因为是跨年的缘故，等江浅两人到预约好的西餐厅里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她们刚踏进大厅，一个穿着侍从服的女人便朝她们走来。
“江老板~”
江浅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看清楚来者后，她怔了怔，“老四？你怎么在这？”
“嘿嘿。”
老四笑了声，打量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白茶身上。
“我当然是来凑热闹的，帮了这么多，我们过来见证一下江老板的爱情，不过分吧。”
“一起……”
江浅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她在某处桌上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对上她目光时，那几人还笑着和她打招呼，与老四一样，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
她要是知道找人帮忙还有这些麻烦事，她就应该自己操办全程才对，但她不得不承认在池镇这个小地方里，人脉倒是让她省去很多麻烦。
比如她们今天能定到西餐厅里最好的观赏位，中间少不了老四的帮忙，毕竟坐在这里可以俯瞰池镇全貌，不论白天或晚上都别有一番美景，更别说今天是跨年夜。
单凭她自己不一定能约到，但人胜就胜在她有后门可以走。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江浅无奈道：“看归看，别闹。”
“怎么会。”老四摆了摆手，她头上束起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摆动，“我肯定是你们爱情路上的保卫骑士。”
“随便你们。”
江浅搂着白茶的肩朝位置快步走去，要不然站在门口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
虽然她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见证自己幸福的场景，但……临到这一刻，她不由变得紧张起来，尽管她看上去和往常一样。
可心却不受控地加快跳动，连同着呼吸一起急促。
表白不仅是仪式感，更是对这段关系郑重的确定，是哪怕明明知道结果，心脏也依旧会为这过程鸣鼓。
落座等待上菜的间隙，江浅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窗外的风景她无暇顾及，周围的喧嚣也慢慢从她脑海中消散，此刻，她的眼中仅剩下那跳动的烛光，还有被烛光映照得愈发动人的少女脸庞。
“那个……”江浅清了清嗓子。
身为年上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成为这场约会的主导者，而且她也答应了白茶，要做那个主动的人。
“我以前没谈过恋爱，也没有经验，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在网上看那些网友说，谈恋爱要从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江浅说着，一朵橘红色的玫瑰花凭空出现在她手指间。
事情发生的快，快到白茶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的花束，窗户外骤然升起的烟花倒映在白茶的眸中。
白茶怔怔看着窗外烟花绽放，回过神来时，她下意识将目光落在老四几人身上，注意到她的目光，老四带头带着几人摆了摆爱心的姿势。
“……”
她想她知道刚刚突然升空的烟花是谁的手笔了。
白茶收回视线，正想要开口回答江浅的话时，她发现江浅手上那一束玫瑰在上下摆动，白茶偏了偏头，“您在紧张？”
震动是从根枝传来，传到花瓣处时，细微的动作被放大。
江浅低着头，细若蚊声地“恩”了声。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在紧张，但从袖口把花变出来的那一刻前她就在想，要是等会失败了怎么办，要是冷场了怎么办……
无数的心绪在那一刻涌现。
即便她之后顺利把花变出，可紧张的情绪没有随着她魔术的成功而褪去，反而还有几分愈演愈烈的趋势。
江浅微微抬眸，眼里带着几分娇嗔。“……你再不接下，我手要酸死了。”
白茶静静地看着江浅脸上那抹不易被人察觉到的绯红，原来江浅也在紧张啊，她还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紧张。
白茶伸手接过玫瑰，凑上前闻了闻。
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一朵玫瑰花能有多重……”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上菜的同时，又有一束玫瑰花递到她面前。
这次是白色的玫瑰。
等到上汤的时候，送上来的玫瑰变成了白粉色。
副菜是粉色，主菜是红黄色的彩玫……
每一个给白茶上菜的服务员胸口袋处都放置了朵玫瑰花，从开始到结束，玫瑰的颜色没重复过，每一朵玫瑰被精心地插在桌上的花瓶中。
白茶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窗外，“我还以为每送一朵过来都会炸一次。”
璀璨又声势浩大，像是向所有人宣告主权一样霸气。
结果除了江浅亲手递过来的玫瑰有烟花加成，后面再来的玫瑰就只剩下交响曲的变化。
江浅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执行起来……有点困难了，克服也需要点时间，就只能委屈你接受一下我这不太完美的计划了。”
“我没说不满意……”
白茶收回目光，下一秒，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映入她眼帘。
江浅偏过头，轻声一笑，“才怪。”
江浅话音刚落，窗外顿时变得喧嚣，鲜艳的红色占据了整片天幕。
她眼前的玫瑰倒映在眼中，也映在了夜幕中。
