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阴冷的风吹开，外面依旧灰蒙蒙的，透出幽暗的光影，在黑暗中，段浦生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一直在看着他，恐惧从脊椎上蔓延开来，身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忽然门外和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房梁上爬行一般。

段浦生猛地起身，房间被点了一盏昏暗的灯，他转头和醒来的解古道对上视线，解古道神情严肃，比手势让他噤声。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娇软妩媚的声音，她幽幽的问了几个问题，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你喜欢唱歌吗？”

“喜欢。”

“你喜欢跳舞吗？”

“喜欢。”

“你喜欢交朋友吗？”

“喜欢。”

……

“你的朋友也都喜欢吗？”

女人的声音离他们更近了些，仿佛就在房间里，就在他们的身边，解古道朝他点头，段浦生冷静道：“是的，我们都喜欢。”

随着三个问题的结束，门外传来阴森森的笑声，笑声越来越远，脚步声以及头顶上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渐渐远离。

它们一走，解古道将灯放在床头柜上，马上瘫在床上，就在段浦生以为他要入睡的时候，解古道跟段浦生解释道：“两人睡，随机死一个；一人睡，一人醒，醒的那个人回答正确活，回答错误死；两人醒，回答正确且一致活，回答错误一致死，不一致回答正确也死。”

“如果房间就剩一个，逃。”

段浦生将窗户关上，躺在地铺已没有了睡意，他盯着天花板，突然说道：“谢谢，谢谢拉我进你们的队伍。”

房间里一时是安静的，沉默了片刻，传来解古道的声音：“不用谢哦，我要睡了，今晚房间是安全的，安心睡吧。”

果真如解古道所说，它们离开后的晚上一点事都没在发生。

晨光熹微，暖意袭身，段浦一觉睡醒，见解古道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征兆，他轻手轻脚进卫生间洗漱，屋外虽然是天亮的样子，却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吱—”

段浦生洗漱的动作顿住，他看到了一只眼睛的东西，皮包骨，四肢就像竹节虫细而长，他与这个东西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这个东西反应了过来，头猛地砸在玻璃上，“嗙当”巨响，往后下坠消失在段浦生眼中。

段浦生上前几步隔着玻璃往下看，那个东西坠落在地面，四肢扭曲，不过迅速翻身扭动身躯，以常人难以匹敌的速度消失在圆塔。

随着那东西消失，之后没再见过什么奇怪反常的东西。段浦生洗漱完出卫生间，解古道刚好醒了，他一手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脸色苍白，还是很虚弱的样子，手腕上的怀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打眼一看，玻璃面上多了很多碎痕。

“你还好吗？”段浦生快步走到解古道身边，倾身用手背量人额头的温度，有些烫，“有点烧，温水擦一下？”

解古道握住段浦生的手，没回答段浦生的问题，他转而问道：“你刚刚在卫生间发生了什么？这么大动静。”

段浦生垂眸回答道：“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只眼睛，四肢细长。”

“啊，骨头人。”解古道慢吞吞道，“竟然让你在白天就看见了。”

“啊？”

“那东西一般晚上才出没，你运气真好，碰到了个傻的。”解古道起身去里面洗漱，他的视线在破裂的窗户上停顿几秒，若无其事的对房间里的段浦生说道，“看牌。”

段浦生顺从拿出身份牌，上面又发生了新的变化：404，1/446。

他见状告诉解古道：“死了146人。”

解古道从卫生间出来，反手将门锁死，又在屋内四处看看，听到段浦生的话，点头道：“还行。”

段浦生感到疑惑：“第一晚就死了这么多人，还行？”

“第一晚死的人已经比以前少很多。”解古道检查无误后，收拾袖口上细小的脏污，察觉到段浦生的视线，他向段浦生的方向走几步，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段浦生移不开停留在解古道身上的目光，而人在几步停下，垂眸向他解释道，“之前第一晚死的人可是现在的两倍三倍，现在各个组织的人奔向告知，出错的几率已经大大减少。”

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同时还传来了小乔的声音：“老大！我们来了。”

解古道整理衣服，朝段浦生笑道：“再问你一遍，考虑的如何，段拨云？”

段浦生盯着解古道的脸，莞尔一笑，认真道：“当然加入，新人新脑子，愿意为你效劳，老大。”

解古道的队伍除了昨天穿着合唱团的小妹妹不在，其余都从各个楼层下来聚在这里，一个都没落下，段浦生询问：“那个小妹妹呢？”

