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木晏清刚刚处理完城防事务,疲乏地坐在帐中,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她的思绪纷乱,心中挂念着高和丰的安危。虽然她已经收到了春喜的消息,但未见到他平安归来,她始终无法安心。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木晏清抬头,只见高和丰风尘仆仆地掀开帐帘,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而温柔。
“清清!”高和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木晏清瞬间站起身,眼中闪过惊喜和释然:“殿下,你没事吧?”
高和丰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心中一紧:“我没事,倒是你,程志勋有没有为难你?”
木晏清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担心你。”
看着高和丰略显憔悴的面容,以及满身的脏污,木晏清心中泛起一阵心疼。
高和丰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忙松开木晏清的手,双手不自然地藏在衣袖之中:“抱歉,我着急赶过来,还未梳洗,实在太脏了。”
木晏清不以为然的笑笑:“我整个军营都是糙汉子,早就习惯了,唯有殿下在咱们军营中,犹如明珠,纤尘不染,耀眼夺目。”
高和丰听了这一席话,一时间有些失神。
木晏清这才察觉自己脱口而出的实话,有点像小夫妻间的情话,不免有些脸红。
随后她就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尴尬,忙追问道:“殿下,你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高和丰见对方如此紧张自己,心中溢出丝丝缕缕的甜来。他安抚道:“不必担心,我中过无数种毒,身体倒也习惯了。程志勋还要用我来要挟你,所以下的不是致命毒,我路上吃了解毒的丹药,不会有事的。”
高和丰说自己中过无数种毒的时,那波澜不惊的口吻,云淡风轻的表情,反而让木晏清的心像是被掐了一下,生出了几分酸疼和怜惜来。
“那你身上有没有伤?”
“没有太大事,你就别担心了。”高和丰很想拥抱木晏清,可自己身上确实太脏了,他不想弄脏对方。
木晏清察觉到了他的窘迫,便赶紧让人准备热水以及食物。
房间里生了炭火,干燥又温暖。
高和丰沐浴过后,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后的第一眼,便是看到木晏清坐在桌旁,正摆放碗筷。
温暖昏黄的灯光下,这幅平常不过的画面,让人感觉无比温馨踏实。
木晏清抬眸与之对视,莞尔一笑,明媚又温柔:“过来吃饭吧。”
高和丰走过去,弯腰俯身,将对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心中所有的担忧与焦虑,终于彻底消散。
湿润的发丝拂过木晏清的脸颊与耳畔,带来冰凉的触感。
木晏清没有与对方温存,推开高和丰道:“天气冷,先将头发擦干,你身体本就弱,可不能再受了风寒。”
“好。”高和丰温声应下,却又将人拥入怀中,“再抱一会儿。”
木晏清想着他刚刚脱险,便纵容了几分。之后才拿过细葛布,亲自给对方擦拭头发。
“对了,你们没有拿到钥匙,是如何这么快从地牢里出来的?”
高和丰端坐在椅子上,任由木晏清帮自己擦着头发,答道:“程志勋下的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
木晏清怔了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那当日他带我去见你,你是醒着的,还是昏迷了?”
“我醒着。”
木晏清有些无奈,若非以为高和丰中毒,她当时便可杀出去。
高和丰本就聪慧,听她没有回应,立即明白过来,又说道:“我当时发现你毫无反抗之力,便知你被下了药,所以才继续装作中毒的模样。是我小看你了,没能想到你也是在装作中药。”
木晏清打趣了句:“彼此彼此,我也小看你了”
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接着高和丰就详细地将他们逃出地牢的过程讲给了木晏清,那些门锁对于高和丰来说,轻而易举就能打开。
帝都刑狱司牢房的门锁,可比程志勋的地牢里的坚固多了。
只是秦之毅受了内伤,且身上禁锢了太多的枷锁,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我当时着急,让春喜去了你说的联络点找秦之坚,怕是惊动了那位,如今秦之毅受伤,这件事那位知道了,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木晏清说的那位,便是永王高和鄞。
高和丰倒是不太在意,笑着说:“没事,我如今无权无势,唯一的靠山便是你,他还是要利用我的,我们之间暂时没有利益冲突。”
“今日敌军之所以突然发起进攻,是因为他们丢失了一个人,你可知道什么内情?”
