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清河县的时候,进不了城住不了驿站,“咳咳咳~”多日的车马颠簸在外的寒意折磨着荀昶几欲放弃折回,多亏了秦争日夜熬药吊着,所以说有一个名医的重要性。
“先生,不远就是黄盘,今晚有地方过夜休整梳洗一下”,糜荇也很累,关键还是冷。
长住车厢过夜他这种年轻人都吃不消,每一张脸都冻得青白嘴唇缺氧紫红,闻言大伙都松了口气,尤其是赶车的护送的伺候的丫鬟小厮感激的目光看向糜荇,他们一双手脚冻疮烂了,脸皮被寒风吹的皲裂,最难熬的晚上挤在一起取暖。
黄盘什么最多,煤啊,外面人冻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黄盘里头的人老早就烧煤取暖了,宿舍区一通铺的大炕烧的火热通红,就是要注意二氧化碳中毒,为此按上了一根斜墙的通管往外散烟,远处看过来烟雾蒸腾的就跟仙境似得除了太浓郁闻着有些呛人。
黄盘的进口设置了小型碉楼的关卡,入夜咕噜噜的马车声惊动了守兵点燃烽火通知并照亮前路。
“来者何人,再上前一步射杀”,弩机上的箭头在火焰中银光闪烁,“且慢,我有糜大人给的通行印鉴”,糜荇掀开车帘子跳出来,手里拿出一张盖有大庆印戳的纸张,光纸张这东西除了大庆绝无仅有,再加上星际1号出品的大庆玺印一般轻易仿制不来。
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通行印戳有没有被非法劫掠过手,所以该有的搜查还是要做全的,尤其是现在外面风寒传染的严重,把病患放进来岂不是一锅端。
不巧的是哎车上还真有病患,而且护送队伍里有兵器,那就更不能放行了。
一时场面就卡住了,如果单单糜荇想进去可以,至于其他人卸下武器才行,那个病患吗得独自隔离起来,当然也不是任其自身自灭,隔离区虽小五脏俱全,还有戴口罩的大婶子照顾。
普通人看到了是黄盘的怠慢,但聪明人更多的是发现一个小小的黄盘竟然有碉楼有守兵,并且秩序尽然,乱世当行严律在黄盘很好的体现了,说明上位者治下功夫了得。
“咳咳咳如今能有个避身之所已是不错,在外行事顺势而动,客随主便”,荀昶一来身体多日奔波也熬不住,二来也是欣赏黄盘纪法严明,守兵敬业职守。
再来情势如此,咱们硬挺着吃亏的还是自个,除非为敌攻占下来,这倒不至于,原以为会在隔离区受苦的荀昶受到了大婶子们的热情体贴照顾,看脸是一方面荀昶病弱美大叔的模样确实占了几分。
就地取材而建的竹屋原以为会很冰冷,却不想掀起门口的挡帘竟是扑面而来的热气熏的身子立马暖了。
荀昶摸着暖和的炕面惊奇不已,说是这盘起的大炕底下有烟道,墙外头贴服着烧煤的火塘,热气滚滚通过烟道在炕腔里将铺面熏的热乎,大冷天睡炕上一觉安稳到天亮还不想起身。
尽管天色已晚,大婶子还是下了一碗鸡子面,“大相公,面来哩~正宗走地鸡熬制鸡汤和面滋补的狠”。
荀昶很惭愧,他倒是知晓几分天下百姓生活不易饿肚皮是常态,眼下这么一碗鸡汤面很是金贵,“这位婶子不必为我如此破费,一些寻常粗粮即可”。
大婶子停顿了一会儿,明白了荀昶的意思放声大笑,“哈哈哈~大相公好心肠,只是俺们黄盘啊不缺吃食,这从咱大庆来的鸡子面食啊只要俺们打工挣钱都能买上,更不要说咱主子心善,隔离区的病患包他吃住,不花一分钱,大相公就安心吃哩”。
荀昶面有惊色,这话里他可是听出了很多的信息,一是黄盘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大庆的,即使地盘属于荆州清河县,但恐怕人心已经倒戈到了大庆那边,二是食物不缺,这句话能说出来背后的底气实力那肯定不同凡响,三是先不说大庆之主所为的目地至少表面看来确实符合了仁德,再加上一开始关卡的碉堡严明,武德亦有,真不可小觑。
惊讶的又何止荀昶一人,另一边进了原竹溪村现在整合后叫做黄盘民工区的糜荇荀琚等人看着热闹的夜市竟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年何地的奇异感。
黄盘民工区,顾名思义这里住的都是从事采矿的煤矿工及其家属,格局简单井字型街道,中央都是一些商铺娱乐设施,四面被整齐的竹屋建筑群包围着,即使是寒冷的夜晚,煤油灯火璀璨,街道上住宅区安置了不少烧煤油的路灯,有专门的点灯人按照日落时辰打开灯罩,点燃每一盏灯芯,是以白天忙碌的人们到了夜晚有空闲带着妻儿老小的逛街市,用自个挣上的工分票给儿女买糖吃给妻子老父母买上一身羽绒服。
人们的面貌是松快的,架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儿胖嘟嘟银铃般的笑声,闹着要买糖葫芦,和着父亲软下来哄着讨好的声音传入耳中,轻快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有些真实的荒缪感,“这里是世外之地吗”!
