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煦道突然垮下脸：“我接下来就算不眠不休也要拼命修炼了！”

叶无思笑着揉了揉他的脸：“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只要达到灵宗七品，进丁班就差不多了。”她转向宋安溪，“小溪已经是灵宗七品，现在就剩我了。”

庄煦道皱眉：“其实以你的天赋早该突破灵宗了，要不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叶无思笑容恬淡，“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之前在试炼地我就快要突破了，这两天应该就能到灵士四品。”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而且我会专攻符箓，如果能成为七品符修，进丁班也没问题。”

“无思，我能查看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吗？”宋安溪神色郑重，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这件事情。

叶无思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滂沱大雨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目的鲜血染红青石板，经脉寸断的剧痛...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当然可以。”

宋安溪的眼神专注而凝重，指尖凝聚的灵力如丝如缕地探入叶无思体内。

这是他第一次将灵力用于救人而非杀人，动作格外轻柔小心。

灵力在叶无思的经脉中游走，宋安溪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的天赋确实极佳，根基也打得扎实，但经脉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漏洞，就像一张千疮百孔的网。

灵力每运行到一处，都会从这些漏洞中悄然流失部分。

“这是灵王级别留下的伤。”叶无思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我们现在的灵力根本修补不了。”她顿了顿，“其实这已经好多了。当年我侥幸得到过半颗上品宝丹，否则早就...”

庄煦道手中的折扇“咔嚓”一声，扇骨被他捏得变形。他咬牙切齿道：“当初追杀你的，除了叶家的人，杨家派出的更多！”

宋安溪缓缓收回灵力，陷入沉思。脑海中快速闪过那本灵书中的记载，寻找可能的解决办法。

庄煦道紧张地盯着他：“小溪，你有什么办法吗？”声音里带着希冀。

叶无思轻轻摇头：“大牛，别给小溪压力。”

庄煦道闻言，立刻退到一旁，强作镇定地整理着被捏变形的折扇，但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情绪。

“我需要再查些资料。”他最终说道，声音沉稳有力，“无思，给我点时间。”

叶无思望着他认真的样子，轻轻点头：“没事，不要有任何的压力。”

三人短暂相聚后又各自分开。

宋安溪回到自己的小屋，推开门时，窗台上那碗已经微微干涸的心头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他伸手拿起瓷碗，指尖凝聚灵火，连碗带血一起烧成了灰烬。

“啪嗒”一声轻响从窗口传来。宋安溪转头看去，只见狐狸正蹲在窗台上，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光。它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妖力传音，而是直接开口：“宋安溪。”声音里带着少有的严肃。

宋安溪没有多言，取出一个新的白瓷碗，指尖在胸口轻轻一划。片刻后，温热的心头血盛满了碗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少年就这样静静地走到窗前，将一碗心头血朝前递去，面容平静如水。

狐狸逆着月光仰头看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类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它没有动，只是尾巴尖微微颤动。

宋安溪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碗中的血液完全冷却，他才作势要再次烧毁。

狐狸突然爪子一挥，宋安溪手中的碗径直飞到它爪中，然后它仰头将那凉透了的心头血一饮而尽。

“你有多少心头血可以流？这么随意的浪费。”狐狸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暴躁，但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暴露了它不错的心情。

“只要你需要，心头血一直有。”宋安溪的声音依旧清冷，语气毫无波澜，但是狐狸听到这句话尾巴却是摇晃的更快了。

一人一狐的冷战到此彻底结束。

就是可怜了试炼地的幽冥王虎，这一次足足伺候这位狐狸大爷四五日才得以解放。

“哼，就知道哄我。”狐狸甩了甩尾巴，爪子一挥，两条活蹦乱跳的鱼从虚空中掉落出来，鳞片上还带着水珠，“这次是银鳞鱼，炖汤最好。”它又甩出两株灵药，“加上这个。”

宋安溪捡起灵药看了看：“益血草和红灵花...”都是上好的补血药材。

狐狸已经跳上床铺，把自己团成一个毛球，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宋安溪的动作。

喝完鲜美的鱼汤，宋安溪翻开那本厚重的灵书。

狐狸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凑过来，爪子按在书页上：“你在看药浴之法？”

“嗯，现在我还炼不出宝丹，但把这些灵药配成药浴，至少能发挥一部分药效。”宋安溪头也不抬地说着，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心里默默计算着炼制这些药液所需的灵力。

