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戈挽着明随庄随人流往观众席走去，这时突然冒出来个男生，拦在楼梯口，阻断了明随庄以及身后一大堆人前进的道路，她这火气直往头上顶。

头顶上投射下来一片阴影，鼻腔间充斥着热气，周郁戈蹙眉，还没等她抬起头，视线平行处递过来一只手，拿着手机，亮着的屏幕让她心头一惊。

齐峰不耐烦地声音传来：“谁堵着那了，走不走了？”

周郁戈正要说“同学请让一下”时，那人嬉皮笑脸地开口：“美女给个微信呗。”

手机页面显示添加联系人那一栏。

周郁戈面无表情，眼神直盯：

“没有。”

这个男的似乎不要到微信不罢休，丝毫没有让开的意味。

明随庄：“让一下，我们要过去。”

“哟，两位美女加个微信呗。”他自以为很帅地吹了下口哨，结果没吹成功。

明随庄的耐心早就告罄，露出她那副没有任何温度的表情，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对方讪讪一笑，继续将目光放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周郁戈身上。

身后是很多人的催促声，加上仰着头看人让她很不舒服，一瞬间的恼怒感袭来，“我说了没有，没有！你听不懂吗？”

不止明随庄，身后的齐峰连亭同样惊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周郁戈这么生气过，就连小脾气都不发的。

周郁戈的胸脯上下浮动，显然气得不轻。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那也就算了，但他在浪费那么多人的时间，恕她不能原谅对方的不礼貌和没分寸。

男生的手顿住，此刻脸色也一脸不快。

连亭：“不是哥们，都被拒绝了还不躲得远远的，那么想让大家看你笑话吗？”

齐峰：“别跟他废话，再不走就举报他带手机进校。”

那人落荒而逃。

周郁戈这一通脾气不发还好，一发根本停不下来。他们都已经坐下5分钟了，周郁戈还是很难抑制自己的情绪，胸腔快炸开一般，好想把那个人揍一顿。

由于刚才一出闹戏，耽误了不少她身后的同学，尽管错不在她，可却因她而起。

一想到这，周郁戈心口密密麻麻地难受，心思敏感的她第一时间就是在乎有没有打扰到别人。

明随庄拍拍她的背，抱了一下，“周周别生气了，就当不小心遇到了sb。”

“我没有生气。”

她只是害怕有人会对她产生偏见，因为小时候被同学指着鼻子欺负过，所以在交友这方面她一直小心翼翼，可能上天看不下去她那么孤独，派来这些朋友。

她不喜欢扩展人际关系，甚至到讨厌的地步，面对陌生人的搭讪只能保持无措的态度。她只想当一颗不会有人认识的尘砾。

身旁产出动静，齐峰一屁股坐下，“我问过了，那人高三的，风评不太好，见到漂亮的就想勾搭。”

明随庄切了一声：“看出来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丑。”

周郁戈不想破坏身边朋友们的好心情，扯出笑容，“我没事，咱们等节目开始吧。”

“真的没事吗？”明随庄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啦。”周郁戈跟她牵着手，“卓卓什么时候出场啊？”

……

-

还在后台等候的叶卓和李瑞衡两人寻到一个角落对最后一遍歌词。

忧天忧地的叶卓莫名心慌，看着李瑞衡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我只打一半的架子鼓会不会很奇怪。”

她观察了别人的节目，乐器多样，都是从头演奏到尾。

只进行一半，会不会有割裂感。

李瑞衡也不知道，但他很坚定地表明自己看法，“不会。”同样这话也是让叶卓相信自己。

没过多久，就有学姐喊他们的名字，“高二三班的在吗？”

“这！”

他们被带到观众席落座，到时候等快轮到他们上场，同样也会有人提醒。

校长和各领导没让同学们等太久，上台致辞，说了不少喜庆的话，然后把剩下流程交给主持人们。

四位主持人，两男两女，今天都穿着华丽的礼服。从叶卓的角度看去，他们各个落落大方，举着话筒丝毫不怯场。

她想，要是待会自己也能那么从容就好了。

灯光随之变幻，绚丽地穿梭，在舞台上散发五彩斑斓的光芒。

一共两个特写镜头，将主持人的面孔放在大屏幕中，背景音乐适时响起，叶卓被震撼地心一惊，边鼓掌边嘴里赞叹：“太美了。”

由于身旁只有李瑞衡一个熟人，她侧偏头跟他分享内心惊叹，“好高级啊！”

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高一五班带来热舞串烧！”

掌声雷动。

第一个节目总是备受瞩目的，也是期待值最高的，趁观众们还未产生视觉疲倦，整个氛围已经调动起所有人的兴致。

接下来的表演也是如此，热闹非凡，叶卓看得专注。

她身边除了坐着李瑞衡，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本以为没人，却在这时，出现一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生。

叶卓光顾着看他精致的衣装了，等到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入座。她的视线微微上移，瞥及他的侧脸定格一秒即离开。

