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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贝德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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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昨天晚上小镇失踪了好多人。

段浦生起了一个大早,他看了看周围,贝儿已经不在房间。浅浅的,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他粗略观察这个房间,典型的女孩家装饰,床旁摆放着梳妆台,上面零零散散放着这几天安娜给贝儿做的首饰,耳环、手镯、项链什么都有,还有一瓶香薰蜡烛。

他捏紧鼻子走过去拿起那瓶香薰蜡烛,下意识的他收集了一点在指尖。之后他伸展浑身酸痛的身躯走到窗前,贝儿和安娜悠闲的在花园里说说笑笑。

段浦生揉了揉肩膀下楼,彼得在餐桌上大快朵颐,他的视线在段浦生和贝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面色平静,嘴皮子上下一动,调侃道:“你们两个的癖好真是令我意外。”

餐桌上摆满了碎肉,段浦生惨白着一张脸,按捺住胃里翻滚的恶心感,他没打算回答彼得的话,彼得自讨没趣,自顾自享受他美味的佳肴。

花园里玫瑰花开得正茂,安娜欣赏她手中花纹精致的尖刀,开心道:“姐姐你送的礼物真好看。”

贝儿摆弄花瓶里的花,她的手艺有些差劲,花瓶里的花枝高高低低,不算好看,贝儿嫌无趣,扔下手中的话,淡声道:“不算礼物,防身武器不能算是给小女孩的礼物。”

“你很勇敢,在危险出现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不胆小很勇敢。”贝儿握住刀柄空出的一截,带着安娜的手朝着某一个方向一刺,漫不经心道:“只要你的心坚定,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胜利。”

段浦生远远听到贝儿她们的聊天,气氛欢快,他折下来几枝玫瑰,脚步匆匆朝两位女士笑道:“最美丽的玫瑰送给我最亲爱的两位姐姐。”

贝儿接过玫瑰随手插进花瓶,她轻笑道:“如果你的眼神能够再真挚些,我还能当真。”

“打起精神吧,时间剩的不多了。”贝儿眼下有些疲惫,她拿起花瓶上楼,安娜听着贝儿的话若有所思,沉迷于尖刀没有回神。

“姐姐,安娜?”段浦生喊着,见安娜没有反应,突然他试探道:“静怡?”

安娜动作一顿,身体僵硬了片刻,她慢慢道:“你相信世界上有灵魂交换吗?”

“啊?”

安娜抿唇,握紧了尖刀的刀柄,她继续说道:“弟弟,我清醒的知道我所珍惜的一切早已消失,等我独自面对那些困难的时候,不会再有人站在我面前保护我了。”

“但是现在的你很勇敢,不管是在哪一个瞬间,你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我们,不要害怕困难。”段浦生将桌上的刀鞘递给安娜,他夸张地说道:“困难多得要死,你躺着都会出现,慢慢对付就行,结果就两个,失败和成功。”

安娜被逗笑了,她成熟的脸庞少见的透出稚嫩的青涩感,她收好刀鞘,向段浦生道谢离开了花园。

自安娜离开之后,段浦生发现原本绽放的玫瑰枯萎,整个花园陷入平寂,不再绚烂。

“段哥!”卢关秋在栅栏外招手,他身后站着张丛等人。

段浦生走过去,便听到潘莹兴奋的说道:“那个狼人昨晚吃了好多镇里的人,现在小镇的人担惊受怕,决定逮捕彼得施以火刑。连小镇的人都开始反击了,这个世界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吧!”

段浦生拍了拍卢关秋,突然问道:“你之前说通关的方式是找到主宰,杀死他或者拯救他,拯救是一个什么拯救法,你了解吗?”

“不太清楚,这种方式还是前辈们口头相传留下来的说法。而且对所有人来说,前者更加便捷。”卢关秋面色一变,诧异的看着段浦生,他摇头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我,怎么看都觉得像彼得这样的主宰不值得花心思去拯救吧。”

段浦生不确定道:“因为我怀疑主宰不是彼得。”

“哈!”

程雪面色有些崩溃,她疲惫捂额道:“那这几天我们不就跟个傻子一样?!”

张丛观察到了花园的变化,猜测道:“不会是贝儿或者是安娜?”

卢关秋察觉到了段浦生的犹豫,他捶了捶段浦生的肩,语气随意道:“总有人的想法会和前辈们如出一辙,反正不会死,我全力配合你。不过,你怎么认为彼得不是主宰呢?”

