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予归确实有定期向宋稚夏的账户打钱的习惯,宋稚夏没有问过,但那个账户她也基本没用,数字就一直那样累积着。
累积到银行频频打电话向她推荐各种产品,最后只要是银行的电话她就没接。
所以关于这笔莫名其妙的“零花钱”,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它默默地躺在账户里。
金靓说:“我听说男人出轨以后就会心虚,就会突然对老婆好,你说是不是因为靳予归他确实做了出格的事,所以才突然殷勤的?”
宋稚夏躺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懒洋洋地说:“不知道,不过也跟我没多大关系。”
“算了算了,不聊无聊的男人了。”
金靓很快将这一篇掀过,因着宋稚夏日夜颠倒睡不着觉,金靓搜肠刮肚了些圈内八卦,兴致盎然地说给宋稚夏听。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宋稚夏含含糊糊“嗯”过以后的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这通电话才挂掉。
……
第二天宋稚夏醒得还算早,精神也不错,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划开微信打算问金靓自己昨天是几点睡着的。
先看到微信通知栏底部有个小红点,是新好友申请。
对方称呼她为“夫人”,表明身份是靳予归的特助。
宋稚夏通过了好友申请,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却又接到这位徐特助的电话。
也许是在大集团工作或者说在靳予归手下工作的原因,这位徐特助比宋稚夏接触过的任何一位甲方对接都更有效率。
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靳予归交代他的事,且不让人觉得强势或者冒犯。
宋稚夏挂了电话,几乎是同时,就在邮箱里收到了刚刚在电话里徐特助提到的合同文件。
她下楼给自己简单做了份早餐,一边剥鸡蛋,一边打开电脑看这份文件。
同时,徐特助提到的那位跟她对接后续公关事宜的林沫也向她发送了好友申请。
宋稚夏通过了验证。
大概女生的灵气还没那么容易被工作完全磨灭,这位公关部组长林沫在宋稚夏通过了好友验证之后,顶着一张惬意趴在花篮里睡觉的猫咪的头像,给宋稚夏发送了一个“hi”的表情包。
宋稚夏也很熟练地回了一个哆啦A梦表情包。
简单的寒暄过后,林沫给出了宋稚夏今天的第一个行程安排——
下午会有司机接宋稚夏去靳式集团旗下的其中一座易乐广场,为宋稚夏和靳予归拍摄照片。
……
下午,司机准时来接宋稚夏,林沫也坐在副驾驶上。
打过招呼后,林沫扭过头问:“夫人有微博吗?”
宋稚夏愣了愣。
微博她当然有,虽然微博不是她发布内容的第一平台,粉丝量也没有主平台可观,但绝对不是可以拿来发私人生活的账号。
于是她郑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林沫愣了愣,又很快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说:“明白,私人号。”
“我的微博也是我的垃圾桶。”
林沫很真诚,所以宋稚夏也不想敷衍,说:“对,如果要用来公开的话,恐怕得清空。”
林沫说:“没关系,那就再创一个新号。初步计划夫人的这个账号可能会由我们公关部统一管理,但是如果夫人想要自己自己打理账号的话,也是可以的。”
宋稚夏本身就是做内容相关的,流量的运作模式也多少明白些,她问:“所以这个账号后续还会营业是吗?”
“嗯……”林沫像是有些为难,“现在还不好说,但应该,应该不会更新很频繁,靳总的意思还是以低调为主,完美回应了这次事件就可以。”
宋稚夏点点头。
林沫带着宋稚夏直接去了顶楼。
一般商场的顶楼都是商场的管理部门。但易乐的顶楼却可以说是一个囊括了所有需求的顶级贵宾活动室。
穿过前厅,宋稚夏在类似饭厅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在一张棕色长桌后看电脑的靳予归。
他很专注,直到宋稚夏走近了也没有抬起头。
走近了宋稚夏才发现他耳朵上戴着耳机。
候在一边的徐特助向宋稚夏打了招呼,小声说靳总马上结束通话。
不到半分钟,靳予归取下耳机,对宋稚夏说:“抱歉,有点急事。”
“没关系。”
两位主人公都就位了,林沫却还在张望着入口,宋稚夏脸上没藏住疑问。
靳予归:“靳呈迟到了。”
靳呈?
