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对视良久,秋深见兰格·彼得斯迟迟不说话,像是认了怂,于是将拳头给收了回来。
本来秋深也没有真的要打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兰格·彼得斯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有些烦。
秋深走进10号食堂,他晚来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现在食堂里的人不多,他按惯例打了两个菜,找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下来用餐。
兰格·彼得斯还是跟着他一起来了,并且坐在了他的对面。
兰格·彼得斯的口味似乎也比较偏小孩一些,他点了一份汉堡套餐,坐下就咬了一大口,咽下去后还吐槽道:“这味道有够一般。”
秋深没说话,安静地把饭吃完,他从口袋里要拿出纸巾,却摸到了一条手帕。
手帕洁白柔软,面料精贵,左下角还有一个花式英文的大写“L”。
是上次在足球场上有人递给他的手帕,他忘记还回去了,对方的名字,好像叫陆……郎?
兰格·彼得斯一眼就瞄到了那个标志,手指在桌面点了一下,问道:“这是你的手帕?”
秋深摇了摇头,说:“别人的。”
“哦,这个标志我好像见过。”
秋深并不十分清楚这些标志的意义,只听说过一些大家族都会有自己的家族标志。
就比如盛家,当时管家带他去剪头发的地方,就是属于盛家的家族私人企业店铺,八芒星的标志张扬的挂在招牌上。
秋深问:“你认识吗?我忘记还回去了。”
兰格·彼得斯忽地一笑,说:“认识,我帮你还回去,如何?”
“可以吗?”秋深的眼眸一亮,这可帮了他的大忙。
兰格·彼得斯心头忽然跳动了一下,秋深可算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表情,他莫名心情变得很好,一口答应下来:“可以!”
“谢谢,”秋深道完谢,觉得光这样有些不够,他把刚才窗口阿姨给他的一瓶养乐多递给了兰格·彼得斯,“这个给你。”
兰格·彼得斯喜欢吃小孩食物的话,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吧?
“嗯?”兰格·彼得斯意外地收下,他不得不承认,好像有点开心。
吃完中午饭,二人便分开了。
兰格·彼得斯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手帕闲置地放在桌边,他手里拿着秋深给他的养乐多,出神地看着。
水灵灵地被贬为兰格·彼得斯后桌的施新恒一脸诡异地戳了戳兰格·彼得斯。
兰格·彼得斯回头看他,心情很好:“干嘛?”
“这话应该由我问你吧?你怎么一副……嗯,”施新恒想了个委婉的形容词,“没了魂……的样子。”
“什么没了魂?别给我在这瞎说。我只是发现了好玩的事情。”
兰格·彼得斯并不满意施新恒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委婉形容,施新恒不禁在心里腹诽,他其实想说刚刚兰格·彼得斯的样子完全就是个痴汉,这能说吗?
施新恒眼神瞅了眼兰格·彼得斯手里拿着的养乐多,又看向桌边的手帕,嗯?这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他在记忆搜刮了一番,眼睛猛地睁大,他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吃瓜状态,痛心疾首中又带着点幸灾乐祸,他自以为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凑到兰格·彼得斯的耳朵边偷偷嘀咕:“难不成,你爱上学生会长了?”
兰格·彼得斯把施新恒的脑袋推远,一副吃了翔的恶心表情:“你这鬼话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
施新恒识趣地远离,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桌上有陆郎的手帕?”
还莫名其妙拿着一瓶养乐多笑得跟个傻逼一样……
施新恒默默地在心里把话补充完。
兰格·彼得斯嘴角一勾,说道:“有人交给我的。”
施新恒:“谁啊?”