“你说过,所有的规则都由主宰制定,一旦违背主宰制定的规则,就会有时间上的滞泄感。在违背彼得的命令时,我不会有任何不对,但是前几天小镇的人、彼得还有我违背了安娜的命令,我确实感受到那种不能脱离控制的钝感。”

段浦生慢慢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最明显的,就是小镇里没有一个叫静怡的人。”

“静怡?”卢关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抱歉,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段浦生抿了抿唇,他道:“昨晚被彼得攻击,我跑到贝儿她们的房间里,很晚的时候安娜说了梦话,一直自称静怡。”

“嗯?嗯。”卢关秋认真的点点头,对段浦生的话展现出令人意外的深信不疑,“就是了,放心,主宰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杀死的。”

卢关秋看向张丛等人,问道:“那你们?”

张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卢关秋,她向段浦生表示歉意:“抱歉,麻烦能直接告诉我们你怀疑的对象是?”

段浦生顿了一下,简化道:“安娜。”

张丛点了点头,才道:“旁观,没出事之前先按你们的做。”

“什么意思,主宰不是彼得,是安娜?”他们身后出现很多人,基本上所有的队友都聚集在斯坦普夫家,他们听完段浦生说的话,面色诧异。

有人开口道:“你还要去拯救主宰,有点可笑。”

其他人没说话,他们着实认为段浦生的想法过于天真,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难题,为什么不用呢?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留下句“各凭本事”冲进斯坦普夫家。

段浦生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走进斯坦普夫家又出去在门口等着,一脸不着急的模样,如此多的人哪是他们几个人凭几张嘴,几双胳膊就能拦住的,他们搜完整栋房子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搜完后他们面色铁青逼问段浦生:“他们人呢?”

段浦生环视一圈,看到门框上怪异的符号,他眉头舒展,见蜡油已尽,才道:“我不知道。”

徐尧冷笑道:“呵,平时看你和那些NPC处的那么好,身份牌都是斯坦普夫家的,怎么,你触犯了禁忌,人家不认你了?”

见段浦生没吭声,徐尧没了耐心,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全都了解了,与其费尽心思从人口中再掏出几个没有价值的消息,还不如在小小的贝德堡镇四处搜索。

就在他们嚣张的瞬间,段浦生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他们一行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昏睡,段浦生蹲下在徐尧身上翻找,他侧头好奇问卢关秋:“你说活着通关会拿牌,死了的人呢?”

卢关秋道:“不会吧。”

段浦生笑了笑,没动徐尧等人身上的东西,只说道:“去森林。”

卢关秋等人不解“为什么?”

“两个原因。”段浦生揉了揉右臂,解释道:“一个是故事中彼得吃掉了自己儿子之后在森林中游荡,被小镇的人发现逮捕;还有一个就是门框上的符号是方向,也许是她们留下来的。”

卢关秋看着那团符号,沉默了片刻,扶着段浦生说道:“走吧。”

果然如段浦生所想的那样,彼得挟持贝儿等人跑进了森林。贝儿和安娜倒在一旁,手中的尖刀被甩到了一旁,彼得居高临下的看着脆弱如蝼蚁的两人,他咧开嘴露出满是尖牙的嘴巴,粗长的毛发挤破了华丽的衣服,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两人头顶。

贝儿将安娜护在怀中,苍白的脸已经不见任何血色,安娜咬着牙直视着面前的狼人,恐惧感使她全身僵硬。

然而就在彼得张开大嘴的一瞬间,段浦生捡起尖刀刺向狼人,这痛感对于彼得来说简直九牛一毛,可是段浦生的呼喊却令彼得动作一滞。

“静怡!”

