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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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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的案子,我们手里握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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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桧之神色一肃,“雪儿请讲。”

“第一,找到了黎甲。他愿意翻供指证,承认当年所谓‘贪墨’供词是受万延俊心腹胁迫所写,所谓的‘赃银’亦是事后栽赃。他是洗清夏叔污名最直接的人证。”

薛桧之眸色深沉:“此人现在何处?安危如何?”

“放心。”钱七郎适时开口,“他身处绝对隐秘之地,有我的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露面。”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薛桧之,像在重申界限,也是在试探其反应。

白雪霁续道,“前些时日,借着漕运司清点旧粮仓一事,我设法弄到了建元三年粮仓的部分旧账册副本。其中清楚记录了,原本应发往夏叔驻守的利川前线的数万石军粮,被以‘赈济苏湖水患’之名暗中截留挪用。同时,还有一份军粮调令的抄件,上面赫然写着‘淮北大营粮草充裕,无须增补’,而彼时夏叔正因粮草不继,连续数次急报求援。”

她字字清晰,语气却异常冰冷,“而枢密院压根没存过这张纸,睁眼说瞎话。显然是朝中有人,处心积虑要断夏叔后路,陷其于死地!”

薛桧之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仓司王焕也有参与这件事?”

“是。”

白雪霁继续道,语速加快,带着恨意:“幕后黑手,就是万延俊。而跑腿办事的,是当年负责前线粮草押运的泰州通判王焕。还有黎茂和,时任江都知州的他利用地方职权,伪造夏叔‘纵兵劫掠’的假证据,并在抄家时派人将‘赃银’偷放入夏府,此点虽无直接书面证据,但可从黎甲口供中侧面佐证。”

她顿了顿,眉头紧锁,“还有些线头在缠着。当时的参与前线监军崔冀、弹劾夏叔的程元晦、还有……陈礼。”

薛桧之凝神细听,在听到陈礼的名字时,眼底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陈礼的夫人每月初七必去城郊的显应观,而崔冀府邸后巷恰在同日有行迹诡秘的黑衫人出没。陈礼其母,又与 容敬 之妻有姑表亲。所以,我怀疑他是否是容派安插在台谏的人。可,为何又会同崔翼有关系呢?崔翼难道不是万派?”

“不仅如此,”白雪霁看向薛桧之,“我还怀疑夏叔非战死,而是此前就中了毒,至于毒是谁下的,又是何时下的,这些都还在查。”

在她逐条陈述已有信息的时候,钱七郎没有任何阻断,只是目光一直锁在薛桧之脸上,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他不相信薛桧之是什么“为官清正”的纯臣,在此等漩涡中屹立不倒且节节高升者,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和盘算。但只要能给雪儿带来实质的帮助,又不威胁根本,他不介意暂时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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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薛桧之仍在消化之时,钱七郎折扇轻点掌心,加把火道,“薛相公,雪儿为夏将军申冤的心意,你也看到了。如今局面之险恶,我们这些庙堂以外之人常力有未逮,更需借助像薛大人这样身处中枢、消息灵通、又真心关切雪儿安危的朋友,多多提点襄助才是啊。”

接着他话锋一转,故意叹气道,“可有些事,我们想等,暗中窥视我们的魑魅魍魉却未必肯等。就在昨日,雪儿归家路上,还险些遭了黑手。若非墨竹来得快……”

“什么!”薛桧之脸色骤变,方才的深沉持重瞬间消失无踪。

他双手紧紧抓住白雪霁的肩膀,目光在她身上慌乱地扫视,“可有伤到哪里?”

白雪霁被他抓得肩膀微痛,连连摇头安抚道,“没事,没,没伤着。”

薛桧之闻言,紧绷的神色稍缓,但抓着她的手并未立刻松开,忧色未减。

钱七郎在一旁看着薛桧之再次与白雪霁肢体接触,内心那股刚压下去的闷堵又涌了上来。他冷着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薛大人,关心则乱。雪儿无恙。只是这暗箭难防,不知薛大人有何高见,能助‘我们’破局?”

