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顾章接到电话。
“你什么时候来做晚饭？赵阳弟弟已经回来了，一个星期就回来这么两天，给他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顾章沉默着把电话挂掉，随后去市场买了一条鲤鱼，又买了点小菜。
依旧是母亲来给他开门，手上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开了门之后转身放到茶几上。
男人和他儿子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
顾章一言不发走向厨房，默默把鱼收拾干净做好饭，再一一端上桌摆上碗筷。
“饭好了吗？都饿了。”赵力和儿子吃完了盘子里的水果，摸着肚皮站起来喊道。
陈丽从卧室里走出来看一眼已经摆放好的饭菜招呼着：“过来吃吧，饭菜都已经好了。”
顾章去卫生间洗好手再出来，母亲和男人还有他儿子，已经坐在桌子上吃起来。
赵力面前摆着一个酒杯，端起来往桌上敲了两下，陈丽立马转身从柜子上拿下一瓶酒给他倒满。
像是一条被驯化的狗。
顾章扒拉着米饭没有去动那一盘鱼，坐在旁边的分明是他的母亲，却一点一点仔细的往另一个干净的碗里挑着鱼肉，谄媚道：“阳阳吃吧，阿姨都已经挑好了刺。”
还不忘转头和他苍白的解释：“阳阳他从小就不会挑刺。”
顾章一点都不在意，吃完饭，陈丽又回屋去躺着睡觉，赵力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赵阳回到次卧把门一关，不一会儿就传出了游戏音效。
顾章在厨房把碗洗干净，擦干手上的水，默默回到小旅店。
隔壁的房间似乎有人在喝酒打牌，就隔着一层木板，吵闹声似乎就在耳边，戴上耳机将电影声音调大，扭过身抱着手臂闭上眼。
还是六点，短信是很简便的几句话。
“你是不是在汽车站那边的旅店住？早市有一家早点铺，他家的包子卖的很好吃，你一会儿带几个回来。”
顾章买了包子带过去，又用昨天剩的米饭熬出一锅粥，饭都摆上桌，侧卧的门还是关着的。
陈丽敲了敲门：“阳阳，出来吃早饭吧，吃完饭再睡。”说完之后又敲了一遍门。
“别吵啦，知道啦。”屋内的人语气极其不耐烦。
顾章坐在餐桌旁喝粥：“我今晚回去。”
“这么着急，再多请两天假，我这个眼睛受不了油烟。”
顾章放下碗，咬一口包子：“请不了。”
陈丽沉着脸。
赵阳打开门没去洗漱，直接坐到餐桌上，拿起包子就啃，头发乱糟糟，眼下青黑，精神不济，就连啃着包子的时候，眼神胡乱飘着，打量着顾章。
“你这手表挺不错的，借我戴几天。”
顾章直接忽视他的话，装作没听见。
赵阳自讨没去哼了一声：“有什么来着？我自己买一个，不就一块破表……”把已经吃了大半的包子扔到桌上，回到侧卧重重的摔上门。
陈丽在旁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顾章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晚饭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得去车站。”
“做了晚饭再走吧，多做些，吃不完还能再吃几天，晚上吃排骨，再做几个下酒菜，老张前几天说要和我喝点儿，晚上我叫他过来。”赵力眼皮轻抬，一只脚搭在凳子上。
“那行，我让顾章下午去买。”收拾完，顾章没回旅店，而是乘车到了市区。
商场里有一家糕点铺子，专卖京市特产，挑了十几样用精致的包装盒打包好，准备了二百的现金没够，又默默的放回去，掏出手机付了款。
回去以后先把糕点放到旅店，然后才走着去市场买排骨，又买了些豆角和土豆。
看一眼表，已经将近五点钟，去到六楼把排骨洗净焯水，豆角和土豆切好倒入锅中添上酱油，水没过食材炖煮。
赵力和他口中所说的老张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喝茶水，看着电视唠嗑，陈丽在卫生间洗衣服，赵阳还在次卧里房门紧闭着。
炖好以后把饭菜碗筷都摆上桌，和母亲打声招呼：“你们吃吧，我走了。”
陈丽送他到玄关，手上拿着一块抹布，反复的擦着手欲言又止。
顾章心里明白她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叫他留些生活费，这套房子是用当初旧房的拆迁款买的，装修是顾章做兼职赚来的钱。
母亲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每天打扫楼道两个多小时，每个月二千多的工资，足够她一个人生活。
