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歪歪小说 > 钓系掌柜只想逢场作戏 > 第8章 暗度陈仓

第8章 暗度陈仓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她一僵,又觉得自己占着理呢,该有愧的另有其人,遂壮着胆气道:“我说的也无错。你今晨才于我诉了心意,之后又险些摧残了茗琅,是也不是?”

说完她便观察着眼前人的神色,见他听到摧残二字,先是瞳孔微微震动,既而眉宇间有了怒意,闭上眼再不睁开了,冷冷哼道:

“论好色,你也不遑多让。”

谢辛辛:“……”

倒也是,下药的是她,又不是陆清和。

可她心头仍是介怀,不知哪来的一口气愣是无法下咽,索性也不再搭理他,有样学样闭上眼冥想起来。

阿凤左看右看,本想出言解释,可主子又像对谢辛辛生了恼。他不免发现这二人之间又发展到了一个自己看不懂的态势,犹豫再三,干脆也把眼睛一闭,眼不见为净。

三人在马车上紧闭着眼睛,谁也不看谁,就这么挨到了玉春楼。

玉春楼到了饭点已是完全变了模样,纵还在白日,堂中也点满了烛火,光影幢幢,人声鼎沸。几人才进店,就被吃醉了酒的散客冲撞了几下。有伙计听说掌柜的回来了,远远问了声好,便继续去各桌招呼来客。

好事者揩着手蹭到他们面前来,好奇问:“掌柜的,听说早间你们去看的那案子已经结了,结得这样快,是怎么回事啊?”

“结了?”谢辛辛以为自己没听清,“我们回来的时候,仵作才去收尸呢,怎么就结了?怎么结的?”

“自尽啊!”那人瞪了瞪眼,“你们前脚才出发没一会儿,后脚衙门的告示就贴出来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谢辛辛与陆清和对视一眼,便知对方与自己同样困惑。

看来此事不免要多管上一管了。陆清和在心中喟叹,却看到谢辛辛神情忽然变幻莫测起来。

能逼着莲州官府如此快结案了的,难不成,是宣王府出的手?

她一向只管玉春楼的账务,对主家在外做些什么事一概不知,心中正有揣测,就听陆清和道:“晚些我们再去那附近查勘。”

阿凤闻声应是。

谢辛辛不免有些紧张,试探道:“去查什么?为何要去?”

陆清和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官衙行事奇怪,去查是否有宣王府的手脚。”

宣王府三个字,他刻意说得慢了些,听得谢辛辛汗毛直立,心知自己能想到的事,陆清和也能想到。事到如今,只希望宣王府与此事无关。

就算有关,自己也得跳出这趟浑水。

于是她十分体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给陆公子你们备马。”

“嗯,备三匹。”陆清和微微颔首。

“……三匹?”谢辛辛一愣,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不会我也要去吧?”

“我记得,谢掌柜可是才说过,定能帮得上我?”陆清和看着她,明明是笑着,却让谢辛辛笃定他还在记那句“薄情寡幸”的仇。

小气的男人。

她得出结论。

但此话的言下之意,似乎并不抵触让谢辛辛随行去邺州。于是谢辛辛姑且不计较他的睚眦必报。

陆清和才说完那句,方想到对方是个女子,顿了顿道,“不会骑马?”

这四个字彻底激了她。

“会骑,我去!”

看不起谁呢?小气且狂妄的男人!

“嗯,你与我同去,阿凤去衙门那打听消息。”

听到可以二人独处,她便弯了眼睛,欣然接受道:

“那公子先用午膳,我去收拾一下就来。”

她仓促地福了福身子,便笑眼目送陆清和主仆二人进了厢房。待眼前的房门缓缓合上,笑意便从谢辛辛的脸上一寸、一寸淡了下去。

她转身回房,将妆奁盒最下层收着的锦布拿了出来,捋平在桌案上。

飞信汇报,事急勿缓。

这桩命案极有可能与王府有关,而陆清和有意介入此事,无异于横生枝节,自然向王府该“飞信”一封。

若是平常小事,她定将事无巨细书信承上,但今日所见命案离奇古怪得很,不止怪在凶手用了三种伤人的手段,更怪在胡捕快此人,在百姓心中,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

换言之,谁杀了百姓眼中的好捕快,谁便是百姓心中的恶人。

那她若给王府通风报信,岂不成了那为虎作伥之人么?

沉思中,一阵微风挟着南方的潮气,顺着窗缝涌入卧房。

少女闺房嫣粉鹅黄的纱帐在风中轻曳,有的绫纱垂落,卧在一方小小的双凤凰头罗锅枨书案上,彩纱覆着红木,颇有锦绣富贵之感。

谢辛辛在微风中晃了神,抬手抚上纱绡,心中忽然有些发苦。

都这会了,她还故作清高什么呢?

谢家的地产如今都在王府手中,自己这谢掌柜早已是华而失实,全凭替王府做着搜银洗财的生意,方能维持此般锦衣玉食的体面。

那些削尖了脑袋要向王府里送钱的贵胄,人前在她这奉上千两白银,人后便将她比为怪谈中食牛吞象的豪彘,怒斥她贪心不足。

自己早已不求高名美誉,既如此,如今行事她唯看一点,便是于拿到谢府卷宗有无助益。

她犹豫了片刻,仍是铺开宣纸,提笔书道:敬启宣王世子尊鉴……

信鸽扑棱了两下翅膀,一转儿就没入灰青的天色中。谢辛辛想着下午要骑马的事,在绛红下裳内里换上窄口长袴。

她抬腿抻了抻筋骨,又想到自己是还是谢家大小姐的时候,爹爹曾给自己买回一匹从北方边境运回来的枣色小马。

那时,她的小马也像她,有一双聪明灵性的眼睛,总是仰着骄傲的头颅,踢踢嗒嗒地踱步。

大火烧尽后,无人注意是否少了一匹小马的尸体。不知家中起火之时,小马可跑出去了?

