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体育生其实也这样,更夸张的动作也有,男高这群荷尔蒙过剩的人很多行为都让人一言难尽,只是向来独来独往的袁辛从未参与其中过。
这会儿他扭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丁舧,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自己也不由心跳加速。
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先担心地问道:“受伤了吗?没崴着脚吧?”
“没有,老婆你真是,下手够狠的。”丁舧迅速整理好了表情,一侧身爬起来坐在一旁,抱起了膝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意。
袁辛也坐了起来,捡起双杠上搭着的跨栏背心往他身上一扔,自己也快速套好衣服,没好气地说:“你表现不正常,我忍不住。”
“行行行,打是亲骂是爱,我懂。”瞎子还在骚话不断,气得他打人的手蠢蠢欲动。
韩江低头欣赏自己刚拍的照片:“你俩可真是基情满满啊舧哥,要是我把这几张照片往班级群里一发,肯定炸锅。”
“是吗?把我拍得帅吗?”丁舧先是眼睛一亮,然后遗憾地说,“可惜我看不见。”他伸手拍了拍旁边的袁辛,“老婆,代表我鉴赏一下。”
袁辛干脆利落地起身,冲着韩江伸出手:“照片给我删了。”
“不删!”韩江预知到了危险,坏笑着往后退,“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把柄,以后我能凭着这照片随便拿捏你俩!”
“这都是假的,有什么可拿捏的!”
“既然你这么想,干嘛非逼我删?!”
小胖子两条腿倒得飞快,一溜烟儿跑没影了,袁辛要是认真跑,肯定能把对方抓住,但刚刚训练完,又被踩得肌肉酸爽,他实在懒得用力,便没有再追,慢悠悠地溜达回双杠旁边,看见丁舧已经穿好了背心,还抱着膝盖坐在那儿。
乖巧得相当反常。
灯光阴暗的环境下,他整个人几乎隐在了夜色里,一张湿漉漉的俊脸反倒非常鲜明,还带着些运动后的潮红。
袁辛看着眼前这画面,莫名觉得有点渴,想喝水。
“起来,我去还垫子。”他拽起垫子一头,把鞋扔了过去。
丁舧犹豫了片刻,摸索着穿上鞋,再抓着双杠的立柱站了起来:“辛苦了老婆,你还完垫子再回来接我吗?还是我和你一起去?”
“在这等我,又不顺路。”袁辛拖着垫子往器材室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又恶狠狠地警告,“别再这么喊我!”
听着拖拖拉拉的脚步逐渐走远,丁舧猛地松了口气,背靠在双杠上,低声自言自语:“好险。”
随后两人回了宿舍,轮流洗澡。
已经在一起住了两三天,袁辛目睹丁舧确实可以靠摸索几乎完全生活自理,只不过他的观察过程比较变态就是了。
尤其是第一次听对方说要去厕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问:“要帮忙吗?”
“怎么?帮我扶着?”丁舧笑得很欠揍。
袁辛很无语。
丁舧拍拍他的肩膀,靠着智能眼镜的指示往洗手间走:“放心吧,在自己家我考虑坐着尿,公共卫生间可以用盲杖确认小便池位置,我准头可以的。”
袁辛艰难按下了偷看人上厕所的好奇心,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对方做什么,他都得过去瞟一眼,不然还真的有点不放心。
“宝贝儿你好像个偷窥狂。”刷完牙的丁舧对着镜子说,“还是对我有什么偏爱?你不对劲哦。”
袁辛没吭声,转身默默离开。
自己的脚步已经放得很轻了,没想到这人现在耳朵这么灵,还能听见。
但不管怎么样,几天住下来,他确实放了心。
不知道经过怎样的练习,至少现在丁舧确实绝大多数事情都不需要他帮忙,有那个智能眼镜足矣。
各自洗完澡,两人各自伏案学习做卷子,袁辛做题做得抓耳挠腮,本想把卷子一推睡觉去,转头看丁舧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扎盲文扎得快到飞起,只好默默地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来,在题海里痛苦地徜徉。
那咖啡保不齐是假的,一点作用没有,不知什么时候他还是睡了过去,最后是被丁舧推醒的。
“困了去床上睡。”朦朦胧胧中,袁辛听人这么说。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摸上床,拉过被子就睡着了,还习惯性地一直捏被角。
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怎么床变窄了?这么挤?还热乎乎的。
怎么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捆起来了吗?
挣了两下,那“藤蔓”反倒把他绑得更紧,伴随一声含混不清的“别闹”,袁辛的眼睛倏地睁开,看见近在眼前的一张英俊“大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几天的同住所观察到的经验,丁舧睡觉怀里要抱东西,平时会有一个专门的抱枕,而此刻,自己就是那抱枕。
全身肌肉瞬间紧绷,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左右看看,确认这是自己的床没错。
“你怎么在我床上?!”他声音有点抖,大清早的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
丁舧像是对这个情况毫不意外,把被他掀起来的被子往身上拽了拽,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说:“因为你在我床上。”
“什么鬼话!到底怎么回事?”俩人都习惯只穿四角裤睡觉,肉贴着肉在被窝里紧紧挨着,不至于多么反感,但袁辛是真的不适应,赶紧从床上下去。
丁舧算是被他彻底弄醒了,打了个哈欠,通红的眼睛里还夹杂着一点泪花:“你昨晚做题睡过去了,我把你叫醒之后,你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走错了床,睡我那儿去了。”
听案情回顾的同时,袁辛已经手脚麻利地套上了运动裤:“然后呢?”
