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不下雨,就地取材搭起勉强能住人的草棚子,挡住热辣辣的太阳光,林福根还是很热,地面热气升腾氤氲了景色,模糊折叠的人影浮动靠近。
总算等到了齐格达鲁的商队,后头跟着的马儿恹恹的,要不是有鞭子在甩动估计都想趴下了,散户那边主使人乌木跟在大商队后面,一群异族人驱赶着牛羊进了大庆这边人眼里。
那往后都是大庆的马,大庆的牛羊,损失一匹他都心疼,等待了六天的林福根终于等来了大庆疾行的骑兵营,想起当时那副好像从深山老林出来的野人模样可是吓到自己人,要不是有顾斐私印与兵部大印的诏令他们双方都要打起来了。
“林大人,原来的五百匹马,路上病死了三十七匹,剩下的四百六十三匹就请交接一下,运输中的折损不是人为我齐格也没那本事对抗天祸,林大人看能不能通融先以正常数量交易,之后我齐格再行补足”,齐格达鲁一身风尘,碧眼疲倦,鬓边胡子拉碴,嘴巴干的裂开一道道口子有些血丝。
除了马匹,牛羊也有折损,乌木缩在一边看齐格达鲁行事,作为一路随行间接保护的回报乌木向天神阿拉起誓与齐格达鲁共进退。
其实大庆顾虑到了会有折损率,脸还是要端着人情要做的,“齐格商人,契文上明白写了第一期分前后两批五百匹,这如今不足数随意善变岂不是拿契约当废纸!我通融与你,这损失便是我担下了,回去如何与我主交代,我这一身官职怕是不保啊!”
”林大人,行商在一信字,这损失的数我齐格不是要赖掉,只是想讨个缓到下一批次补充!说句体己话,大庆商队与我齐格,与草原百姓有着活命之恩,自从大旱之后已经有两月余没有中原人来往楼兰商贸,草原上早就断了盐,患了皮肤溃烂大脖子病,我齐格虽然倒卖也挣上了一点,但也想为草原上天神阿拉的子民带去活命的机会~“齐格达鲁碧眸起了水汽表情悲戚,大打感情牌。
林福根心说你们这些草原异族,蛮夷之人的死活与我汉人何干,多死一些才好祭奠往昔侵犯我边塞杀我同袍的罪孽。
”齐格商人既然知晓百姓不易,那就更应该知道这糖盐背后有着多少大庆老百姓的心血,我林福根绝不能拿他们的心血来卖你恩惠,空口白牙,不如再附加一份契书,有折损补足的前提下,凡折损率上了小点半数就需要赔偿二倍数的牲口!”
焦糖出自高产的红薯,熬煮的产量很容易上去如今的大庆每个人随身带几颗糖还吃不完,至于盐那更不能说了他主顾斐活神仙的仙法变化,在他表面看来没有啥成本,却不知是顾斐用能量值兑换星际币从商城购买的现货。
反正要给好处才行,落几滴猫尿没用,又不是美丽的猫妖还想糊弄我林福根,好歹我也做上几年生意,心眼子对付异族足够。
四百多匹马分不到每人一匹,林承忠当即下令两人轮换训练骑术,顺道赶着牛羊立即回程大庆,在外面太久马匹牲口的死亡率会越高,他们已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豆饼子水筒每天喂一些给马牲口,黄昏就走,等到日出再搭棚子歇息,紧赶慢赶的花费了八九天的功夫。
马匹牛羊的到来不光让大庆有了真正的骑兵,还有老百姓们在入秋后天冷的日头穿上了毛衣,羊皮鞋,吃上了补气养身的各种奶制品。
牛羊肉一身的宝,当然还有公共马车的正式投放既方便了矿场与大庆之间矿石的运输,也便利了大庆老百姓的出行不再是只靠双脚,交通的迅速发展更加促进了大庆日新月异的变化。
“冲锋!”