宋稚夏恍惚感觉这名字耳熟,却又一时反应不过来。
靳予归似乎很能读懂她的神情,出声提醒:“我弟弟,公关部经理,这件事由他负责收尾。”
宋稚挑挑眉,用点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也不能全怪她,她和靳予归领证过后,婚礼都没来得及办,靳予归就出国拓展市场去了。
两年,她住在翠庭北苑,基本上除开重大节日,她也没怎么跟靳家的人打过交道,更不用说,她一向不太留意在场的男士。
靳呈没让大家等太久,倒是出现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束浅蓝色色系的花束。
花束包装精美,搭配很有巧思,凑近了看,宋稚夏瞧见两朵形状很标准的蝴蝶兰。
靳呈直接将花递给了宋稚夏。
与宋稚夏没想起来他的名字相反,宋稚夏于他而言似乎并不陌生。
靳呈:“取花花了点时间,路上堵车,嫂子你先拿着。”
“哦不对,先放着,先去换衣服吧。”
于是宋稚夏被林沫领着去了更衣间,原来是视频里靳思琪穿的那条樱色长裙。
林沫说:“这件是新的,靳总托人买的。”
宋稚夏点点头,她换完衣服出来,照例还有发型师等着她,可等到化妆师出现的时候,宋稚夏小声问:“不是不露脸么?”
林沫笑了笑,说:“不会露脸的,就打个底,也许等会儿会虚化人脸,反正照片肯定多拍几张,选最好的嘛。”
宋稚夏只好妥协。
不过她天生皮肤底子好,五官也是那种让人挑不出错的标致,因此费不了多少时间。
她正在听化妆师夸她省心,身后传来靳予归的声音。
她从镜子里看见他站在几米开外,正在和靳呈说话,声音听不真切。
直到她定妆完起身,才听见靳予归沉声说:“腰大了。”
宋稚夏下意识低头,林沫接过话:“确实,夫人太瘦了,腰身要再改改。”
宋稚夏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又被人簇拥着去改衣服。
等她改完衣服出来,场景已经布置得像模像样。
气球、鲜花还有让整个背景显得温馨浪漫,桌上也已精心摆放好物件,靳呈拿来的那束花插在一个奶白色花瓶里。
甚至吧台后,一位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厨师还正在专心致志地煎牛排,“滋滋啪啪”的声音,混着浪漫旋律抓耳的爵士乐,连同牛排的香气一同充盈着这个空间。
如果不是一旁准备抓拍的摄影师和打光设备太过显眼,宋稚夏大概会相信这是一个惊喜。
林沫负责调控现场,场景确实足够romantic,也符合结婚纪念日的规格,但两位主人公好像都不太自在。
一开始,林沫想拍以桌上的食物和蛋糕为前景,两人在桌后的空地上跳舞的照片。
奈何宋稚夏动手能力不错,四肢却不太协调。
她光顾着低头看自己的脚步,甚至能够忽视自己头顶上方靳予归的温热吐息,却还是不小心踩到他好几次,抱歉说了太多遍都有点心累。
她有些泄气,靳予归示意音乐停下,摄影师抓拍的几张效果也都不太好,甚至因为宋稚夏将脑袋垂得太专注,有几张她的表情还崩盘了。
跳舞不行,那就只能拍就餐了。
但宋稚夏也不知道是陌生的环境让她不自然又或者被一群员工围着表演夫妻恩爱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合理,她还是不自然。
更不用提,即便利用遮挡或者虚化让她不必露脸,但坐在她身边的靳予归能直观地看到。
她的表情实在不像是昨天在记者面前坦然说出“新婚燕尔”这个词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她面对靳予归的时候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很显然,靳予归也觉察到这一点,在拍摄间隙,他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开口。
“如果你不愿意拍,可以直接拒接,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不是不愿意,”宋稚夏深吸一口气后,她重新抬头,“或许可以用一下我的建议?”