“妹妹她拿的身份牌比较棘手，暂时不能脱离合唱团行动。”小乔察觉到段浦生的融入，笑着和人解释道，“这个世界的身份牌只有三个身份，贵族、信徒和孤儿院的合唱团，自由程度最大的就是贵族和信徒。”

“话说小帅哥，我该怎么称呼你？”

段浦生回道：“我是，段拨云。”

小乔眼里含笑，意有所指：“哦豁，这名字不错。”

一行人往电梯走着，小乔充当了队伍的社交角色，向段浦生一一介绍他们的名字。

“他是我男朋友，你可以叫他董哥就行。”小乔指了指她身旁的男人，昨天对他戒备的男人，现在依旧是。而后小乔有指了指后面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两个双胞胎，笑着脸的是闻一，臭着脸的是闻二。”

“大高个你叫他木白，他有个妹妹，就是你问的那位，你见到她叫茉莉或者妹妹，矮个子你喊他霍禾。”小乔一一指着，最后将躲在后面默默旁观的女生拉出来笑道：“这是我们的智多星，乌羽。”

霍禾挤出来，反驳道：“乔姐，我可不是矮个子。”

乌羽礼貌性的朝段浦生点点头，退到人后沉默寡言。

圆塔足足有十一层，连接每层的不只有普通楼梯，还有四部年代久远的老式电梯，两部并列对称，电梯按键显示的层数是一层到十一层，比较特别的是五层和八层的按键磨损严重，能断定上这两层的人很多。

“乔，你和董去一楼看一下那个雕像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是有人坠落的时候。”

“收到！”小乔笑嘻嘻的牵着他男朋友的手，招手进电梯。

“闻一闻二你们和木白去八层和妹妹交换信息，最好能知道哪一天轮到她。”解古道则直接连续按了旁边的电梯带着剩下的人进去，进去之后他不假思索的按下了五楼和八楼，“剩下的人和我去五楼。”

电梯缓缓上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闻一道：“老大，你们不住在四层吗，走个楼梯就到了。”

闻一话一说完，就挨了他弟一板栗，简直大逆不道，闻二冷笑道：“老大做什么需要你来讲，闻二货。”

闻一完全不在意，重复了一句：“闻二——货。”果然，又挨了他弟一板栗，并且又不理人。

解古道依靠在玻璃幕墙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到达五楼的声音一响，他岔开两人，随意道：“我嫌累。”

五楼比其他楼层外表的装饰几乎无差，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间住的人是其他楼层的五倍，有些人在房间里拿着书念念有词，有些人匆匆下楼，脸色青灰。

霍禾道：“老大，我们要做啥？”

“找妮娅，就是昨天唱歌的那位女士”解古道看着前面的平台，上面空无一人，他解释道，“主宰确实是塔主，但没人找到他在哪。妮娅是离塔主最近的人，从她下手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霍禾手作求助状，语气期待道：“行，那我和乌羽往这边找，刚好能在平台汇合。”

解古道摆了摆手，无奈道：“去吧。”

段浦生和解古道在长廊并肩走着，过程中段浦生听见NPC或者同是持有卡牌的人的谈话，或多或少说他们昨晚听见了怪物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与他们同睡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第二天起来就没见到人。

他们说的怪物大概就是今早见到的骨头人，而女人的尖叫声，段浦生倒没听到，或许是因为他和解古道回答了正确答案，那位女人并没有动手。

舞曲响起，下面的人不由自主的开始共舞，只是气氛已不似昨天热闹。

段浦生思索着，突然看到一位女生坐在栏杆上望着下面，身形晃荡，即将要掉下去的片刻，段浦生拉住女生的手，将她拉上来，一瞬之际，他看到女生的脸，试探道：“妮娅？”

妮娅好奇看着段浦生，她的视线在段浦生停留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什么移开视线，却又固定在解古道的脸上，稍后，她红着脸疑惑道：“你认识我。”

“啊，是的。”段浦生将妮娅扶正就收手，他直言道：“我朋友和我说了你的名字，你唱的歌很好听。”

妮娅重复了这一句：“你觉得我唱的歌好听？”

段浦生点头：“是啊。”

“真好”妮娅轻声道，“我会来找你的，你等着我。”

“啊？”

妮娅说完，便朝平台走去，路上的信徒看到她纷纷恭敬的行礼，神色惶恐，不敢多待，见人走完，向四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