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交谈不久,门外再次传来秦之毅的声音,这次是木晏清来了。
灵雾见状,拿起桌上的帷帽,准备退下,却被高和丰抬手阻拦了下来。
“不必回避,刚好见见我家将军。”
灵雾应了声“是”,待木晏清进屋后,弯身行了个礼:“民女灵雾,见过木将军。”
木晏清脚步微滞,打量了灵雾一番,之后询问高和丰道:“你有客人?”
“来送情报的。”高和丰起身,握着木晏清的手,拉她于主位坐下,随即将桌案上信件,递到她面前。
那些信件全都是余长军的罪证,桌上还有一份账本。
木晏清眉心微蹙,之后眼神飘向灵雾:“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灵雾颔首,态度恭敬的说道:“那日余长军折辱婢女之时,我也在身旁。”
经灵雾这样一提醒,木晏清忆起此事。瞥见她手中的帷帽,又想起上次自己曾碰到过她,那时对方应该就是在此面见的高和丰。
高和丰也没打算瞒着木晏清,只是后来木晏清一直没问过,他便也将这件事给忘了。
“还有一份账本,我想,你应该看一看。”高和丰说着拿起桌上一本账册,递交到木晏清的手中。
这本账本记录了这些年来,魏成才与余长军所有的交易往来。
魏成才暗中给余长军送了不少礼,而余长军也利用职务之便,给了魏成才许多地皮以及商铺。
二人表面泛泛之交,装作不熟,实则暗中勾结,互惠互利。
灵雾道:“这是真账本,余长军那边还有一份假的,可是我没能偷出来。”
木晏清道:“还有一份假的?”
“是,应该是做了假账,我曾看到过一次,上面有镇北王以及您兄长的名字。”
木晏清听完,冷笑一声:“他是打算东窗事发时诬陷木家,或者等我发现证据后,以此要挟于我……”
余长军老谋深算,这盘棋竟然已铺陈多年。
他假意与魏成才疏远,实则暗中勾连,借魏家之手敛财,同时伪造账本,将罪责引向木家。
一旦事发,他便抛出假账,诬陷木家与魏家勾结,自己受了威胁构陷,则可全身而退。若木晏清察觉,他便以假账要挟,逼她就范。
灵雾提醒道:“木将军,七殿下,余长军多疑又谨慎,不出两个时辰,这些证据丢失的消息就会传入他的耳中,若你们要动手便一定要快速行动。”
木晏清再次看向灵雾,她面容清冷,说话不疾不徐,即使身处险境,也并未表现出半分慌乱。
“你有何求?”
灵雾听木晏清问自己,抬眸望向对方冷峻锋利的眉眼,露出一抹浅笑,眼底却带着浓浓的恨意:“我想让将军扳倒余长军,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死无葬身之地!”
木晏清沉默地看着灵雾,之后微微点头,吩咐道:“秦之坚,让人将灵雾姑娘送入木家,保护她的安全。”
秦之坚应了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灵雾弯身行礼,道了谢,戴上帷帽,跟着秦之坚一起出了雅间。
“此事牵连魏家,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木晏清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到了抉择的时刻。
高和丰也不催促木晏清,而是安静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回答。毕竟之前他们便有所猜测,木晏清应当早有了心理准备。
木晏清起身徘徊了几步,之后抬眼看向高和丰,声音平静却透着决断:“魏家与余长军勾结,贪赃枉法,狼狈为奸,早已背离正道。若此时不动手,定然后患无穷,说不定还会反咬木家一口。”
高和丰在木晏清身后,环住了对方的腰,下巴亲昵地抵在她的颈窝,在耳边说道:“不愧是我的将军,当断则断,理智清醒,秉公执法,刚正不阿。”
木晏清动了下肩膀,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将他环在腰间的手拿开,转身与他说道:“只是,魏家的小辈并未参与其中,到时还得麻烦你求求情。”
“好。”高和丰答应的很痛快,还打趣道,“我抄家有经验,而你最擅镇压敌寇,时间耽搁不得,我们兵分两路。”
高和丰与木晏清商议已定,各自行动。
高和丰率人直扑魏家,查封家产,搜罗罪证。木晏清则带兵围住刺史府,捉拿余长军。
余长军狡猾多端,若让他察觉风声,恐怕会狗急跳墙。且他在朝中根基不浅,若他拼死反扑,恐怕会牵连甚广。
所以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立即拿下。
木晏清带着一队人马疾驰,朝着刺史府而去。
果然,余长军这个老狐狸十分警觉,见势不妙,带着一队护卫从后门逃走。
可木晏清是何人,她单枪匹马,骑着战马小野跳入那堆拿着刀剑的护卫之中,长枪横扫千军,直指余长军。
余长军吓得腿软倒地,那群护卫也被木晏清的气势所震慑,竟一时间僵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余长军脸色惨白,强作镇定:“木晏清,我乃朝廷命官,你带人冲入刺史府,不仅出手伤人,竟还用长枪指着我,你就不怕我参你一本?!”