高和丰摇了摇头:“我着急过来找你,很多情报都没来及听。”
木晏清听完,便也不再问了:“你本就受伤了,应当好好休息才是,我不该一直问你这些事情的。”
“我倒不觉得,与你说说话,可以放松些心情。”高和丰温柔的看向木晏清,随后又问道,“程志勋抓住了吗?”
“没有,路林将他带走了。魏赢正在打探他的下落。”
高和丰皱了皱眉,将眼底的情绪掩下。不论程志勋在何处,他都一定会找到对方,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夜色蒙蒙,星月黯淡无光。
高和丰躺在床榻上,缩着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木晏清:“清清,我身上痛,感觉好冷。”
木晏清听后,便准备起身去给高和丰多准备几个暖炉。
高和丰却一把拉住了对方,眨着他那清澈纯净的眼,问:“今夜,你能不能陪在我身边,与我一起睡?”
木晏清嘴角僵了僵,有些犹豫。
高和丰情绪低落的说:“我全身都冷。”
木晏清心头泛起一丝怜惜,终究还是有些心疼,便脱了鞋子与外衣,一起躺进了被子里。
高和丰眉梢藏着笑意,直接搂着木晏清的腰,躺进了她的怀里。
亲密的肢体接触,让木晏清不知所措。
之前,她也曾这样被高和丰抱着入眠,只是上次高和丰是醉酒,这次他是清醒的,难免会有点难为情。
只是高和丰这次吃了不少苦,身上还有多处淤青,明日她一定要让军医过来,给高和丰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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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校场上响起士兵的操练声。
木晏清起来的时候,高和丰还在昏睡。
昨夜还一直说冷,今早木晏清就发现对方身体温度很烫,显然不太对劲。
木晏清连忙起身,打算去叫军医,刚踏出出房间,便见到守在不远处的秦之坚。
秦之坚见木晏清脸色有异,担心的上前询问。
得知木晏清要去找军医,直接拦住了对方。他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道:“我本就会些医术,七爷的身体一直都是我和阿毅照顾的,我去看看。”
木晏清紧跟在秦之坚身后,紧张地等待秦之坚的诊断结果。
秦之坚满脸严肃,微微叹气道:“七爷身体本就虚弱,之前被关在地牢,本句受了伤,加上昨日奔波劳累,受了风寒,这才引发了高热。”
木晏清闻言,眉头紧锁,既心疼又自责:“怪我没能早些发现他的情况。
秦之坚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郡主,七爷对你用情至深,即便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也要不顾一切地赶来见你。他向来如此,只要是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木晏清心头一颤,低头看向高和丰苍白的脸,感动与愧疚又增添了几分。
秦之坚瞧了瞧木晏清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我这就去煎药,七爷这病得尽快退热,否则会伤及根本。”
木晏清点头:“麻烦你了。”
秦之坚离开后,木晏清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高和丰的手,低声呢喃:“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总做这么傻的事……”
过了许久,秦之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他将药碗递给木晏清,说道:“您也知道七爷平日里最讨厌喝药了,但他最听郡主的话,还得劳烦郡主哄着喝下。”
木晏清接过药碗,应道:“交给我吧。”
秦之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木晏清轻轻扶起高和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小口药,吹了吹,递到他嘴边:“殿下,喝药了。”
高和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到药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下意识地别过头:“苦……”
木晏清柔声哄道:“喝了药身体才会好,你乖乖的把药喝了,一会我让人找些蜜饯来,喝完药就给你吃,好不好?”
高和丰这才勉强张开嘴,皱着眉头将药咽了下去。
木晏清一勺一勺地喂,直到碗底见空。
喂完药,蜜饯也送过来了,木晏清取来一颗蜜饯,轻轻塞进高和丰嘴里。
高和丰含着蜜饯,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木晏清将高和丰轻轻放回床上,替他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