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当面问清楚武姑娘到底什么意思。”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已经猛地拍桌,震得碗碟叮当作响:“好!我陪二姐去!要是那武蜻蜓敢耍心眼,看我不把她的翡翠钗劈成两半!”
大姐醉梦香按住躁动的八妹,黄色襦裙上的豹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莫急。”她转头看向燕子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燕公子,你明日打算如何?”
燕子严握紧醉梦甜的手,月白长衫下的脊背挺得笔直:“自然是与阿甜一同去。”他垂眸望向心上人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无论武姑娘有何居心,我定会护着阿甜。”
母亲林秀琪叹了口气,解下围裙走到女儿身边。她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醉梦甜发烫的脸颊,像儿时哄她入睡那般温柔:“武家在宛城也算有头有脸,明日去了,不可莽撞。”说着又看向众人,“香儿、熙儿陪着去,其他人留在家中。润儿和少凯,麻烦你们在府外照应。”
父亲醉合德推了推眼镜,手中戒尺点了点桌面:“记住,咱们醉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老先生的声音虽沉稳,镜片后的目光却透着忧虑。
夜色渐深,家宴草草收场。醉梦甜抱着漆盒往厢房走,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燕子严。“阿甜。”他伸手拦住她,月白长衫上还沾着厨房的烟火气,“明日若觉得不妥,咱们便不去了。”
醉梦甜仰头看着他,眼眶又泛起水雾:“你当我是缩头乌龟?”她抱紧漆盒,金鸡钗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晃,“我倒要让武蜻蜓知道,旁人能抢走的,从来不是我的东西。”话虽硬气,声音却忍不住发颤。
燕子严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在我心里,谁都抢不走你。”他的声音混着夜风,轻轻落在醉梦甜耳畔,“就像春燕归巢,我这只笨燕子,这辈子只认得你这处窝。”
厢房的窗棂里透出暖黄的光,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的箜篌声,婉转悠扬,却也掩不住醉梦甜擂鼓般的心跳。她靠在燕子严怀里,忽然觉得,只要有他在,就算明日要面对狂风暴雨,也没什么可怕的。
次日晨光熹微,醉府门前已聚起几人。醉梦甜换上崭新的橙红色织锦襦裙,腰间系着金丝绣就的百褶宫绦,发间金鸡衔珠钗在朝阳下泛着耀眼的光。她抱着描金漆盒,指甲深深掐进盒身雕花缝隙,掌心沁出的薄汗将盒面烫得温热。
“二姐这身,倒像要上战场的将军。”八妹醉梦熙晃着腰间佩刀凑过来,白色劲装被晨风掀起猎猎衣角。她转头瞥见燕子严正小心翼翼为醉梦甜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故意拉长声调,“燕公子这般体贴,待会儿见到武蜻蜓,可别心软啊!”
燕子严耳尖泛红,却仍专注地将碎发别到醉梦甜耳后:“我的心早被阿甜叼走了,哪还有旁的去处?”他话音未落,大姐醉梦香已踩着满地晨露走来,黄色襦裙上的豹纹刺绣随着步伐若隐若现,身后还跟着面色凝重的聂少凯。
“时辰不早了。”醉梦香扫了眼众人,目光在醉梦甜攥紧的拳头上顿了顿,“武府就在隔壁,咱们走过去。”她抬手示意,远处巷口处,六姐醉梦兰的恋人南宫润与八妹的恋人觅风正骑着马候着,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一行人刚转过青石巷,便见武府朱漆大门敞开,门廊下悬挂的翡翠灯笼与武蜻蜓那日鬓边的钗子一般颜色。醉梦甜脚步微滞,却被燕子严轻轻握住手腕,他月白长衫下的手掌传来的温度烫得她心口一颤。
“武姑娘有请。”门童话音刚落,武蜻蜓已迈着细碎步子从垂花门转出。她今日身着藕荷色纱裙,腰间缠着同色丝绦,发间翡翠蜻蜓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那双盈盈秋水眸愈发勾人:“我当是谁,原是醉家姐姐们大驾光临。”她目光扫过醉梦甜怀中的漆盒,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姐姐是来还礼的?”
醉梦甜深吸一口气,将漆盒重重放在石桌上,盒中玉雕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武姑娘送这对燕子,不知是何用意?”她杏眼圆睁,袖上金鸡图腾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莫不是觉得我醉梦甜好欺负?”