有点眼熟呢。

她的心脏怦怦乱撞，仿若还闻到了高级清甜的莲花香水味。

余光中，身边的男生也在一丝不苟地观赏着表演，台上一曲毕，她听见隔壁的鼓掌声，随之，她也略显慌张地伸出双手。

这道偷看的心虚情绪还没持续几分钟，身旁的男生又起身离开。

空气中那缕好闻的香味霎时消失。

她问李瑞衡认不认识刚才这人。

李瑞衡摇头：“我都没看到。”

很快的又过了几个节目，叶卓才知道那人不是去别处了，而是准备上台表演。

大屏幕上男生的脸清晰可见，她也终于发现这是谁，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前不久还和朋友们讨论的冯丰。

叶卓悄悄凑在李瑞衡耳边，“那就是冯丰。”

他肉眼可见地眉峰一挑，坐得更加端正。

她所坐位置视线极好，可以直接看到舞台上此刻坐在钢琴前的冯丰。

充满艺术气息的男生，端庄的，温柔的，浪漫的。

他的气质如同平静的海面，蔚蓝幽深、宁静致远。这是叶卓的内心所想。

……

冯丰这首钢琴独奏前部分纯音乐很长，当他摁下第一个琴键时，音符随之弹起，飘扬在空气中，旋绕在他头顶。

叶卓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铿锵有力的震动声把她从梦幻泡影拉回现实。

他得到那么多赞许不是没有道理的，饶是叶卓不懂音乐，也听得出他的功力极强。

她希望要是能和对方留张合影也不错，不过这事需叫上明随庄一起。

这是今天第一个“安静”的表演，神奇地抚平了观众们的疲惫躁动，琴声似水，温和悠长。

-

“啊啊啊冯丰！这是冯丰诶！”

明随庄就算压低声音也能感受到她的激动，抓着周郁戈的手腕不放。

周郁戈抿唇笑笑，从大屏幕上看这个男生的动作举止，确实优雅，琴声令人莫名愉悦。

连亭：“明同学，请你不要犯花痴OK？”

“要你管！”

她的兴奋大多来自对上过电视的人的崇拜。

连亭不屑一顾，心里泛酸，“就不能弹点普通人能听懂的吗？”

一句歌词都没有，他把这一切都归位装腔作势。

明随庄从他手上抢来相机，对着舞台方向开启录视频模式。

“连亭，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她很少直接叫出他的全名，连亭呼吸一窒，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满脑子想着解释，“不是…我……”

明随庄打断：“你也很厉害的。”

这句话又捋顺连亭的毛，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是懊恼还是暗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明随庄又转过去很周郁戈说话，“周周你下去吗？找叶子玩？”

她是爱跑的性子，此刻有点坐不住了。

周郁戈一脸为难，“可是还有很多节目呢……”

“好吧，那我自己下去喽！”

“行。”

她弓腰穿过一行人，从大厅后门离开。

周郁戈继续兴致勃勃看演出。

连亭不明所以，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追上去。

“他俩咋了？”齐峰被两人闹出的动静打扰到。

“透气去了。”

-

“高二三班的在吗？”

“在。”

“过来准备。”

“……”

李瑞衡推了把昏昏欲睡的叶卓，“叶卓，醒醒，快到我们了。”

“嗯？”她慢悠悠睁开眼睛，眼眸都没神了。

最近为了背歌词、练习架子鼓，她睡得很晚，刚刚只是听了几首慢歌就睡着了。

“你要不要喝点水清醒一下。”

李瑞衡看着懵懵懂懂的女孩，把她的杯盖打开递过去。

叶卓顺手接来，“我镜子呢？”

李瑞衡拿出，“这里。”

她喝完水照了很久的镜子，心想妆没花就好。

补完口红后，两人往后台休息室走去。

叶卓的架子鼓已到位，他们再等两个节目就要上台。

她笑着问李瑞衡：“你紧张不紧张？”

“有点。”他笑了下。

此刻两人就像互相取暖的雏鸟，是彼此唯一能感同身受的搭档。

学长学姐们和他们一同站着，安慰两人别紧张，开玩笑：“你们俩颜值那么高，往台上一站就有人尖叫。”

“哈哈哈学姐说笑了。”

其中一个身位主持人的学姐问他们表演的哪个节目，叶卓礼貌回答：“《if you》。”

“哇，原来这歌是你们唱的，很期待哦。”学姐眨了下眼睛。

“我们会好好表现的哈哈哈。”

-

“庄庄！”连亭跟着明随庄经过漆黑的走道，喊她但没有回应。

她从偏门进入大厅，寻找叶卓的身影。这边一块儿都是表演者，穿着比她华丽不少，但是此刻明随庄有些许脸盲，总觉得这些化了妆的漂亮姐姐长得很像。

她盲目走着，由于台上灯光的照射，一晃一闪，使人的眼睛十分不舒服。

明随庄不敢揉眼睛，注视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暗叹一口气，转念还是想原路返回。

没有找到叶卓，她失落地低头往回走，突然额头一疼，撞到什么东西般，她抬头一望，是个比她高的男生。

“你好？”

“…你好。”男生一脸茫然地回应。

“可以合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