紫色、绿色、黄色、粉色、白色、橘色……江浅把送给她的花色，倒着来又送给她了一遍。
“追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要试着克服。”
绚丽的光映着江浅两人的脸边，她们的眼眸也跟着烟花绽放一闪一闪，看得白茶怔了神。
外面烟花的好不好看她已经无暇顾及，不过烟花那如雷般的声响透过障碍，在她胸腔下与心跳声一起共频。
江浅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可不能委屈了我家小朋友。”
“谁，谁小，小朋友……”白茶低着头，脸已经通红。
江浅轻声一笑，“你啊。”
白茶倔强解释，“我28了，不小了。”
熟悉的话，江浅抿嘴笑道：“你23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真就换汤不换药。
“不过……那次是以姐姐的身份，这次是女朋友。”
江浅认真注视着白茶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当然，我之前心疼你是真的，想要照顾你也是真，在你说要在身体衰老前死去，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那时候我不明白你个小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生死看淡，无欲无求的样子。”
“后面听到你说自己的事情后，我也就明白你那时为什么会那样子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身边有我，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你之前总说自己的人生没意义，不知道现在……我可否有荣幸，成为你人生的新意义？”
“新意义吗……”白茶低头思索。
说实话，和江浅在一起这件事和她最初的想法并不违背，虽说人生世事无常，不知明天与意外谁先来临，但她暂时没想过……不对，她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过自己立下的死亡计划。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的问题，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而已，不过……我还是想着，想着你能试着相信我，相信这是我们幸福生活的开端，我们会越来越好。”
白茶接下了江浅手中那朵如同她眼神一样火热的红玫瑰。
“……未来，请多指教。”
“多指教啊，女朋友。”
餐厅里现场的演奏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很自然地插入一段bgm。
欢快的乡间小调悠悠扬扬。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do】
歌声出来的那一刻，白茶怔了怔，她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不禁认真听了起来。
【Simplest words that】
【could spell out the truth】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do】
……
唱起歌来的江浅声线有些低哑，和她平时听声音完全不同，歌声里的江浅更加有魅力。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漫步在乡间蜿蜒的小路上，轻柔的微风拂面而来，空气中还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稻谷清香。
【I always will be by your side】
【Love is a freedom】
【that won't be denied】
【I always will be by your side】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do】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do】
因为播放的是音频，餐厅里的其他客人并没有发现异样，权当是餐厅为了跨年而特意选择的歌曲，然而餐厅的一角里是两个红了脸的人。
白茶：“你，你……你，什么时候录的。”
江浅：“就这几天……你在干嘛？”
白茶低头捂着脸，闷声道：“在不好意思。”
她明知道演唱的人是江浅，可唱歌时的江浅和平时和她说话的江浅截然不同，光是听着江浅的声音她就可以想象到江浅在录音棚里录制这首歌的场景。
想象江浅凑近的耳麦是她的耳朵，在她的耳朵边江浅说着“I love you”，一声、一声地挠着她的心。
江浅的目光极快地从白茶脸上掠过，她轻抿了下唇，“你这样，我也要不好意思了。”
她才感到羞耻。
自己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倾情播放音频，就连唱歌也是第一次。
本来老四怂恿她唱的是别的歌，她可不想把自己今生只有一次的表白弄砸，所以选择了The Neighbors/Drew Holcomb的《I Love You, I Do》。
简单直白……恩，还好唱。
想着，江浅又看了白茶一眼。
现在看来，效果不差。
只是她目光收回的迟，正好和白茶的视线撞上了。
两人的目光就像是触电般，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躲什么，兜兜转转一圈两人的视线还是碰在一起，顿了片刻后，两人相视一笑，都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好笑。
“你在躲什么？我唱的不好听吗？”
“好听……很有魅力。”
“哦？”江浅一挑眉，“哪个有魅力？声音？我？”
“……都有。”白茶耳根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