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拉姆齐也出来了,他的状态不是很好,目光空荡荡的,“艾薇拉我要去至冬了。”
艾薇拉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故而懵懵懂懂的问道:“一定要去吗?”
他没有回答。
还未到枫丹,艾薇拉就要同斯卡拉姆齐分别,潮汐过去,安德薇娅来接她了。
趴在安德薇娅肩头,艾薇拉朝着斯卡拉姆齐挥手,“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三个布娃娃也留给了斯卡拉姆齐,艾薇拉身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舍不得那个布娃娃。反正斯卡拉姆齐是长生种,他们总会有机会见面。
再次见面时是在须弥,时间晃晃悠悠过去了数十年,人偶的外貌依旧迤逦,可眉眼却不复当初。
看着此时此刻的斯卡拉姆齐,艾薇拉站在远处,一时间竟不敢上前相认。但最终她还是来到斯卡拉姆齐面前,笑容一如当初,“最近怎么样?斯卡拉姆齐。”
“好久不见,艾薇拉。”斯卡拉姆齐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疲倦,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朝着艾薇拉打着招呼:“这次要待多久呢?”
艾薇拉摇着头:“我不知道。”
听斯卡拉姆齐周围的愚人众说他已经是执行官第九席,艾薇拉扯着斯卡拉姆齐的衣袖:”第九席是很厉害的意思吗?”斯卡拉姆齐眯着眼睛,“是吧。”
很敷衍的回答,艾薇拉有点不满意,但还是跟在斯卡拉姆齐的身后朝着他的住处走去。斯卡拉姆齐比起之前更沉默了,艾薇拉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她每天都会拿着摩拉在集市上转悠,看见新奇的玩意就带回去给斯卡拉姆齐。
可他还是不开心,每天早早的出去,晚晚的回来,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青紫的痕迹。在艾薇拉探究地看向伤口时却又眼疾手快的遮住,“你不开心,斯卡拉姆齐。”艾薇拉如此笃定地说道。
“我记得你今天的晚饭还没吃”斯卡拉姆齐回避这个问题。这显然不是艾薇拉想要的结果,她的腮帮子气鼓鼓的,“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这次,斯卡拉姆齐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艾薇拉。”
有时候别人越是遮掩什么就越想知道,艾薇拉缀在斯卡拉姆齐身后,连日的疲倦让斯卡拉姆齐忽视了背后的小尾巴。
他穿过主城区来到须弥的中心地带——教令院。
斯卡拉姆齐怎么会去教令院,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而且斯卡拉姆齐还是一位穿着制服大衣,腰腹与右耳上挂着诡异的蓝色试管,带着鸟嘴面具的怪人交谈着。
艾薇拉也想跟着斯卡拉姆齐进去,却被人拦在了门外,听见身后的动静。斯卡拉姆齐转过身,来到艾薇拉面前,“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你可以来,我不可以。”她抬眼,眸中满是执拗。
连一个你长大后就会知道的借口都没有说,斯卡拉姆齐沉默着,而后转身朝着教令院内部走去,干脆利落。
“喂,斯卡拉姆齐。”大声叫着斯卡拉姆齐的名字,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维摩庄孩子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须弥城,艾薇拉听小贩闲谈时说起这件事,她竖起耳朵,想知道更多消息。
可小贩似乎并不清楚具体信息,当艾薇拉问起摊主详情时。对方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恼羞成怒地开口:“这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的东西。”
这让艾薇拉不开心,甚至生出想去道成林一探究竟的想法,可这会引起斯卡拉姆齐的担心。又或许她可以去找斯卡拉姆齐旁边的那个人,他应该知道斯卡拉姆齐身上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艾薇拉一向是个行动力很强的孩子,这一次她避开斯卡拉姆齐,在教令院门外等待着。
在蹲守第三天时她看见了那个身影,她蹦跳地围上去,拦住了··蓝发红眼带着面具的怪人,“你知道斯卡拉姆齐身上的伤口是怎么一回事吗?”
少年模样的男子戴着面具,艾薇拉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他蹲下身,语气中充满诱惑:“你真的想知道吗?孩子。”
艾薇拉点着头,双手有些不安地抓着裙摆,她知道冒昧地拦着一位陌生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可她太想知道斯卡拉姆齐究竟瞒着她什么。
低声笑了笑,他开口,“你可以称呼我为多托雷,至于斯卡拉姆齐,我们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那是超越神明的存在。”
“你想去看看吗?”他的语气温柔,却又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艾薇拉太没有戒心了,她想和斯卡拉姆齐在一起交谈的人应该不会坏到那里去,她开心地点头,“我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这让名叫多托雷的人微微一愣,旋即若无其事地微笑,“不会。”
穿过层层走廊,地面铺满了白色的大理石,穹顶是由各种彩色宝石镶嵌而成的复杂图案,周围摆放着由黑檀制成的桌子,上面还放着不少书籍。
颇具异国特色的风格让艾薇拉忍不住小小地惊叹,多托雷推开一扇繁复花纹的门,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可映入眼帘的场景却出乎艾薇拉的意料。
人偶束缚在高台之上,四肢被不知名的机械捆绑着,低垂着头,他的周围有身着教令院服装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手中拿着笔记录着什么。
艾薇拉万万没想到,斯卡拉姆齐瞒着她的竟然是这件事,她的眼眶很快浸染了泪水,视线渐渐的模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斯卡拉姆齐?!”
