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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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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拢过长街,满城的锦簇都露出了花苞。

春闱将至。

醉花楼下的棚子里汇满了进京赶考的举人。

赵继勋格外重视这次殿试,甚至从国库中掏银子来给这些考生包下了醉花楼供他们吃住,还令赵松云一同参与监考。

翌日晨光熹微,天刚蒙蒙亮。

赵云旗走在赵松云身侧,打着哈欠说:“辰时才入场,皇兄你也太早了。”

“父皇对此次殿试如此看重,我总得重视些,而且我也想早些见到,邶朝之下群英荟萃的模样。”

赵云旗又打了个哈欠,半懂不懂的模样,说:“我没皇兄你这样高雅,但皇兄说好那便好吧。”

赵松云远远瞧见了礼部官员正搜着考生的身,一个个放他们进去,他在那群风尘仆仆的人中看见张年轻的面孔。

那人生的白净,看着只有十八九的模样,他站在那群人中,显得稍微有些许稚嫩。

赵松云没由来地想过去看看。

“诶,皇兄。”赵云旗拉住赵松云。

赵松云笑了笑,撇开赵云旗的手,说:“无碍。”便背着手,往那少年那儿走去。

一群举人见有个气宇轩昂的人过来,不由得都将目光聚在赵松云身上,那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神仙一般的人物直直地朝自己走来。

赵松云受了礼部官员的礼,他看向那少年刚想开口,不想那少年先扑通一声跪下,说:“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

赵松云没做声,他伸出手想扶起少年,忽的感觉腹部一痛,紧接着四周便传来“殿下!”的呼喊声,四周的官员侍卫都大惊失色。

赵松云皱着眉,在自己的腹部摸到了一手血,上头还插着只未经任何雕琢的木簪。

“皇兄!”赵云旗站在后头看不大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可当他看见自己的皇兄直挺挺地要倒下来时,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那少年也被侍卫压住,他镇定得可怕,就像是早就想做这件事。

———

进京赶考的举人刺杀大皇子的风声不胫而走,马上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灵泽着急忙慌地从外跑进来,拉起坐着的明千忆说:“公主,大皇子出事了!”

明千忆一蹙眉就提起裙摆向外跑去。

赵继勋也摆驾往赵松云宫里去。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了,没人想到一个举人会突然自毁前程去刺杀一个皇子。

“如何了?”赵继勋抓起一个御医,问。

御医跪在赵继勋面前,说:“殿下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伤口过深,殿下现在又虚弱,微臣不敢用过于凶猛的药促进愈合,要等殿下醒过来,微臣才好用药。”

赵继勋皱着眉问:“若是松云没醒过来怎么办?”

御医吸了口气,顿了半晌才敢说:“那只怕凶多吉少。”

赵继勋讷讷地点点头,摆手示意太医下去。

赵松云的娘是名门贵女,却也是死于刺杀的。

赵继勋略显落寞地坐到赵松云塌前,看了自己的儿子半晌,又出去了,还和下人交代说:“此事不宜惊动太后。”

明千忆踏过门槛时刚好和赵继勋打上照面,她行了个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害怕赵继勋将她赶出去。

所幸赵继勋只抬了抬手,对明千忆说:“进去吧。”

———

唐祈醉身子刚好全,就又得了赵继勋给她安排的差事——这考生,她得跟着陪审。

“大人,”林从进行了个礼,指了指被绑在架子上的少年,说,“此人名叫段玉成,家中无亲人,原先有个父亲,但四年前也死了。这人奇怪,审了一天了,一句话都不肯说。”

唐祈醉坐了下来,翻起桌案上的卷宗。

段玉成刚进来,身上只有几道鞭印,还没有受什么过于严苛的刑罚,脸也算得上干净。

唐祈醉看完了卷宗,抬眼说:“你爹段文进,也参加过殿试。”

段玉成灰蒙蒙的眼睛突然动了。

唐祈醉捕捉到这一细微波动,接着说:“还是个探花。只是放榜后两日,就遭歹人刺杀,死在了回家路上。”

段玉成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出声。

唐祈醉放下卷宗,问了个与案子无关的问题:“你爹的死,和卷宗上写的一样吗?”

从头至尾不愿意说一句话的段玉成终于说:“不一样。我爹是在家吊死的。”

唐祈醉听到了意料之内的回答,她沉声说:“你想见皇上。”

段玉成骤然抬起头,又惊又怕地盯着唐祈醉。

唐祈醉轻嗤一声,说:“你为了进大理寺刺杀大皇子,你以为进了大理寺,只要一直熬着,皇上早晚有一天会亲自来审你对吗?可你这样熬着,熬死了也见不着皇上,这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条命吗?”

