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篮球怎么在我桌上?”沈遂意看向安慕,“你看见是谁放的吗?”
篮球包装的很好,放在一个正方形的透明亚克力盒子里,四周围满了鲜花,上面还有他最喜欢的球星的签名,价值不菲。
安慕道:“抽奖抽到的,扔了浪费。”
沈遂意挑眉,“你给我的?抽奖送的还有签名?”
“不知道。”安慕抬头看他,“你不喜欢?”
沈遂意虽然奇怪安慕忽然送他礼物,但还是道:“喜欢,谢谢。”
第二天清晨。
沈遂意来到教室,椅子上摆着三双崭新的篮球鞋。他打开鞋盒一看,依旧是昂贵的牌子货。“钱多的没地方花?不要再给我送了。”
“我只是觉得比较适合你。”怕沈遂意不收,安慕问道:“你生日什么时候?”
“十二月底,怎么了。”
现在才六月份,说这是生日礼物也不合适。儿童节已经过了,剩下好像只有一个父亲节。
安慕道:“这是你篮球比赛赢了我送你的礼物。”
“这都过去几天了大少爷。”沈遂意没收,他把鞋放在教室后面的储物柜上,准备放学拿回安慕家,“一下子送三双,我们少爷出手真是阔绰。”
隔壁的杜源城眼睛在他们两个之间飘来飘去,搂着沈遂意肩膀冲安慕笑道:“遂意,你不要给我啊,我喜欢。之前女生给你送的零食你不都拿给我们吃了嘛。”
篮球比赛后沈遂意迷妹数量暴增,桌上经常堆满饮料零食,数量都可以开小卖部了。他也不知道谁送的,全都分给同学吃了。
沈遂意开了个玩笑,“杜少还缺这两双鞋,你想要那不是轻而易举,动动手指能把商场的库存全都拿下来。”
杜源城被他逗的哈哈大笑,“遂意你真有意思,怪不得我们的冰山王子都喜欢你呢。”
人陆陆续续的进来,围在沈遂意边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调笑着,氛围欢快。
安慕觉得他真的是病了。
走在街边,看见奶茶店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沈遂意,他知道沈遂意喜欢喝过甜的果茶。以前他从来不会对这些产生好奇。可一旦想到黑色展牌上的新品沈遂意可能会喜欢,沈遂意可能会喜欢……回过神来,安慕的手上已经拎着一杯当季新品了。
路过文具店,记起沈遂意断墨的圆珠笔。安慕走进店里,出来时袋子里拎着三盒笔。
经过婚纱店,站在橱窗打量穿着西服的假人,他鬼使神差地想起沈遂意,如果他穿着西服……
来接他的车停在路边,司机接过他手里的一堆东西,笑道:“少爷最近喜欢打篮球了。”
最近安慕的购买欲空前旺盛。
周五安慕想留在公寓,安宇峥强制性要求他回家。他最近翘了太多课,多到连安宇峥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步。
暮色沉沉,余晖将路边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红绿灯口,安慕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男孩身形高挑,边上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他们靠的很近,他低头在吃女孩手里的糖葫芦。有车从他们面前擦过,男孩伸出手环着女孩的肩,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
安慕坐直身体,他刚刚没看错,是沈遂意和一个女生。
站在沈遂意边上的女生,是沈遂意的女朋友吗?他们头靠的那么近,在一起了吗?在一起的话,亲吻很正常吧。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沈遂意和别人亲吻的画面,胡思乱想导致他上马术课都心神不宁。
教练示意他策马小跑时,安慕一脚轻磕马腹,可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神游天际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教练惊恐地大吼:“等等,不要过去!”
马蹄不知踢到了什么硬物,猛地打了个趔趄。马背上的人瞬间失去平衡,“砰”的一声闷响,重重摔在地上,一阵剧痛从右腿传来,安慕颤抖着伸手去摸,腿上的触感异常怪异,骨头似乎已经错位。冷汗密密麻麻地从额头冒出,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疼得晕了过去。
耳边传来嘈杂却又遥远的声响,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墙。鼻腔里充斥熟悉的茉莉花香,这让安慕的思绪稍微清明了一些。他努力聚焦视线,渐渐看清了面前模糊的身影。
轮廓逐渐清晰,是乔珊焦急又惊喜的脸。她的嘴唇在动,耳鸣过后,安慕捕捉到一些零碎的字眼:“木木你……醒了……”
安慕张了张嘴,乔珊知道他是渴了。
佣人端着托盘立在一片,乔珊倒了一杯水,吸管放在杯子里扶着安慕坐起来喝。
右腿已经被妥善处理过了,动起来还是有些疼,安慕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安慕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乔珊看他狼狈的样子,眼眶泛红:“木木,我和你爸爸说过了,马术太危险了,你也不要再学了,妈妈真怕你再出现什么意外。”
“赵家的狗走丢了,跑进了我们家的院子,教练没有提前做好检查,你爸爸已经把他辞退了。”乔珊看着他打了石膏的腿,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滴落在安慕的手上,安慕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安慰道:“妈妈,我没事。”
安慕手在床头柜摸了摸,“我的手机呢?”