谢辛辛常起这样的念头。

哪怕如今为了复仇,她把自己都当做一枚棋子,磋磨掉了傲气。似乎与那匹小马也不再相配。

天色渐阴,莲州城的空气中渐渐弥漫着沉重潮湿的气味,混着马蹄扬起的草叶飞泥,便是一种独特的江南味道。

莲州多丘陵,地势往往北高南低,多有溪流自北向南贯穿城镇,常有浣洗衣物的妇女拿着捣衣杵在溪边锤锤打打,浆洗衣物。

这日下午,有几个女人都见着一男一女,沿着种满垂杨的堤岸打马而过。

沉闷的天色下,两人策马并行,男子身着白衣素衫,女子一袭胭脂红裙,他们月白与赤色的衣摆在风中时有纠缠,就这么宁静又热烈地穿过了小半个莲州。

“你已猜到我们向何处去?”

陆清和的声音被风打碎了,含糊地落进谢辛辛耳朵里。

“当然了!”谢辛辛久未骑御,一面分神驾马,一面尽力大声喊着,“尸体从水中捞出,顺流而下。我们便逆流而上,寻察痕迹。”

陆清和道:“不错,尸体尚未浮肿,多半是在昨夜落水。”

到了一处溪谷,陆清和眯了眯眼,渐渐缓下速度。

谢辛辛跟着勒住了马头,指着一处草丛道:“有血迹。”

二人下马,便看这片草下的土地浸着黑红。这处血迹断断续续,从溪谷边的草间向西南方向蔓延。陆清和皱眉道:“如此明显的痕迹,莲州衙门只要来查探过,便不会草率结案。”

“那里好像有人住。”谢辛辛指了指一处围着小院的草屋,说着便去敲门。

“有人在吗?请问,有人……”

她还未来得及问第二遍,那门边吱呀一声开了,门后站着一黄皮寡瘦的女子,睁大眼惊疑地望着他们二人。

“是来问胡大哥的事情?”

陆清和轻轻蹙了蹙眉。

“是。姐姐,你别害怕。”谢辛辛见她惊恐,软着声音安抚她,“姐姐认识胡大哥?之前也有人来问过?”

“没有,没人来。”女子摇了摇头,哀哀地道,“我以为会有人来,我一直等,一直等……我一直等……你们终于来了……”

谢辛辛见她说着就呜咽起来,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不免肃然道:

“姐姐,你是他的……”

“我是他的妻。”

二人闻言皆静默不语,半晌方道节哀。陆清和递上一张衙门张贴的结案告示道:

“这位夫人,你看过这个了吗?”

女人接过纸张,经眼一看,便茫然道:“自尽……?你们查过他伤处了吗?”

无人接话,她又低下头,颤抖着读下去:“事发之地,无他人迹,无胁迫状……”

“兹将此案查明之事,告示四方……”

“切莫妄传谣言,扰乱人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她嘶哑着扑到谢辛辛身上,抓着她双臂道,“没有人来问,没有人来问我啊,明明该是宣王府……”

谢辛辛心头一紧,扶起她低声道:“夫人,你说宣王府?”

她忽然醒过神来似的,死命盯住谢辛辛,点头道:“是宣王府,是宣王府,宣王府的人几日前方来家中闹过一回,你看!”

女人将自己粗麻布的衣袖挽到上臂,指着上面的淤青道:“这是宣王府的打手,一棍子敲出来的。”

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女子请他们入内落座,继而便在雨声中,哀哀道来了她的往事。

她与胡捕快是同村的青梅竹马,二人一同长大,情深意长。胡捕快虽身为官府中人,但俸禄微薄。她为贴补家用,便亲手做些酱菜腌瓜,拿到集市上换些银两。

“日子虽苦,可与他一起,再苦也是兑着甜的。”女人苦笑道。

变故发生在今年处暑前的一日,她在集市上竟被宣王府的李管事看中。管事言语间极尽调戏,她素来胆小,未敢再出门。

胡捕快问起此事,得知原委,贸然闯至王府门前,誓要讨个公道。自然,那时他连王府的大门都未曾踏入。

可自此以后,他在衙门中的日子却越发艰难起来。衙门动不动便克扣他的俸禄,有时连饭食也不给他发。思前想后,他渐渐明白是宣王府中人使的暗绊。

谁也未料到,他默默地召集了几名同样境况的男人,挑了一日在街头将李管事痛打了一顿。待宣王府府卫持剑赶来,几人早四散而去。

“定是宣王府的管事记恨!”女子猛地一跪下道,“两位大人,你们也是衙门的人吧,求求你们替胡大哥做主,一定要查下去……”

谢辛辛尚在震惊于王府这位管事的行径,见状于心不忍,慌忙将她扶起,就听陆清和道:“你放心。夫人,请问你这里有热茶水吗?”

那女子一怔,方道“有的、有的,只是茶叶不好,恐大人喝不下去”,便挂着泪,哆哆嗦嗦地转身去灶台处翻找茶罐。

都什么时候了还讨茶喝?谢辛辛摇摇头,却见陆清和极快地起身去墙根的花盆处,用丝帕裹了一抔土。

走。

他站在门边,偏了偏头,用口型对谢辛辛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