……
几分钟过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清出去,留下靳呈和林沫。
宋稚夏正在用手机支架调整手机的角度,而林沫也拿着相机在调参数。
她调整好角度,又去确认打光,还很自然地拍拍靳予归的肩膀让他先入镜看看效果。
在商场打拼多年,靳予归其实还算称得上善于观察。
宋稚夏架势摆得很足,不能仅仅用专业去解释,她周身上下的那种气质也变得不同了。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
大概是,这就是她的主场。
“OK。”
宋稚夏确认画面无误,又走到靳予归身边调整了一下桌上蛋糕的角度,她拿起打火机的时候,被靳予归接过,两人肌肤相触,是不同的体温。
靳予归一一点亮蛋糕上的蜡烛,宋稚夏则跟靳呈确认等会儿拉礼花的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宋稚夏坐在了靳予归身边的位置。
林沫:“夫人可以再靠近一点,嗯,对,就这个位置,花瓶刚好可以挡到脸。”
OK。
宋稚夏的手机用于录制视频,林沫则负责抓拍。
靳呈很贴心地为他们播放音乐,却因为过于突然而害宋稚夏掉落了手上的叉子。
她弯腰下去捡,又说:“小失误小失误,没事,继续。”
这样说着,她也先一步拉住了靳予归的手。
“嘭”一声,靳呈接到信号,粉色的花瓣被抛向空中,宋稚夏下意识地耸肩。
其实整个构图她的脸是不会入镜的,但当靳予归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是挤出一个笑来。
直到靳予归也笑了,毫不设防地笑了。
宋稚夏:“?”
正当她疑惑,靳予归的手穿过她后背,搭在她椅背上,另一只手则非常自然地贴上了宋稚夏的脸颊。
他微微俯身,拇指指腹轻柔地在宋稚夏的脸颊蹭了蹭。
宋稚夏承认心跳有漏拍,却本着不想再重拍一次的原则,努力将自己的笑意放大。
直到林沫喊了声:“很好很好!有出片了。”
宋稚夏绷紧的后背终于松弛下来,靳予归也撤回手,只是她脸颊上那种温热的触觉却还似有若无地贴在脸上。
林沫将照片拿来给两人看。
桌上的纪念日蛋糕、鲜花、红酒杯和美食,都很精致。
更不用说空中飘散的粉色花瓣将整个画面变得浪漫。
靳予归露出半边侧脸,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依稀能分辨。他专注地看着宋稚夏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松松搭在宋稚夏的脸颊上。
任谁都要说这张照片里的两人鹣鲽情深。
宋稚夏扬扬眉,也没想过靳予归竟然能笑得如此自然深情。
她看了他一眼,给出中肯评价:“嗯,你演技也不错。”
靳予归似乎有些意外,微拧着眉说:“什么演技?”
明知故问?
宋稚夏抬抬下巴,指向手里的相机里那张堪称完美的定格照片。
靳予归却笑了,他又抬起手来,这回宋稚夏下意识身子往后倒,一边说:“倒是也不必情景再现……”
直到。
靳予归温热宽厚的手落在她头顶。
宋稚夏:“?”
靳予归:“刚刚你捡东西的时候奶油蹭到脸上了。”
他松开手,淡淡补充:“头发上也有。”
说完,他目光明显是故意停留在宋稚夏身上,直到欣赏完宋稚夏怔愣的神情后,轻轻一哂:“不敢当。”
“那还是夫人的演技更胜一筹。”
宋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