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架抱起头颅转身就走了,速度极快,似乎生怕谢惩反悔。
一时之间,四周安静了下来。宋颐和秋原还有一众刚葫芦里放出的人都昏死了过去。
我看了两眼,也很想眼睛一闭就地晕死。
事实上我也这样干了,但是我才闭眼就听见谢惩说,“师姐,是宋颐勾你走的,我不怪你,但不会放过她。”
我立马睁开眼睛大叫,“你不要乱来!”
谢惩神色莫名地在我跟前蹲下,将明未明的天光穿透魔阵洒下来,显得满身是血的他有种令人心悸的惊惧感。
他双眼很黑,晦暗不明,情绪极多,就那么俯视着注视我,时不时闪过一缕猩红。
良久,他哑声问,“师姐,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似乎真的只是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苦笑一声,“...你会爱上杀自己的人吗?”
“阿惩,我从前是喜欢你,可是不论你是否有苦衷,从你杀我那天之后,我们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为什么回不到?师姐,你可以杀回来,你怎样都行,只要能原谅我。”
我忍不住劝他,“这样纠缠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我不怪你,也不怨你了,从此就桥归桥路归路好吗?”
“师姐,那你杀了我吧。你说不回无定峰,深入城主府救人,我都一一应下,你喂的毒我也喝了,师姐,我又回到了那一天...你们都死了....我真的悔了...师姐还是不愿原谅我....”谢惩喃喃自语到近乎语无伦次。
他突然将无间递出,握住我的手拿住剑,雪白剑尖对着自己的胸膛,语气很低很哑,像在祈求,“师姐,我求求你了,你先杀我消消气好不好?”
我这才知道他竟然是心甘情愿吞下恶幻毒药的。
他漂亮的眼眸溢出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砸在我握剑的手上,我的手在抖,心也在抖。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如此直观地目睹过谢惩的眼泪,证道前他雅正端方,证道后他疯魔如斯。
他哭起来很漂亮,长睫濡湿,凤眼清亮,泪珠一颗颗滚落,清绝的面色显得楚楚可怜,但是他凌乱的衣冠,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满身的鲜血,还有遍地的尸骸,都向外昭示这个人能有多疯。
我挣开手,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你放过我吧。”
谢惩面色顿时颓丧不已,也摇了摇头,将我捞进怀里,湿润的脸抵着我的肩颈,哑声说,“...师姐,我只有你了....我只想要你...你再看看我好吗?”
我说,“你先放开我,我们出去再说吧。”
他没有立马回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语调也变了,很是玩味地重复了一下,“出去?”
谢惩抬头,眼中的哀求与迷离都消失殆尽,慢条斯理道,“师姐,你忘了自己布下的囚杀阵法了吗?你准备杀了所有人出去吗?”
我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惩好笑地看着我,“师姐,我看着你布下的呀。现在好了,大家都出不去了,我们都留在这里吧。”
我不自觉地颤抖。
这个人太可怕了,我的所作所为被他尽收眼底,可他却并不戳破,而是以上位者的角度看待我的奋力挣扎,最后再无情戳破,仿佛在告诫我——你逃不了的,你玩不过我的,尽早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