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谢川在被窝里待了一天,冷得根本不想出这个卧室门,打开窗户醒了醒神,刷了会手机又觉着无聊,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干。
微信给齐阳发消息让他上号 ,齐阳:“你作业做了?我可不想明晚再补。”
谢川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了,几乎每周星期六,裴行砚都会督促他写作业,甚至有时候还会弹视频亲自讲题。
但今天,裴行砚一个消息都没有......片刻,谢川回过神来,他在期待裴行砚盯着他写作业?
疯了。
等齐阳补了会作业,俩人双排了一会儿,很快就晚上十一点了,谢川打开微信界面,干干净净。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些许烦闷的心情。
假期的消遣大部分就是网吧开黑,不贵还打发时间,跟齐阳、罗繁他们约了第二日在时代网吧开黑,谢川突然问齐阳,“你叫没叫裴行砚?”
齐阳在手机另一端疑惑得皱脸,回他:“你问我?自己叫啊。”
“平时班长不都是跟着你一起的吗。”
对啊,每次出去玩要么直接在群里说,要么谢川带着裴行砚,但今天那个人一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谢川也不想主动。
齐阳又发了条消息:“哦我想起来了,他这个周末好像要参加一个物理竞赛,估计没空的。”
谢川楞了好一会儿。
这个事,齐阳都知道,自己却不知道。
至于吗,避嫌成这样,在学校的时候就冷冷淡淡的,放假了直接人间蒸发似的。
可是,这难道不正是他所希望的么,不似之前那样亲密,保持距离,裴行砚做的没错,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叮咚,齐阳又发来消息:“你不知道?”
锁屏熄灭,映照出谢川紧锁的眉头。
半晌,谢川回:“忘记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去学校了要不要问一手,但又很别扭,结果到学校了发现裴行砚根本没来。
谢川打瞌睡再一次被冷醒后才想念起裴行砚的好,他坐得直,又靠窗户,能挡一大半的风,但窗户又不能关严实,不然久了教室味大。
好像,以前几乎从没有被刺骨的冷风吹到过。
他撑着额头面色有些苍白,因长时间没喝水嘴唇干燥起皮,谢川从今早开始头隐约犯痛,心情闷闷的,干啥都提不起兴趣。
怀疑自己是感冒了,但也懒得去医务室拿药,就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虽然也没怎么睡着。
冯逸元一转头就看见那个空空的位置,见谢川好不容易醒着,便问他:“裴行砚怎么没来学校?”
谢川掀开眼皮看他,面色困惑:“我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跟他关系比我们都好。”
谢川沉默了一下,有些古怪的表情:“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应该知道他去哪儿了、在做什么。”
“我也不会时时刻刻知道你跟齐阳的在干什么啊。”
这下轮到冯逸元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好几次,才说:“你不喜欢裴行砚?”
“什么......”
谢川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表情硬生生地卡住了,什么意思,冯逸元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谢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冯逸元也莫名起来:“很明显啊,裴行砚喜欢你,你对他的态度又跟对我们这种朋友不一样,就,很那个......”
“哪个?”
冯逸元缄口不言了,他突然发现是自己弄错了什么事情,但又觉得自己感觉没错啊。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谢川头更痛了,脑子像被浆糊糊住了,他在努力消化、思考冯逸元的话,但一想更痛。
结果齐阳屁颠屁颠的过来一句话让谢川太阳穴突突地跳。
“谢川,裴行砚去哪儿了?一上午没见着人。”
谢川忍着痛,又深呼吸一口气:“我是他妈吗,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了,肯定请假了啊。”
“他没告诉你啊?”火上浇油。
冯逸元轻咳嗓子,试图捂住齐阳这张憨嘴,但他嘴比手快。
谢川抬眼,冷冷地看他,“再问滚回去。”
齐阳无辜地瞪着眼睛,跟冯逸元眼神交流--谢川抽什么风?
谢川此刻发现,原来他跟裴行砚的关系在其他人眼里,是这么的亲密,能互相知道行踪、随时报备那种。
可他自己没发觉跟裴行砚的相处方式有什么问题,所以被冯逸元问的那句‘你不喜欢裴行砚’打得措手不及,到底是自己太愚钝,还是真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齐阳在一旁嘟囔,“班长不会是生病了吧,这几天学校好多人都生病了。”
生病。
难道裴行砚跟自己一样,感冒了,这得病得多严重,连课都没来上。
这句话在谢川心里扎了根。
上课了,化学老师要讲卷子,谢川在自己课桌掏了一半天也没找到,才想起来可能落在家里了,他便打算用裴行砚的卷子充一下数。
裴行砚的书本整理得井井有条,卷子分科都夹在一起。翻的过程中,谢川被一张纸吸引到,在一众卷子中格外显眼。
他抽出来,愣愣地看了一分钟。
原来,他的成绩,有别人比自己更在意,更上心。
一直以为,裴行砚帮助自己学习只是因为秦瑛的话,但现在一整张密密麻麻的计划表,打破了谢川的认知。
标题,谢川英语学习计划表。
他学习的进度,优点薄弱点,每一次考试成绩分析,查阅的适合他的习题册......以及,表最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努力让谢川开心的学习。
裴行砚的喜欢,沉重且细腻,从来都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下午。
谢川在裴行砚微信的对话框打打删删,最后发送一句:“你生病了吗,怎么请假了。”
他从来没有过分主动去过问、关心过什么事,对裴行砚,好像屡屡打破自己的行为准则。
谢川盯着对话框,一分钟,三分钟......