为什么说天下势力都热衷于培养一支骑兵,是它的机动性强,平原作战基本是骑兵的天下,骑兵能驾马一杆枪一把刀比步兵早早落下,再退去,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
前方是一个个人型模样的草人,随着冲锋号令,踏踏踏~踏踏踏~滚滚尘土飞扬,马蹄声连绵不绝,五百个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甚至连军马都被穿上锁子甲的重骑兵45度角执着铁矛头的枪听令发起了冲锋。
“杀杀杀!”,加速度上分枪矛狠狠刺出,扎透草人临空甚至在如此重力的冲击下草人下厚重的木敦子被推到了。
大庆骑兵营,重骑兵五百,轻骑兵一千五百,步兵扩到两千配伍,在天下乱腾,百姓困苦的时候,有个默默无闻的大庆在壮大自己,如今也有了参与天下一战的入场券。
翼洲出了大事,当今突然夣毙了,怎么死的,当今胞弟殷氏亲王投毒弑君,抢夺王位,屠尽了当今子嗣,坑杀了一批批反抗的士林官邸,听说王城的菜市口血流成河,王城城门落锁,新王放纵官兵四处骚扰□□老百姓的粮食财物,还有不放过女人。
“舒姐儿藏好,听到外头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爹,女儿求您跟祖母一起躲藏,只要那些逆王叛贼找不到人或许便会退走”!
可没人才是大大的问题,王脩坚决的眼神击溃了王舒的念想,最后一块木板被插上徒留黑暗,黑暗里有东西被翻动,倒下的砰砰声响,还有凄惨的尖叫,王舒紧咬牙关口中渗血,她不知疼痛的只有捂住双耳可是那惨叫声整夜没停似乎是四面八方而来。
青石板路上汨汨的血水并未有凝固,洒落着杂物桌椅与衣袍,往日应该出来叫卖的小摊贩没有了,商铺洞开,里面的东西被抢光,里面的人被杀光,死不瞑目,也许怎么也想不到新王即位会纵容这般残暴发泄,尤其是以当今在位时那些做高官的士林府邸为重点关照。
“哈哈哈~覆灭王氏,给孤杀光这些国之蛀虫!可恨的是那崔氏老狐狸倒是棘手跑得挺快,着王令派禁士追杀之,男女不论杀杀杀”!
殷秀自杀了兄长篡位后越发的疯狂,究其原因兄弟俩被士林压迫的厉害,相较于兄弟俩的脾性,老王上明显更懦弱一些,听话士林才让他上位,而殷秀睚眦必报,小儿子被宠坏了再加上其母被氏族逼死,一根白绫活生生勒死他就躲在帷幕后面亲眼所见。
仇恨早已深重,以往的疯狂发泄不过是抓上一群贱民射杀取乐,哪里有现在这般可以趁着天下乱起中央或者说氏族对地方上把控的削弱,他可以培养势力趁机夺位杀光这些士林来的痛快,原来这些氏族也会低下头颅苦苦求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死了哈哈哈哈。
荆翼接壤,一队车马咕噜噜的行走,其中三马并驾一顶四方宝盖的车厢里,跪坐着崔氏嫡支几人,王城崔氏一门三代,司马崔彦,曹令崔桥,第三代嫡子崔淳。
“王城王氏完了”,崔桥想起王脩其人温吞不争,却是死了,内心不免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祖父~那殷氏逆王必不会放过王城中的士林,王氏覆灭,剩下成势者除了杨氏,便是我崔氏,怕是追兵已在途中,我们必须加快脚程离开翼洲地界”!