不,这里真真切切的存在,在荆州之中本该如同那些挣扎泥泞半死不活的老百姓一般,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里的人脱离了苦海,变得如此夺目,大庆!是这个只听其名未见真身的大庆,一时之间所有人向往大庆的心急切极了。
“几位大相公真真俊秀,可有成家,俺虽是女子但有把子力气每日上工能挣满工分不比寻常男子差,俺完全可以养家,只是这户主得是俺,啥?别的地肯定不行,但咱大庆人人平等女户可立”。
糜荇和荀琚没成想当街竟被女子拦住说要养他们,这是不是性别对调了,更吃惊的是大庆竟是这般民风开放,荀琚在其说出人人平等的时候眼瞳一闪,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像他建立鹿鸣书院的目地不正是想给天下人一个读书的机会,不论出身。
为此荀氏本族人对他颇有意见,要不是大兄荀昶背后相助支持怕是轻易办不下去。
另一边被众人向往的大庆机器依然忙碌不停,先是一洲各县的城防交接得派大庆兵将去接收吧,武力这边掌控了,更重要的烂摊子人民生活物资所需,人民生存发展所需都要安排起来,大庆工程队开足马力要及时输送物资修路铺路头一件大事,鄂州山峦比云洲还密集,即使能打隧道架水泥钢筋大桥但要攻克的难关也很多。
大庆的班底是痛苦的,没日没夜要处理的问题公文堆叠成山,黑眼圈是标配,睡在府衙更是常态了。
大庆老百姓倒是开心的,因为这背后是无数的就业机会,有工作那就是钱哗哗的挣起来,好日子可不就来了。
鄂州老百姓也是又惊又喜,原来给公家干活是能拿钱包吃住的,这神仙般的好事鄂州老百姓兴奋雀跃的欢迎大庆兵马入住,热烈欢迎大庆统治他们。
应忱原本因为背叛王朝殷氏压下的脊梁挺直了一些,他偷摸着眼泪,至少他为民的选择没有错。
“俺闻到肉香味哩~呼~呼~真香”,铁柱遥望着另一边山腰处的砖房,从房顶飘散的香气随风而来,他是鄂州车下县人,父母不详,先是被个老柴夫捡到,等老柴夫死了就在各村落间来回讨百家饭过活,能长成到没饿死全靠他像野草般的生命力。
等到大旱来了,村里人开始饥荒,他虽说有一手打猎的手艺平常混个半饱余下的接济当初给过一口饭吃的人家,他虽低贱命但懂得恩义,之后猎物难打了他又加入了打劫富户的匪窝,他手里倒没人命,大智若愚一开始以憨憨的面貌大把子气力只做个后勤跑腿搬东西的活,上场杀人什么的他不干。
再之后突然就变天了,鄂州换了主子,大庆接管后四处剿匪,他偷摸跑了,脱离了匪窝加入了桥梁队,就是他现在手里干着的活计,要在云洲界内的大罗山与鄂州界内的棋盘山之间架起一道跨度万米的桥梁通衢以最短的直线距离连通云鄂两州,同时棋盘山隧道工程进行,鄂州内部各县之间的水泥马路交通布局都在火热的建设中。
桥梁队的工作量很大,但伙食油水很充足,餐餐荤素有肉有菜,主食不限管饱敞开了吃。
从没吃饱过饭的铁柱头一次摸着凸起的胃部,打着饱嗝就笑了。
“铁柱想什么呢,都下工了还不赶紧去吃饭”,铁柱憨憨的笑了笑,”这红烧的五花肥和着油水吃进嘴里绵软喷香,一把子肉下去俺还能干上几百年哈哈哈“,”混子就这点子吃的出息,如今俺们成了大庆人,那些住好房子开好铺子进好厂子的福利政策可以努努力挣上一份家业老婆孩子热炕头美滋滋的“。
春节伊始,在噼里啪啦爆竹声中,顾斐度过了来到这古代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大庆治下全体放假三天,除夕这天府衙封笔,全厂停工休息,开始发放年终奖金与节礼,为此顾斐大手一批几百头膘肥的肉猪免费赞助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