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对方正在输入中都没有,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否太过于在意,居然盯着一个聊天界面翘首以盼的等待消息。
惊诧之余又有些担心裴行砚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生了重病一个人躺在家里一口水都没得喝?
还是家里出了什么意外?
谢川烦闷的将手机扔回桌肚,觉得自己也病的有点糊涂了,放学得去拿点药吃。
“什么症状?”
“头痛。”
校医等了好几秒,抬头看男生:“还有呢。”
“......有点无力,心情烦躁。”
“量一□□温。”校医起身拿了一个温度计,“最近流感比较严重,但你这症状也不像啊。”
谢川夹着温度计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卫衣帽子遮住大部分脸,留着干燥苍白的嘴唇。
温度计取出来后是正常体温,没有发烧,但医生又觉得疑惑,眼睛扫了好几次他的脸,一副病态的样子。
“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
谢川摇头。
最后校医还是开了一些预防感冒和治疗头痛的药,并嘱咐他多喝热水。
天黑的早,一点月色都没有,一整天都阴沉沉的,树叶稀稀拉拉落了一地,冷风一卷,随处飘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衣服穿得厚,很轻微的响动,但谢川很清楚的感觉到了。
是裴行砚的消息。
还是下午发出的信息。
“你生病了吗,怎么请假了。”
“没有,是家里出了点事。”
谢川停在了一盏路灯下,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指,突然间不知道回复什么。
现在才发觉自己嘴真的很笨,一句得体的安慰都不知道说什么。
又震动一下,谢川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聊天界面。
“手机关机了,现在才看见你的消息。”
他在解释。
谢川一天烦闷的情绪终于散去一些。
“没事,你那边还好吗。”礼节性的关心。
过了一分钟,谢川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路灯照着一个孤独的影子,直到一阵强劲的冷风吹过,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一动不动,站在空旷、没有遮挡物的操场上等一个人的消息。
谢川皱眉,缩了缩脖子,才走几步刚熄灭的屏幕陡然亮起,震动个不停......裴行砚直接扣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伴着震动不止的手机的,还有惊诧一瞬的心脏,响了十来秒,谢川才接起。
他没有开口,四下寂静,能听得很清楚那边嘈杂一阵后又安静下来,裴行砚应该很忙,但他还是抽空打了个电话。
因为打字很慢么。
“谢川。”
这两个字,他第一次觉得这么的不一样。
“嗯。”谢川应声,“你很忙吧......家里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奶奶生病了,我爸妈暂时赶不回来。”
“哦哦。”
客套性地聊了几句后,谢川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走得慢,夜里风急,不由得咳了两声。
裴行砚关心的话下一秒就从耳边听到:“感冒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吹风呢。”
谢川有点心虚,脚步一下就快了许多。
“咳......没有,马上到家了。”
那边默了几秒,声音有点发沉:“照顾好自己,别总是把身体不当回事。”
说得很了解我似的,谢川撇了撇嘴,嘴上敷衍着:“知道知道,怎么这么啰嗦。”但心里有个地方膨了起来。
——
高中牲备受期待的元旦假期来临,齐阳这人一天天跟头驴似的,撒不完的劲,又在群里吆喝着假期去哪里玩。
那天跟裴行砚打完电话后,后面那种躁感又密密麻麻地冒出来,仿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怎么都分散不了,反而愈演愈烈,头痛吃了药好些了,但胃口又变得很差。谢川蔫得都不想看手机。
所以齐阳在群里艾特他好几次没有收到回应后,又开始私信轰炸。
“哥们手机不要就卖了,一天没人影了!zhu都睡不了这么久好吧!”
“明天电玩城去不去,听说来了几台新游戏机。”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每个语音谢川就只听了一半,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摁着语音键冰冷地骂了句:“滚,生病勿扰。”
听着语气没那么虚,齐阳贱嗖嗖的打字问候:“哎哟,老畜生也有生病的时候啊。”
“严重不,要不要兄弟亲自登门拜访,给你买几箱六个核桃补补。”
谢川翻白眼:“傻逼。”
齐阳继续叨扰:“赶紧养好病啊,假期生病多浪费啊。”
其实谢川也有点不解,他从好几天前就开始陆陆续续各种不舒服,以前生病甚至不用吃药,喝点热水睡几觉就没事了,现在身体素质不至于这么弱了。
难道是好久没打架锻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