狐狸甩了甩尾巴，金色的眸子盯着他：“叶无思的伤用药浴确实合适，但这法子痛苦得很，她能受得住吗？”它用爪子戳了戳书页，“再说了，以你现在的灵力，要一次炼化这么多灵药可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它眯起眼睛，“你哪来这么多灵药？”

宋安溪这才抬起头，对上狐狸审视的目光：“你之前给过我不少灵药。”

“那是给你炼丹压制体内禁制的！”狐狸的耳朵瞬间竖起，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

眼看这霸道护短的狐狸又要发火，宋安溪赶紧把今天和方清妍打赌的事说了出来：“而且我们得尽快考入其他班级，才能获得更多修炼资源，才有机会进入新发现的秘境。”他顿了顿，“以戊班弟子的身份，怕是连学府大门都出不去。”

狐狸歪着头想了想，今晚的气氛确实不错，它难得大发慈悲地松了口：“行吧，希望她别辜负你这份心意。”

叶无思自然不会辜负。

当她得知此事时，眼眶微红，坚定地表示无论药浴有多痛苦都能坚持。

接下来宋安溪先给自己炼制了一堆聚灵丹，然后才开始专心炼制药液。

当他三天后终于推开房门时，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小溪！”庄煦道一个箭步从隔壁冲出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宋安溪，“你这脸色太难看了！”

宋安溪慢慢嚼着一颗聚灵丹，将几个玉瓶和一张纸条塞到庄煦道手里：“把这些药液给无思，按照纸条上记载的顺序依次加入冷水中，每日进行一次药浴，连续三日即可。”

他又取出一个小瓶，“水变清澈了就是将这药性完全吸收了，药浴过程会很痛苦，这里还有一瓶是我给她炼制的止痛丹。”

宋安溪虽然面色惨白但精神尚可，于是庄煦道连忙一手攥紧这珍贵的玉瓶，一手放出纸鹤通知叶无思在右峰山脚等候。

庄煦道一字一句地将宋安溪的嘱咐转达给叶无思后，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芥子囊：“我和小溪没法上右峰给你护法，这里有几件玄器级别的防御法器，你好好布置。”

他难得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郑重其事地说，“千万别让有心人有机可乘，一有危险立刻传纸鹤。”

叶无思眼眶微红，嘴角却扬起一抹浅笑：“大牛，没看出来你心思这么细腻。”

庄煦道破天荒地没有纠正这个土气的称呼，只是再次叮嘱：“止痛丹也在里面，疼得受不了就吃一颗。”

“知道了。”叶无思握紧芥子囊，指节都泛了白，“等我好消息。”她转身走向右峰，夜风拂过，一滴泪珠无声地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回到小院，叶无思对同屋两位女弟子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砰”地关上房门。

她先取出庄煦道给的防御法器——三面青玉小旗，按照三才方位插在房间角落；一串紫晶风铃，悬挂在房间中间；一面黑铁盾牌，放在随手可取的地方。

最后她取出自己制作的一叠防御符箓，几乎将门窗上贴满。

做完这些，她叶无思才小心翼翼地将药液倒入浴桶。

清水瞬间变幻出瑰丽的色彩，从浅绿到深紫，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她褪去衣衫，整个人浸入这五彩药液中。

第一感觉是灼热——明明是冷水，皮肤却像被烈火炙烤。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不断流失的灵力速度开始减缓，破损的经脉在高温下变得柔软，那些裂痕正被灵力一点点修补。

疼痛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叶无思咬紧牙关，鲜血从唇角滴落，在水中晕开一朵朵殷红的花。

颤抖的手指打开玉瓶，一颗带着四道丹纹的止痛丹滚入掌心。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仰头吞下丹药，随着药力化开，疼痛顿时减轻三成。

不知过了多久，灼热褪去，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叶无思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先前修复的经脉在这极寒中变得更加柔韧，灵力流失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当止痛丹药效消散，剧痛再次袭来时，叶无思没有再吃止痛丹。

她蜷缩在浴桶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始终没发出一声呻吟，比起那日大雨中的锥心之痛，现在的痛苦，她甘之如饴。

当药液彻底恢复清澈时，叶无思恍惚间感觉已经过了许久。

她颤抖着爬出浴桶，草草擦干身上的水珠，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三日后清晨，庄煦道早早拉着宋安溪在右峰山脚下等候，连带着还在打哈欠的狐狸。

当叶无思的身影出现在晨雾中时，庄煦道一个箭步冲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后，激动地指着她喊道：“灵士一品！你竟然突破到灵士一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