多托雷的语调没有半分变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俯下身,笑容奇异:“你想为斯卡拉姆齐承受这份痛苦吗?”
艾薇拉敏锐注意到他话语中的不对劲,“斯卡拉姆齐不可以从高台上走下来吗?”
“哈哈哈哈”多托雷像是发现什么可笑的事情,“渺小的人偶想要比肩神明就注定要付出些代价。”
比肩神明,艾薇拉忽而想起多托雷之前所说他们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可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要成为神明呢
最后偷偷瞥了一眼垂下头的散兵,带着多托雷的那句你想要知道就亲自去问斯卡拉姆齐这样的话语,艾薇拉回了住处。有些烦躁地合上桌上的《千叶故事集》,不安地咬着指甲焦急地等待斯卡拉姆齐的回来。
太阳缓缓接近地平线,天空被染上一抹温柔的橙红,云朵也染上了金边,在微风中缓缓移动。这个时辰,斯卡拉姆齐才推开门,他出声,声音带了几分沙哑,“你怎么还没睡,艾薇拉。”
心虚将凌乱地沙发坐垫整理好,艾薇拉坐的端正,“你想要成为神明吗?”
此言一出,斯卡拉姆齐疲倦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你已经见了「博士」吗?”
多托雷···博士,艾薇拉稍一联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说,你们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还说什么超越神明的存在。”
“不要靠近那个家伙。”斯卡拉姆齐从来没有用这般严厉地语气对她说话,艾薇拉难免不知所措,低下头,“你想要···成为神明吗?”
站在门口的人似乎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后说道:“是。”
“可是···可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斯卡拉姆齐。”艾薇拉满是担忧地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知为何,斯卡拉姆齐带了几分质问。
艾薇拉抬起头,直视着斯卡拉姆齐,“成为神明是一件很辛苦,很辛苦的事情,斯卡拉姆齐,你真的准备好背负起一个国家的命运了吗?”
“我自然会做的更好,会比母亲大人做的更好。”说完这句话,他越过艾薇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找到多托雷,艾薇拉声音低落:“我真的可以帮助斯卡拉姆齐减轻痛苦吗?”
“自然”,多托雷低头,饶有兴致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孩童。
“那,那我去做这件事情会不会危害到其他人。”
听见孩童话语中的动摇,多托雷笑了,“你听过魔鳞病吗?”
“我保证你做的这件事不光会帮助到斯卡拉姆齐还会让那些身患魔鳞病的人痊愈。”
魔鳞病,艾薇拉自然知道这件事,她也亲眼目睹谢晚意是如何走过那条满是荆棘的路。痊愈,听上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反正只是承受痛苦而已,这对她来说是件十分稀疏平常的事情。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艾薇拉点头,“我可以去做这件事情,但我要亲眼看到斯卡拉姆齐和那些身患魔鳞病之人的能够缓解痛苦。”
“那是自然”多托雷蹲下身,“我向您保证,每一次有新的进展我都会将实验报告交给您过目,怎么样?”
是···敬语,艾薇拉感觉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是何处不对劲,她咬着唇:“好,好的。”
今日的多托雷心情格外不错,连斯卡拉姆齐都能看出来,估计是寻找兰那罗有什么新进展。
他走到多托雷面前,语气森然:“不要打艾薇拉的主意。”
“自然”虽然多托雷是笑着的,可这笑容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斯卡拉姆齐眉头紧皱,鬼知道这个疯子能干出什么来,他最近还是派人将艾薇拉盯紧一点。
······
实验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快要结尾了吗?教令院突如其来发行虚空终端是为了最后的计划做准备吗?
还有,在海岛时,空和荧就提起过雷神的神之心被愚人众所夺。对,她怎么能忘记,蒸汽鸟报社上也刊登了这则消息。
她现在要找到斯卡拉姆齐,她必须找到斯卡拉姆齐。
可是以她身份有这么能进入到教令院中呢?想起之前可以进入教令院是因为有多托雷在,霁月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拍着自己的胸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教令官注意霁月脸色不太对,担忧地问道:“小姑娘,你需要休息吗?”
摇着头拒绝教令官的好意,拿上虚空终端道了声谢后霁月朝着教令院的方向走去。
她要找到斯卡拉姆齐,虽然告别时那个家伙说什么不要再见面的鬼话,但霁月终归舍不得他朝着一条错误的道路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