自从跟了赵力，工资全部搭进去不说，时常还管他要生活费填补。
即使心里再气自己的母亲不争气，也不想看见她这么为难的样子，掏出手机转了三千块。
陈丽看见了，叹口气没有说什么，送顾章出了门，随后就把门关上了。
忽然两三天没见到顾章，谭雅雅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总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具体体会就是在吃饭的时候，无论什么外卖都不能打开她的胃口，做饭又觉得太麻烦。
接通微信视频，忽然想起这个周末已经有约，而她还没有出门。
“雅雅，你怎么还没出门？”
谭雅雅随手画了一个淡妆：“我马上就出门。”
“那你快点去吧，别让人久等。 ”谭母挂上电话。
谭雅雅这边妆已经画好，翻出一条咖色碎花长裙，外面套一件针织衫，珍珠装点的斜挎小包清新又好看。
把车停在餐厅外，隔着硕大玻璃窗能看见坐在窗边的男人正在看手机，笑起来的样子还挺阳光。
谭雅雅刚迈步走进餐厅，男人就举起手招呼她过去。
等她靠近还主动站起身，伸出手：“姐姐，你好，我叫孙佳尚。”
谭雅雅被这个称呼羞红脸，毕竟两人今天的身份是来相亲的，弱弱的提了一句：“不用叫姐姐。”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这里是冰美式，姐姐，你要喝什么吗？我帮你点。”
算了，不和这小孩一般见识。
“一样的就可以，谢谢。”
“那你想吃什么吗？我一起点了。”
“我不挑，都可以。”谭雅雅拿出手机给谭母发过去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
她和孙佳尚不算完全陌生，毕竟两家的妈妈是同学，大概小学的时候，他们在大聚会上见过一次。
“姐姐，听说你是在网上连载漫画的漫画家，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拜读一下？”
谭雅雅最尴尬的就是爆马甲，连父母都不知道她在网上连载的漫画叫什么名字。
抿着唇摇头拒绝：“你喜欢看漫画？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我倒是知道有很多不错的可以推荐给你。”
“那倒也不是，我都大学毕业了，对漫画兴趣不是那么大，中学的时候看了不少，只不过是对你有些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你就把我当做一个无业游民和宅女就行。”
“姐姐，你玩游戏吗？我手游玩的不错。”
“不玩儿，一窍不通。”
“那平时还有什么别的爱好？”
“没有。”
咖啡怎么还没来。
“那姐姐平时在家里除了画漫画还做些什么？”
“睡觉，点外卖。”这对话真无聊。
“谭姨说你会做饭，其实我也会，只不过一个人不知道吃什么，不如哪天一起做一顿饭。”
“算了吧，我挺懒的，还是点外卖方便。”
服务员端着冰美式和餐食放到桌上：“您的餐已经全部上齐，请慢用。”
谭雅雅实在对他没那个意思，也没什么想要说的。
“姐姐是开车来的吗？可以送我一程吗？”姐姐这个称呼算是焊死了。
谭雅雅把他送到附近的地铁站，然后回了家。
想了想，还是去试着敲了一下顾章家的门。
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顾章穿着灰色睡衣：“给你带的特产，拿回去尝尝。”递过去一个礼盒。
对他给带的礼物还是挺期待的。
谭雅雅提溜起来：“这是什么？”
“糕点。”
“谢谢，你怎么没多待几天，这么快就回来？”
顾章反问道：“你今天不在家，出去了？”
谭雅雅没想把相亲的事情告诉他，反正也没有结果，吃过这次饭下次也不会再见面。
“记得你说只有三天假，该不会今天是夜班吧？”
“不是，明天的白班。”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谭雅雅有些累，回去之后洗漱干净换上家居服，打开被她放在餐桌上的礼盒。
每一样糕点都是不同的形状，看上去馅料也都不一样，散发着香气。
打开电视随便拿起一块，味道真不错，于是在手机上搜索一下。
价格让她惊讶，没想到居然这么贵，一块糕点就要十多块钱，而且每一块价格都不统一。
谭雅雅就吃了一块，把剩下的包装好放到冰箱里，她得好好品尝，不然白费了顾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