“关你屁事。”
施新恒:“……”
下午的第一节课结束,兰格·彼得斯把手帕揣进兜里,走去陆郎所在的班级。
陆郎跟盛卿在一个班里,推开门。
他们班里的氛围相当安静,盛卿和陆郎的位置前后挨着,都在窗边。
盛卿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回头,他正看着飞到窗边的鸟,毛茸茸的黄色羽毛,身体有些胖,估计接受过不少来自学生的投喂,它站在窗边看着盛卿,歪着脑袋,从豆大点的眼睛里窥探不出一点它的情绪。
盛卿不由得想起了秋深,他的眼里也不爱带着情绪,“进入盛家”对于普通人来说该是偌大的欣喜,然而他待在盛家的那几天,眼底没有欣喜,也没有初来乍到的不安。
但盛卿看得出来,秋深并不想待在盛家。
盛卿忽地来了兴致,捻了面包碎放在窗边,投喂给软萌的小鸟。
这盛家,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小鸟乖乖地埋头啄食,盛卿抬起手正想摸摸小鸟的脑袋,旁边的陆郎忽然开口说话,小鸟听到声音立刻扑扇着翅膀飞走了,面包碎也没有吃完。
盛卿抬眼看了眼飞向蓝天的小鸟,而后转头看向导致小鸟飞走的罪魁祸首,陆郎和兰格·彼得斯正在交谈。
“这是秋深让你交还给我的?”陆郎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他嫌来找你麻烦,就特·地请我来还给你,本来我想拒绝的,可见他可怜兮兮求我的样子,我便没忍心答应了。”
兰格·彼得斯手插在校服裤的兜里,一副散漫的模样,说话时强调了“特地”两个字。
“这样啊……”陆郎脸上的笑容不减,他看了眼被兰格·彼得斯碰过的手帕,继续道,“其实不用特地拿过来给我,因为……”
陆郎姿态从容地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喜欢被人用过的东西。”
“呵。”兰格·彼得斯冷笑了一声,眼前假笑的正人君子,看起来谦恭有礼,实际上比谁都要来的傲慢。
他讥讽地说:“学生会长的手帕可真多啊,不会学校里人手一条,都是学生会长你送的吧?”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送过很多人手帕,早知道兰格同学也想要,刚刚那条手帕,也就不用扔进垃圾桶里了,你说对吗?”
兰格·彼得斯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这个家伙,真让人不爽。
他还没来得及发威,盛卿开口插入了他们气拔弩张的对话:
“够了。”
他的声音冰冷有力,让两个人一同看向他。
陆郎轻轻一笑,开玩笑地说:“怎么了阿卿,你也想要我的手帕?”
盛卿道:“你什么时候又去找他了?”
陆郎一副被冤枉的模样:“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只是偶然遇见,见他出汗,便好心借了他一条手帕。”
盛卿没理会他,看向兰格·彼得斯,说道:“快上课了,别待在我们班。”
正如盛卿所说,如今距离上课的时间仅剩一分钟,兰格·彼得斯被盛卿打断,也没了继续找茬的欲望,转身离开了他们所在的班级,回到自己班上。
另一边的秋深正全神贯注地上课,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是潘子文有些反常,平时上课他都会认真听讲,然而今日却在课上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关心地问:“子文,你怎么今天上课都在睡觉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只是昨天看书看得有些晚了。”潘子文的眼下一片乌青,证明他昨日确实没有睡好。
同学说:“你也别太用功了,小心适得其反啊。”
潘子文笑了笑,说:“好,我会注意的。”
同学走了之后,潘子文偷偷瞥向他沉默的同桌。
离他座位好几米的同学都关心他,秋深却对他完全不在意。
潘子文深呼吸了一下,道:“秋深。”
“什么事?”
秋深转头看向他,潘子文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下莫名一跳,说话突然有些磕巴:“那个……你跟冯清现在关系怎么样?”
“为什么问这个?”
“我……”潘子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特招生的班级里,也来了一位客人。
正是刚刚潘子文正在嘀咕的冯清。
冯清看见秋深便眼睛一亮,直朝他而来。
“可算放学了!秋深,我们一起去踢球吧!”
“不要,”秋深摇头拒绝,“我今日还要做电影鉴赏课的作业。”
“作业什么时候不能做啊?踢球可只有没课的时候才能踢!”冯清见识过了秋深的球技,便还想跟他再踢一场。
他说着就看见了秋深手上的创口贴,顿了一下,表情忽然沉静下来:“你受伤了,是那几个人欺负的吗?”
冯清其实后面进去淋浴室时看见了那三个人的惨状,但又觉得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先欺负人啊?要不是后面老师来了,他都想上去再揍他们一顿。
秋深看了眼夸大的创口贴,其实他真的没受什么伤。
但秋深懒得解释太多,只静静地点了点头。
冯清有些失落,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因为秋深都受伤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下次再一块儿踢球。”
秋深见冯清如此,心想他这么缺人一起踢球么?
秋深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潘子文,你和冯清去打球吧。”
潘子文一直向他问冯清的事情,而冯清又想要找人一块儿踢球,不如干脆让他们一起去。
冯清:“啊?”
潘子文的脸色苍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