“你那假咖啡不提神但很利尿,你半夜又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倒是找对了床,可你之前睡了我的床,我就只能睡你的,这会儿你主动投怀送抱,我还能把你踢下去吗?”丁舧抱着被子,脸冲着袁辛的方向,露出了促狭的笑容,“老婆,半夜还得起夜,是不是肾不太好啊?”
行吧,这个乌龙还真是挺让人无语的。
袁辛不接丁舧的废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冷声道:“快起来,就比平时早了几分钟,刷牙洗脸准备早训了。”
“你先去,我等下再去。”丁舧裹在被子里,故意装出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
大早上的又演了起来,袁辛懒得搭理他,先去了洗手间洗脸。
正刷牙的时候听到外边响起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丁舧摸索着进来,摸到他肩膀,顺势从后背搂了过去,整个人赖赖唧唧的趴在他背上。
“哎,好久没过集体生活了,还有点不适应。”他感叹道。
袁辛觉得他就是在演,叼着自己的牙刷,空出手来给他牙刷上挤好牙膏——同样是根据观察记录,这人牙刷在挤牙膏之前要先沾水,袁辛下意识地照做。
然后把人往旁边一甩,再把牙刷塞进他手里。
“贤惠!么么哒!”感受到刷头上的潮意,丁舧隔空给他“mua”了一声,心情大好地刷起了牙。
袁辛看着他十分有松弛感的状态,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过度有点丢人,决心要好好控制。
其实有时候对方说的话也有道理,比如说他凡事太较真,容易活得紧绷,内耗太多,就会人为的给自己制造障碍。
或许之前卡瓶颈太久也是这个原因,太在意了反而受困扰,越想得到就越得不到。
正好这骚男人在旁边,干脆跟他学学怎么放松。
早训结束后,俩人回宿舍洗了个澡,吃完了送来的营养早餐,拿了卷子和笔去了教室。
一进门,韩江就热情地跟他俩打招呼,起哄地喊:“舧哥袁儿,等你们两口子很久了!”
这一声喊出来,全班都“嗷”地一声炸开了,男生们拍着桌子起哄,女生们则都是一脸姨母笑。
袁辛面无表情,走过去就抱住韩江的脑袋,给他一个用了六七分力的裸绞。
“救命啊舧哥,我要被谋杀啦!”韩江怪叫着,“我只是说出事实!”
丁舧“咳咳”干咳了两声,双手向下一压:“安静,我有话要说。”
袁辛赶紧地在他后背掐了一把,压低声音威胁:“你最好别乱说!”
“怎么会呢!”丁舧戴的是茶色款的智能眼镜,透过半透明镜片能看到笑得弯起来的一双眼,“本周六下午五点钟,会在我家举行我俩的婚宴——”
袁辛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要保持松弛感,不和他计较”的自我催眠。
听到全班讶异的“啊”声,丁舧很满意这个效果,愉快地改口:“说错了,是我的生日party,欢迎大家都来玩啊!”说着摸索着揉了一把袁辛的脑袋,“回头我老婆会把地址发在班级群里,有空来就行,不用带礼物。”
同学们纷纷表示祝他生日快乐,说一定会去,然后上课铃声就响了。
大家各自回到座位,丁舧也终于坐下,拽了一把袁辛的袖子:“到时候带妹妹来。还有,你的礼物不能缺,这两天准备了吗?”
韩江也转过头来说:“对啊袁儿,你老公的生日,你可得好好想想送什么。”
“怎么哪儿都有你!”袁辛对着他的凳子腿踹了一脚。
小胖墩回头挤眉弄眼:“我是你们的爱情保安!”
至于生日礼物,自从那天丁舧提了这事儿,袁辛倒是记在心里了,他确实没那个闲钱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头一个月工资还没到手呢——不过都已经是搭档了,礼物还是得意思一下。
可这辈子除了给家里人准备,他还从没给任何人送过生日礼物,这点实在让他抓耳挠腮。
需要用眼睛看的一概不能行,用的东西又好像很难送人心坎儿里,想来想去,好像送吃的最合适,吃完拉倒,还不占地儿。
炒盘菜显然不合适,能整的基本是中西点心,烹饪和烘焙方面袁辛小有心得,考虑到中秋节快到了,他决定做一盒月饼。
不管mooncake还是birthday cake反正都是cake,意思在就是了。
于是他早就从网上买了些月饼模具,除了给丁舧做生日礼物之外,还打算多做一点送给汤姆斯还有教练组,让洋鬼子感受一下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
时间安排得有点紧,他周五晚上训练完,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只能明天一早起来做。
“哥哥,包裹都收到啦!”袁辛一进门,袁满就叽叽喳喳汇报情况,“我都拆过检查了,配料都不少,全摆在厨房里了,模具我也洗好擦干净了,莲子也泡上啦!”
袁辛揉揉她的小脑瓜:“宝贝儿真棒。”
看着妹妹异样的眼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多少有点无语。
学坏真是一出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