青竹般的崔淳跪坐在祖父与父亲之侧眼中忧虑,崔氏出行的队伍走得不算快,一是女眷诸多,二是沿路匪徒劫道流民拥挤,崔氏车马在眼下就是一口肥肉,有风险但饿都要饿死了拼一把万一呢。
所过之处崔氏家兵已经击退好几拨的山匪流民,最近一次损失颇大,随着一次次战斗中死伤的家兵折损,已经护不住全队粮食布帛财富,流民多如蛇蚁,伸出的一双双手扒住车壁,眼睛里的疯狂可以吃下所有生灵似的可怕,崔氏不得已舍弃了一部分的粮食才驱离了流民群。
这几日的吃食供应已经大减,“祖母,喝一些米汤养神”,另一顶宝盖之下上首的榻上躺着面色青白的老妇人,老妇人一头花白点缀着珠玉宝石相当富贵,时下颜色不易濯染却穿了一身的靛蓝色袍子,崔老夫人舟车劳顿,再加上火辣辣的闷热,心口不舒服便少食了胃口。
伺候一旁的除了崔桥正妻崔王氏,也就是崔淳其母,还有一妙龄秀美的女子,崔淳嫡妹崔晞,为了让崔老夫人吃上一些卖着乖哄着老小孩儿。
“唉~世事无常,我崔氏清流竟也到了这般逃命的地步,昔日纸醉金迷灯火阑珊皆已不复”,崔老夫人心结在此。
“母亲,等回了清河县崔氏祖籍您老人家依然可过上锦华团簇的日子,膝下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眼下母亲切勿忧虑仔细伤了身子骨”。
崔王氏那是心疼她闺女跪坐端着碗勺被这老虎婆磋磨便劝一劝。
顾斐有了一个送上门来的惊喜,来人自称越县中的守兵,说是串联了一些人作为内应,请大庆出兵接收越县,他们当兵的没兵饷活不下去了,可县令依然奢靡享乐,凭什么,他们要反。
这其中投城的原因还在于越县当地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逃过来,亲身见到这般神仙地方的大庆村,蒙昧的脑子清醒了他们原来也可以有选择的,毕竟能当体面人谁愿意当畜生啊。
可是大庆说了他们只收没户籍的外来流民,不收当地人,怎么办只有成为大庆人才可以过上的好日子,那么他们能不能把县令拉下来,将没了县令的越县送给大庆!
变成大庆的土地那是不是他们就自动成为大庆人了呢,那饱腹的仙种粮食,那漂亮结实的砖房,那平整干净的水泥路,那干裂清甜的水源,那生意红火的商铺,那方便实惠的公共马车,那一个个厂子上干活就能拿庆子钱买肉食的好日子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拥有了。
在大庆当兵的可以说是个可以让家人自豪外人崇敬的职业了,家家以成为军属为目的,眼馋的不止一般老百姓,越县的守兵也眼馋啊,那才是当兵的向往吧,哪里像他们一口饭都没有。
夜黑无风,相比较低矮破落的越县城墙其实都不用内应打开,大庆的特种兵无声的甩上鹰嘴手镰也能迅速直立行走翻墙而入。
越县当兵没前途,一路过去根本没有什么守兵,再用手\弩放倒县令的私兵,直通在黑呦黑呦努力耕耘的县令房内,黑黝黝的人影吓得县令萎靡大叫,一手刀过去砍昏了绑起来,第二天大伙就知道了越县易主了,新主就是大家暗地里心心念念的大庆顾斐。
“大伙快去菜市口,那钱扒皮被抓起来批斗公审,说是只要被他祸祸过的老百姓都能去申冤拿到一份抄家补偿金”,有冤能报,还有钱拿越县的老百姓们高兴的又哭又笑,他们迎来了大青天,头一遭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当个大庆人真真好。
往日用来砍头的地方钱大富瑟瑟发抖看着一群神色疯魔恨不能吃他一身肥肉的老百姓吓到都尿了,全完了小命不保。
“俺有冤情,俺家妹子就是被这畜生抓去侮辱死了留不得全尸被喂了畜生的狗”,“俺家租田的粮食都被这扒皮克扣去哩”,“俺家的铺子……”。
群情激奋,一桩桩一件件其中有人命有侵占个人财物,最后基本上越县几千口人都被其祸祸过,这些证词由典狱史记载下来呈给上首的典狱官作为依据判案,这累累罪行足够一个斩立决,并且即刻行刑,一把大刀落下血花溅起咕噜噜一颗人头落地,目光惊恐。
“呜呜呜~”,“阿妹安息~”,老百姓们痛哭,死去的人回不来了啊。
“根据典狱史所记载的原告证词可以当场领取相应的赔偿金”,漂亮四色的大庆纸币与银光闪闪的硬币被搬上来,大庆如今初有雏形的政务官僚体系,因为人少所以尤其讲究效率,能当场干完绝对不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