“在枕头边上。”乔珊拿给他。
楼下客厅,欧式雕花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已过不惑之年,可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眼角虽有几缕淡淡的鱼尾纹,却无损他的俊美,反倒添了几分成熟韵味。一头乌发整齐向后梳去,脸庞线条利落,深邃的眼眸藏着幽沉的光。
赵家父子站在他面前,中年发福的赵总手指颤抖地指着跪在地上的赵肃霖,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小子,平时就跟你说要看好狗,别闯出祸来,你当耳旁风是吧?现在好了,闹出这么大的篓子!我们家养它不是让它撒野的。”赵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今天你就给我好好跪着反省,想想自己错哪儿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赵肃霖的脚边,静静躺着一只毛色乌黑的德国牧羊犬,它双眼紧闭,鲜血从腹部伤口渗出,洇红了地毯。
狗被受惊的马踩死了,脖子上挂着主人家的名牌。
“安董啊,真对不住,是我儿子太不小心了。”赵总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遛狗没有牵绳,也没想到狗会忽然跑起来,还跑到草地上把令公子给撞了。我们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赔偿多少都行……”
赵肃霖低头跪在地上,目光空虚地盯着地面。他跪了有一会儿了,双腿从最初的酸胀,到如今的麻木,看样子是楼上的人不醒,他也不能起来。
养狗是他心血来潮,买回家都是家里保姆在养,想撸狗的生活让人带上来摸几把,对于自己的宠物也没有多少感情。今天确实是个意外,但他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后果。
他们这个小区一共十十几户人家,安家的庄园位于山顶,早期涉黑发家,到安宇峥这一代彻底洗白,这个看似绅士的中年男人,年轻时在黑暗世界里叱咤风云,双手沾染过鲜血,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的父亲一直絮絮叨叨地在道歉,安宇峥并不表态,直到佣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安宇峥嘴角才挂上一抹如有若无的浅笑。赵肃霖猜测楼上的人应该是醒了。
“好了赵总,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孩子上去给安慕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
膝盖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跪得太久,站起来时双腿不听使唤,赵肃霖脊背缓缓挺直,脚步虚浮地往前挪了半步。
赵总伸手扶住他往旋转楼梯上走。
一行人上楼,赵肃霖看见了事故的主人公,他半倚在床上,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散落,靠在柔软的枕头里,唇色淡薄,模样美的惊人。刚刚醒来,安慕的眼神有些涣散,他的视线扫过两个进来的陌生人,和赵肃霖短暂交睫。
安慕的右腿被白色的绷带紧紧包裹,从脚踝一直延伸到膝盖上方,隐约可见些许渗出的药渍。腿下垫着几个柔软的靠枕,显然是有人特意为他调整了姿势,以减轻疼痛。他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搭在床边。乔珊握着他的左手,心疼的看着他,男佣在喂他吃水果。
沈遂意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发,忙着在和女朋友约会吗?想到这,安慕恹恹地放下了手机。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跪下!”赵总声音不自觉拔高,他拽住赵肃霖的胳膊,将他扯到安慕的面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赵肃霖知道他爸在做戏,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男人过大的嗓音吵得他愈发头疼。安慕把头埋在乔珊的肩膀上。
乔珊看着一房间的人又气又无奈,“安宇峥,你儿子刚刚才醒过来,还需要休息,你把他们带上来做什么。”
赵肃霖抢先在安宇峥面前回答,他面向受伤的安慕,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近乎九十度,“对不起,是我没管好狗,您所有的损失,我们赵家承担到底。”赵肃霖咬牙道:“如果您想要以牙还牙,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完,他又向乔珊和安宇峥鞠躬道歉,赵肃霖是一个和安慕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乔珊也舍不得为难他,“算了,到底只是一个意外。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这件事情明显乔珊说了不算,安宇峥还要看安慕的态度,赵肃霖意识到这点,又向安慕道歉。要是今天不解决,不知道明天他爸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幸亏安慕醒的早,要是他昏睡不醒,赵肃霖怕是腿都要跪断了。
安慕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摔下马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他吃了药,药效上来困意汹涌,他疲惫地挥手,“你走吧,我原谅你了。”
赵家父子走出安家大门,赵总看赵肃霖站不稳的样子满是心疼,他“呸”了一声,冷笑道:“安宇峥年轻时是个狼性子,养出来的孩子倒是好脾气。你那些狗也不要养了,吃一堑长一智,全都送去流浪站。回家吧。”
赵肃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屋内乔珊摸着安慕的头发,疑惑道:“宝宝,你这次也太不注意了,之前上课你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今天怎么会摔下马。”
安慕随便扯了个理由,“太阳晒的我睁不开眼,课太多了我犯困,没注意。”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骑马的时候想着沈遂意,才从马上摔下来,折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