卢关秋等人将安娜她们扶起来,安娜手颤抖着,踉跄几步将虚弱的贝儿护在身后,眼神戒备紧紧盯着彼得不敢放手。

“贝儿,你竟敢!”彼得哼哧哼哧发出不满的咆哮,延迟了几秒,僵硬甩头将尖刀甩开,他绕圈缓慢行走渐渐逼近安娜等人,视线一直紧咬着贝儿不放。

一次不成,段浦生拿起尖刀用力捅进去好几刀。

彼得痛呼,愤怒道:“你杀不死我的。”

安娜站在贝儿身前,尽微薄之力保护贝儿,贝儿沉默看着安娜,她费力贴近安娜,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话未说尽便连连咳嗽。

彼得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的视线一直聚焦在贝儿身上,甚至对于就在他面前的段浦生视而不见,他龇着锋利的尖牙,露出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后腿微屈,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蓄势待发。

一切不过就在人的一眨眼,彼得冲刺撞倒多余的人,露出了它那一口尖牙,尖爪将贝儿的心脏掏出来扔进嘴里,锋利的牙齿不断咀嚼,血红的液体在贝儿四周蔓延。

“啊啊啊!”森林里出现了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看到狼人和满是鲜血的贝儿发出害怕的惨叫,他们哆嗦着脚步跑回小镇求救,脚步踉跄,掉了不少东西。

“我们可以躲掉的。”安娜抱着死去的贝儿,耳边回响起刚刚贝儿跟她说的话,她一直想和贝儿躲得远远的,贝儿却告诉她:一直躲着,逃不掉的,我已经逃不掉了。

段浦生捡起尖刀,他艰难的将视线从贝儿身上移开,理智告诉他必须靠近安娜,他将尖刀交给了安娜,安娜的手颤抖着,险先握不住尖刀,他将安娜的手用力合上,冷静地说道:“不要怕,他杀不了你的,不要担心,你可以杀了他。”

安娜看着段浦生,落泪却笑着说道:“知道了,你要活着走出去。”

彼得慢悠悠从狼变成人的样子,他看着贝儿的尸体满足的笑着,这几天丰盛的大餐早已将他的肚子填饱。

如段浦生所说的那样,孩子跑回小镇求救,那些待命的小镇居民纷纷包围着这边,而彼得根本不怕,就像玩过家家的游戏一样,他仍由小镇的人将他捆绑起来,一起的还有无助痛苦的安娜,至于段浦生,他被卢关秋等人藏在中间,没有被小镇的人抓走。

小镇的人拖着彼得和安娜前往广场,森林一时空荡荡,只有倒下失去呼吸的贝儿,段浦生踉跄跑过去,靠近时木然跪在地上,贝儿头发凌乱,再不复初见时的优雅端庄,他轻轻地理着贝儿的发丝,面前的人苍白没有生气,确认身体已经凉透,在塔罗是真死了,不是假死。

卢关秋眼中探究,不解询问:“你很熟吗?”

“不知道。”段浦生摇头,他看着火光冲天的广场,轻轻的说,“要结束了。”

小镇的人在进行裁决,他们的说辞一样,彼得是狼人,继承了他血脉的安娜,自然也是‘狼人’,所以他们哪一个都不能活下来。

最后一场的篝火晚会,大家齐聚在广场,人数骤减,所有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火把,他们将斯坦普夫一家都绑在十字架上,除了段浦生。

人人手中拿着火把,他们谴责着彼得的罪行,混不提自己所做的恶事,他们肆意的辱骂着他们曾经信仰的神,现在鄙视的恶魔,将自己塑造成怜悯众生的上帝,却连善恶都分不清。

他还想做些什么能扭转这一切,卢关秋却握住他的手跟他讲:“已经到最后了。”

段浦生愣住,面色不甘,他看着十字架上的安娜,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安娜却释怀的朝他笑笑,在所有人的欢呼中,她慢慢用尖刀划开了手腕的绳索,众人惊呼纷纷拿着火把逼近。

“噗嗤”安娜手中的尖刀破开了彼得心脏,她眼中血泪横生,大火烧遍全身,她忽的笑出声,拔出了尖刀捅向了自己。

彼得的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一直到最后他都觉得自己不会死,明明之前被任何东西杀死,他都命悬一线活了过来,偏偏这次,他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死亡了。

大火将两人的□□灼烧,小镇居民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狰狞丑陋,上一秒彼得是他们拿孩子就可以交换食物的圣人,下一秒彼得就是剥夺孩子生命罪魁祸首,是恶人。

他们会在白日歌颂圣人的善良,谄媚他的英姿,甚至举手捧上神坛,而夜晚降临,圣人脱下了帷帽,人们开始唾弃他的卑鄙,诅咒他的身躯,最后无数双手将他拉下神坛,欢庆死亡。

世界的扭曲将人的丑恶照清,所有人将手中的火把往广场中心扔去,他们的面容扭曲恐怖,癫狂大笑直至最后化成了一滩黑影消失在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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