段玉成的眼中有了波澜,他眼巴巴地望着唐祈醉。

唐祈醉说:“你想见皇上,为什么不求我呢?我帮你啊。”

段玉成说:“当真?”

唐祈醉架起腿,说:“当真。不过你既然见到了大皇子,有冤屈大可以和大皇子说,何必这样处心积虑?”

段玉成咬了咬牙,说:“我要亲口和皇上说,你们这些草菅人命、以权谋私的权贵我通通不信。”

唐祈醉站起身,她拿着卷宗挑起段玉成的脸,说:“是哪位贵人让你受了这天大的委屈?怎么连我一块儿骂了?”

段玉成咬着牙,他眼中的恨意砭骨,说:“你们这些人都一个样,哪个敢说自己是好人?”

唐祈醉与段玉成对视半晌,她眼神中的玩味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冷冽。唐祈醉好像突然间失去了玩儿的兴致,她转身对林从进说:“放人。我带他去见皇上。”

林从进哑然,说:“这……不合礼数吧,大人。”

唐祈醉不欲再说,只转眸将目光落在林从进身上。

林从进叹了口气,对旁边的狱卒摆了摆手,说:“给他松绑吧。”

唐祈醉看了那卷宗,四年前段文进位列第三,占得探花之名,他后面一名,刚好便是钱子闫。看见钱子闫名字的那一刻,唐祈醉就什么都明白了,段文进的死显然不是巧合,如今他的儿子段玉成寒窗苦读只是为了进到上京替父亲讨个公道。

段文进死的时候,段玉成不是没到当地府衙报过官,只是他身如浮萍,命如草芥,只要上头人想,他说的话就决计没有人听。时间久了,段玉成也就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他要见皇帝,只有见到皇帝,亲口告诉他,让这位九五至尊给他一个公道。

唐祈醉见了赵继勋,行了礼,说:“皇上让我审的人想叩见皇上。微臣斗胆,将人带来了。”

赵继勋的手扶着腰,他本就心烦意乱,此刻更别说见个罪人了,他干脆道:“不见。”

唐祈醉说:“大理寺查了这人,微臣也看了此人卷宗,他怕是有天大的委屈才出此下策想见皇上一面。这罪臣伤了大皇子固然该死,可恩是恩过是过,皇上要做盛世君的,先听了他的冤屈,再处决了人也不迟。”

赵继勋听了这些,才叹口气,说:“将人带进来吧。唐爱卿,坐。”

唐祈醉在边上坐下,段玉成也被人带了进来。

饶是凛冬已过,初春还是有些寒凉的。段玉成只着一件单薄的囚衣一路上吹了许多风,此刻他的嘴唇有些发紫,见了赵继勋,他先叩了首。

赵继勋没让他起来,双手仍扶着摇头,居高临下说:“你有什么话,是非要对朕说的?”

段玉成微微抬起身子,手还扶在地面上,说:“四年前,家父段文进入京赶考,得了探花之名。”

“四年前……”赵继勋回想起来,“四年前的探花不是钱子闫吗?”

段玉成突然哭了起来,他哽咽着:“是钱家仗势欺人,逼死了我爹爹。四年前科考,状元是温家公子温规清,榜眼是宣德侯之子宋逾明,只有我爹无权无势。钱家公子当时拿了二十两银子上我家,就说要买我爹的命,我爹不肯,他们便带人对我爹拳打架踢,还……”段玉成泣不成声,他用袖子抹了把脸,接着说:“还将刀架在我脖子上,告诉我爹若他不愿意就拿我的命抵。爹爹是被活活逼死的!”

赵继勋听了这些,不为所动,说:“竖子蒙昧!当地没有府衙吗?你为何剑走偏锋?”

段玉成弯着的腰渐渐直了起来,他说:“钱家势大,压一个府衙还是难事么?我日日都去衙役门前跪着,跪了半年都没见到知县大人一面。草民……实在是没办法了……草民只求皇上,严查钱子闫,还我爹爹一个公道,之后要杀要剐草民都甘愿认罪。”

赵继勋说:“你空口白牙污蔑朝中重臣,手头又无实证,这叫朕如何辨认是非?”

“皇上,”坐在一边听了半天的唐祈醉终于开口说话了,“此子冒死都要见您一面,不如就遂了他的意,让人查查钱子闫。皇上相信钱大人,这样也能证明钱大人清清白白。同时,微臣也恳请皇上,将相府一起查了。”

唐祈醉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是没给赵继勋留后路。赵继勋怕伤了钱家的脸,那就连她唐祈醉一起查,二者同时被大理寺查了,顶多算是朝廷要督察百官。

赵继勋沉默须臾,只得说:“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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