木晏清微微挑眉,眼底满是不屑:“永王殿下携圣旨入北境,有代天子巡查,监察百官之特权。殿下交代了,让就跟我一起回帝都,到时你再好好地参我一本也不迟。”
“你……你……”
木晏清冷眼看他:“余长军你自以为算无遗策,还想用木家做挡箭牌,简直是痴心妄想!”
此刻有士兵前来,各个手中都托着锦盒,里面全是查抄出来的证据与罪证。
余长军瞬间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高和丰带人冲入魏家,将魏家围的水泄不通,查封家产。
对方来势汹汹,魏成才甚至没来得及多问一句。
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高和丰搜出了魏成才与余长军往来密信,魏成才才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自始至终,高和丰都坐在厅堂之上,把玩着手中描金裂纹的瓷杯,眉眼间透露出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松弛感来与威严来。
面对魏家人七嘴八舌的质问以及求饶声,他摸了摸耳朵,略显厌烦,之后慵懒的挥了挥手,众人便都被请了出去。
独独留下了魏成才。
魏成才与之对视,被其气场所威慑,竟直接跪了下来。
他吞了吞口水,谄媚的笑着说:“七殿下,我……我好歹是晏清的舅舅……”
高和丰眼神微变,黑眸上挑,看向魏成才,瞬间让他闭了嘴。
“听说,你很疼爱你那私生子。”
含笑的声音像是裹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化为利刃刺刀扎向魏成才。
魏成才立马慌了,忙磕头道:“殿下饶命,不论今日是因何原因查抄魏家,皆是小人之过错,还请殿下莫要牵连小人的孩子……”
高和丰讥讽道:“倒是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嗜赌如命,宠妾灭妻,不顾念养育之恩的无耻之徒,竟然还有几分父爱亲情。”
魏成才出了一层的冷汗,他不停地磕着头:“小人所做种种,皆是被人利用和威胁的,但我的妻儿并未参与其中,还请殿下放过他们。”
高和丰将那精致的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面容冷肃,语气平缓的说:“你手中有一些东西,我很感兴趣。”
魏成才不明所以,抬头茫然地看向高和丰。
“我岳母好像给你留下了一样信物,以及一封书信,将此物交于我。”
魏成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
“我的手段想必即使你没见识过,但也多少听过一些。东西交给我,闭紧你的嘴,我便不会动你儿子。”
魏成才咽了咽吐沫,试探性的说道:“可我若是交给你了,殿下忽然反悔……”
“怎么,你还想与我谈条件?”高和丰嗤笑了声,语气满是不屑和轻慢,“我掘地三尺也能找到我要的东西,也可以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魏成才瘫坐在地,心如死灰:“我……我愿意将东西给你,还请殿下保证……保证我儿安全。”
“我保证不了,但清清的为人,你该清楚。为了她,我倒是愿意留你儿子一条性命。”
魏成才点头,撑着酸软的腿,起身去帮高和丰取东西去了。
这一日,风云骤变。
余长军与魏家的罪行被彻底揭露,木晏清与高和丰联手,以雷霆之势镇压了刺史府与魏家,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魏家除了魏家夫妇被带走了,其他人都未受牵连。
曾是北境首富的魏家,即使魏成才经营不善,今时不如往日,但也金玉满堂,富甲一方。
一夜之间,魏家被抄没了所有家产,辉煌不在,一大家子人,露宿街头,毫无去处。
就在他们走投无路之际,春喜架着一辆马车而来。
魏富海瞬间看到了希望,兴奋地跑了过去。
本以为春喜是奉命过来接他们去木府的,可谁知春喜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闲置院落前。
春喜下了马车,与他们说道:“这辆马车与这间院子,是姑爷送与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