他刻意将“我们”二字咬得极重,似是强调自己与白雪霁的亲密关系。

薛桧之似乎才觉失态,缓缓松手,面上恢复冷静,整了整紫袍袖口:“雪儿的事,我自责无旁贷。”

他略一沉吟,条理清晰道:“眼下硬碰非上策。其一,万延俊复相尚未坐实,尚有转圜余地。其二,纵其复位,新旧交权,必引得群狼争食,乱中才有利。”

他踱了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带刃:“钱东家掌天下消息门户,若能将万派的脏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容派心腹手里,再把容派这些年的一些图谋不轨的证据递给万派眼前,且又挑些塞给那些最爱搏名的清流言官,想必便可引狼斗狼。”

钱七郎接口,带着玩味:“薛相公好算计。搅浑水,让池鱼自相争噬,确是上策。不过嘛,官家有意重启九阍司,就算这两派斗得头破血流,官家未必会真下狠手清理。”

他唇角一勾,“工具嘛,脏了无妨,能用就行。”

薛桧之语气严肃,解释道:“九阍之制,源于天圣,上达天听,下控黎庶,枢机、财赋、兵马、刑狱……环扣如锁链。若使用得当,则其可成为一张严密高效、只为中枢服务的巨网。可若执掌者心太野,如此前容敬一般,则无疑成了借天子旗号的私衙因而,非有总揽乾坤、深得帝心的‘权相’主持不可。若朝中派系林立,相互倾轧,帝王对任何一派都无法全然信任,更不敢赋予一人绝对权柄以压制其他,则九阍架构徒有其名,九门各自为政,甚至互相掣肘。”

白雪霁皱眉问道:“所以,只要让万派和容派持续内斗,官家就会投鼠忌器?九阍司就起不来?”

“正是此理。”薛桧之颔首,“我们当下要的,并非指望一次放料就能彻底推倒他们。而是让官家清晰地看到,万派也好,容派也罢,皆身染泥污。而一个无法集权、效率低下、内部矛盾重重的九阍司,远非他所愿。这,也便是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的最大依仗。”

钱七郎看着薛桧之将帝王心术和权谋制衡剖析得如此透彻,心中对其城府和眼光的认知更深一层。

他面上露出赞许,轻抚掌道:“妙!薛相公身在局中,洞若观火,钱某佩服。这‘隔岸观火’、‘借刀杀人’之计,确是当前上选。不过嘛,放火也得找准柴堆。万派以万延俊为尊,脉络尚清。容敬已去多年,容派如今以何人为首发力?”

薛桧之神色微凝,“非庙堂之上,而深藏幕后。”

钱七郎饶有兴趣,“哦?幕后?莫非是……容老夫人?”

薛桧之缓缓点头,确认了钱七郎的猜测:“容周氏手段心计不逊其夫。她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却是容派真正的定海神针。陈礼、童竣、容直等人,皆是听其号令行事。此妇人心狠手辣,万不可小觑。”

钱七郎闻言,心中一动,这容老夫人与某些人似有旧缘。他手中扇骨无声收紧:看来,这潭水,搅动者还有宫里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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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既定,是否便可分头行事了?”白雪霁望向两人,清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光。

钱七郎与薛桧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默契。

钱七郎率先开口,直接部署:“雪儿,黎甲是重中之重。明日,我亲自带你去见他,务必拿到详尽无缺的翻供证词,摁下手印,形成铁证。同时,我会加派人手,将他转移到更隐秘之处,确保万无一失。另外,你手中握有旧账册,务必谨慎行事。”

白雪霁点头,“好!粮仓账册和调令的原本,我会让丹娘想法子再拓几份,分开放置。”

钱七郎目光转向薛桧之,“薛相公,搅动风云之事,就按你方才所言。万派截粮、构陷的铁证,我会设法‘漏’给陈礼。容派那边……他们与边将不清不楚的把柄,还有这些年暗中敛财、蓄养私兵的蛛丝马迹,就‘送’到万延俊心腹的案头。至于那些能点爆朝堂的清流言官……”

他看向薛桧之,嘴角勾起一丝玩味,“人选和时机,恐怕还需薛相公提点一二。毕竟,谁能闹,谁会闹,谁闹了官家会听,薛相公比钱某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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