武蜻蜓指尖轻抚过玉雕,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婉转如莺啼:“姐姐误会了。”她抬眸望向燕子严,眼尾泛红似含春水,“不过是见燕公子生得俊朗,想着送对灵物,替姐姐......”话未说完,醉梦熙已“唰”地抽出佩刀,刀刃折射的寒光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乱飞。
“住口!”醉梦甜猛地拍桌,震得玉雕在盒中晃动,“武蜻蜓,今日我便把话挑明——”她攥紧燕子严的手,橙色裙摆扫过满地碎叶,“我醉梦甜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武蜻蜓见状,面上的笑意不减反增,纤长指尖绕着鬓边青丝,翡翠蜻蜓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姐姐这话说得,倒显得我成了恶人。不过是仰慕燕公子才情,送对玉雕聊表心意,难不成在姐姐眼里,燕公子是见异思迁之人?”她语气娇柔,却字字带刺,目光挑衅地看向醉梦甜。
醉梦甜还未开口,大姐醉梦香已上前一步,黄色襦裙上的豹纹随着动作似要跃出,周身散发着压迫感:“武姑娘若只是赏才,大可光明磊落送些笔墨纸砚,何必挑这成双成对的燕子?宛城谁不知甜儿与燕子严情投意合,你这般作为,莫不是存心挑事?”她话音落下,聂少凯也往前半步,腰间玉佩撞出清响,无声地为醉梦香撑腰。
“大姐说得是!”醉梦熙挥舞着佩刀,白色劲装猎猎作响,“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这刀可不长眼!”她自幼舞刀弄枪,此刻眼神凌厉,倒真把武府几个家丁吓得往后缩了缩。
燕子严轻轻捏了捏醉梦甜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上前一步,作揖行礼:“武姑娘抬爱,在下惶恐。只是在下心中唯有阿甜一人,此生绝不更改。这对玉雕,还请收回。”他声音温和却坚定,月白长衫在风中微微鼓起,周身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武蜻蜓脸色微变,却仍强撑着笑意:“燕公子何必如此绝情?我......”
“够了!”醉梦甜突然甩开燕子严的手,几步上前逼近武蜻蜓。她橙红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绣着的金鸡图腾仿佛随时要展翅而出,杏眼里满是怒意:“武蜻蜓,我醉梦甜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若真心倾慕,大大方方来与我比试,用这些腌臜手段算什么本事!”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发间的金鸡衔珠钗跟着晃动,珍珠碰撞声清脆急促。
武蜻蜓被她逼得后退半步,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又换上委屈神色:“姐姐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醉梦甜冷笑一声,猛地抓起石桌上的玉雕,狠狠砸向地面。“哐当”一声脆响,玉燕应声而碎,飞溅的碎片划过她的指尖,渗出点点血珠。她却恍若未觉,直视着武蜻蜓惊恐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的人,我的情,谁都别想染指!”
鲜血滴落在青砖上,宛如红梅绽放,与她橙红的裙摆相互映衬,这一刻的醉梦甜,周身散发着比烈日更灼人的气势。
武蜻蜓望着满地玉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尖还维持着方才欲要阻拦的姿势,翡翠蜻蜓钗在晨光中摇晃得愈发凌乱。“你......你竟如此暴殄天物!”她声音发颤,眼眶泛红,不知是心疼玉雕还是被醉梦甜的气势震慑。
醉梦甜甩了甩渗血的手指,绣着金鸡的衣袖擦过脸颊,将晕开的胭脂又添了几分艳丽:“武姑娘若觉得可惜,大可以将这些碎玉捡回去,磨成粉、做成药,也好过用它来膈应人。”她昂首挺胸,全然不顾指尖的疼痛,倒真有几分雄鸡睨视的傲然。
“你!”武蜻蜓踉跄后退,撞得身后石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就在这时,武府大门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武家老爷拄着檀木拐杖匆匆赶来,瞥见满地狼藉,眉头瞬间拧成川字:“这是作何?成何体统!”
醉梦香见状,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黄色襦裙上的豹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武伯父,原是小女等前来归还令爱所赠之物,不想言语间起了些误会。”她余光扫过面色难看的武蜻蜓,话锋一转,“不过既是误会,说开便好。我家甜儿性子直,还望伯父海涵。”
醉合德不知何时也赶到了现场,青布长衫沾着赶路时的草屑,镜片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武老爷身上:“武兄,孩子们年轻气盛,咱们做长辈的,总不能看着他们伤了和气。”他抬手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私塾先生特有的沉稳,“不如就此揭过?”
武老爷重重叹了口气,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还不送客!”武蜻蜓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终是福了福身:“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诸位姐姐莫怪。”她话音未落,便转身跑进府内,翡翠灯笼的光影将她的背影拉得支离破碎。
回程的路上,醉梦甜盯着自己缠着布条的手指发呆,心底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不安。她偷瞄了眼身旁的燕子严,却见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桂花糕掰成小块:“张嘴。”他温声说道,“方才摔玉时都没喊疼,这会儿可别委屈了自己。”
醉梦熙突然从后头窜过来,白色劲装带起一阵风:“二姐方才可真威风!那武蜻蜓的脸色,比我打翻的墨汁还难看!”她伸手去抢燕子严手中的桂花糕,却被醉梦红一巴掌拍开:“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说着,醉梦红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喏,给你留的蜜饯。”
夕阳西下,醉府的炊烟袅袅升起。醉梦甜倚在院中的桂花树下,看着姐妹们嬉笑打闹,七妹醉梦紫的箜篌声混着三姐醉梦艾炖鸡汤的香气,在暮色中流淌。燕子严轻轻将披风披在她肩头,月白长衫与她的橙裙交叠在一起,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在想什么?”燕子严的声音混着桂花香落在耳畔。
醉梦甜望着远处天边的晚霞,嘴角不自觉上扬:“在想......明日该去城西陶窑,重新捏一对燕子。”她转头看向他,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这次要捏得比那对玉燕更俊,飞得更高!”
燕子严笑了,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好,明日我陪你去。捏一百对、一千对,任我的小凤凰开心。”
晚风拂过,满树桂花簌簌落下,落在两人肩头,也落在醉府平凡却温暖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