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亚瑟逐渐有了一点意识。
他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很沉,但只要闷着劲也能勉强睁开。
他看到了一个一摊浆糊的世界,什么都看不清。
亚瑟有些不可置信,缓慢抬起手臂,想要揉一揉眼睛。就在这抬手间,他的手被人打去。
“谁允许你乱动了。”一个单薄的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亚瑟努力循声望去,视线里出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他就在距离亚瑟半米不到的位置,但亚瑟却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他只能确定,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黑发的少年。
他首先想到了本田菊,喘着气,他为脑袋提卝供了点氧气后再想,却想到刚才听见的声音——那不是本田菊的声音。
所以这人不是本田菊?那他又是谁?
他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便不自觉地睁大眼睛,他一睁,眼睛就说不出的疼。很快连脑袋都痛起来。
那人走了开去,很快又回来,在他眼睛上敷上一条热卝乎卝乎的毛巾。
“蠢货!再瞪眼睛,眼睛就真的瞎掉!”
亚瑟:“……”如果不是气力不佳,亚瑟真想看清楚这小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说两句话就出口骂人。
毛巾的热度正合适,盖在眼睛上好舒服,亚瑟的精神好了一些。
他活过来一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那人又无情地一把将他按下。
亚瑟还没遇见过如此短促又有力的推按,简直像是钉子一样,要把他钉在床卝上。他在床卝上像木头一样躺了好一会儿。
那人可能天性沉默,不爱说话,只不吭一声在旁边忙活。亚瑟听他响动一声,可能是在摆卝弄什么瓶瓶罐罐。没过几分钟,声响就没有了,只听啪啪地脚步声,那人似乎要走。
“等等!”亚瑟喊住他,“……能告诉我,现在是在哪里吗?”说话时,他还觉有些喘,像是半年不说话了一样。
他说话时候可能又挺卝起了半边身卝子,那人一把又把他按在了床卝上。
“等等……哇——!”
刚说完两个字,那人又往他嘴里塞了块软布。
就这样,亚瑟听着噔噔的脚步声,知道那人走了。
亚瑟有些无语。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在哪里,那人又是谁,又准备把他怎样,他现在一无所知。对于一个刚苏醒过来的人来说,无知是最大的恐惧,且眼睛还不好使。
他摘掉口卝中的布,拿掉眼上的毛巾,起身,从触感和气味来说,这应该是块干净的布。
但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亚瑟正的脚刚黏着地,那人从门口又冲了出来。
他可是没跑,但那移动速度比跑还快,嘭——地一下,又把亚瑟按了下去。
“你居然敢拿掉毛巾!”他很生气,又把毛巾塞到亚瑟嘴里,再帮他把眼上的毛巾重新敷上。
“让你不要动就不要动,再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亚瑟呜呜两声,这次没用手,而是用嘴使劲把那毛巾吐了,见缝插针,抢着说话:“你总要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们要干什么?”
那人撕扯出一段物事,声音听着像是胶带,就往亚瑟嘴上来。
亚瑟惊得胡乱挣扎。
那人却是三下五除二地将他的手脚全都这样固定在了我床卝上,顺带封了个嘴。
“黄毛一个比一个麻烦。”他拍拍手,鄙视地看亚瑟一眼,“你不是要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你王老板的家。你被本田菊那家伙整昏去了,现在在我们这里调养呢!”
亚瑟一惊,这里居然是王耀的家?
他呜呜想要说话,问那人自己昏了多久。
那人哼地一声,说道:“想知道昏了多久?你觉得多久?”
亚瑟摇头。
那人:“想你也不知道。三天!”
亚瑟:“!!!”
那人:“震卝惊什么,一点灵能都不会的家伙,居然去挑相合色以外的花药,我看你不想活了!”
亚瑟:“呜呜呜呜——”
那人:“本田菊要你挑的?本田菊是你爹啊,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他要你吃卝屎你去吗?”
亚瑟:“呜呜——呜呜呜!”
那人:“我说话粗俗?哦,你说话文雅,文雅到差点被人要了小命,昏迷三天?”
亚瑟:“……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人:“不用问了,可是我救的你,是大哥。大哥是谁你也不用问了,就是你王大老板。接下来要怎样你也不用问了,我已经被大哥吩咐了,必须帮你养好身卝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目标就是养身卝体,等养好了再想别的事吧!”
亚瑟:“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人:“担心学校和本田菊会不会找你?这种事情大哥早就替你想到了啦,还轮到你现在担心!你的室友是不是叫提诺.维那莫依宁?他昨天都来看过你了。大哥他已经给你办了大概半个月的假,等你回去了还会找卝人给你补课,不会耽误你学业。至于本田菊,呵,你倒还在乎他?有大哥在,你就是一辈子不去那里,照样发你工卝资。”
亚瑟:“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人两鼻孔出了道气,面瘫依旧,“我叫王港,港口的港。听着,在这里的时候要好好听我的话,如果随便乱动不听命令,我就把你踢下贝尔斯顿港喂鲨鱼去!”
亚瑟:“……”
亚瑟的心情现在有些复杂,首先,他很感谢这位叫王港的少年能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使他最嘴上虽然被卝封住了,却依然能与他无障碍地交流。
但是,他难道该被卝封住嘴和手脚吗?
王港就不能好好地将事情告诉他吗?那样的话他也不会想要随意乱动。
其次,王港能不要说走就走吗?比如现在,他正想请他递一下手卝机,但他已经走了。
亚瑟被彻底贴在床卝上,两眼呆滞,眼前漆黑一片(被毛巾盖着),什么也不能做。接下来又将遇到什么,他一概不知。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回忆,回忆他在倒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起了是本田菊要他挑选花药,又想起了自己最终好像挑了五种还是六种颜色的花药,然后就倒下了。而倒下的时候,本田菊都没来扶一把。
他轻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起第一次见本田菊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是如此可爱,带着东方人一贯的温柔的待客之道。
接着,本田菊就一直这样温柔又有礼貌地在他身边,在预支工卝资的事情上他也帮了忙。然后,他带他去办公室,他亚瑟则在桌上看见了《易筋经》。
“那是王港的工位。”
亚瑟突然想起了本田菊当时说的话。
他想起来了。
所以,现在这个凶巴巴跟自己说话的人就是那本《易筋经》和工位的主人?
所以,这就是王港,那个他邻桌的同事?
他终于将记忆与现在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