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了小卖铺，程肖看了眼售货机，啥饮料都有，他仔细筛选一圈，给许锦意买了红豆牛奶。
此刻大厅内的许锦意已经戴上耳机在听歌了，他听的是一首日文歌，歌名用中文翻译就是“今晚月色真好”。
空灵的嗓音搭配舒缓的伴奏，整个人都感觉像是被治愈了一样……
室外清风悠悠，三只花猫蹲在台阶上，是谁把落叶踩得沙沙作响，小卖部的木桌有了裂痕，是时光的痕迹。
红旗屹立在育才中学的中心，随风飘荡，放了假的校园今日添了人气。
程肖缓步朝着会议大厅走去，一路上有少女克制的讨论声，这些传闻中遥不可及的优等生好像和普通学生并无两样，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心事，只是他们的心事不被众人允许———
偶然间，程肖看见育才中学一个小角落挂着风铃，玻璃围着的实体碰撞玻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有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程肖逆着人群。
推开门，空调的冷冽扑面，程肖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许锦意，他跨上台阶：“小许同学。”
许锦意没有抬头，他迅速用手把脑袋包裹住，面对着他的桌面上有一两滴的水渍。
程肖有些奇怪，用手拍了拍他：“给你买了喝的，别把头闷着，很难受的。”
许锦意还是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缩得更紧了。
隐隐察觉不对，程肖小心翼翼叫他：“许锦意?”
“闭嘴……”捎带鼻音的嗓音闷闷的。
程肖确信了心中的想法，也没了声音，静静地坐在许锦意身边。
大厅里只剩零零碎碎四五个学生了，有三个是因为刚做了几题，不把试卷全部做完心里不舒服，干脆待在这儿把试卷写完再走，还有一两个是聊天聊嗨了的。
大厅是阶梯教室风格，程肖坐在偏上的位置，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许锦意把头闷着，他其实很想抬头，而且他也并不是很想哭，但是眼泪就是不自觉地落下。
不抬头的原因是这个姿势没法快速擦眼泪，而且程肖就坐在旁边，被他看见自己哭太没有面子了。
他把身子慢慢挪动，背对着程肖，程肖看着他缓缓蠕动着，莫名想笑。
噌的一下，许锦意坐了起来，背对着程肖赶紧擦眼泪，一套动作那是行云流水，感觉都可以去武打片了。
“你在干嘛啊。”程肖没忍住笑出声。
“没干嘛！走了！”许锦意赶紧跑下台阶，把头埋得老底。
“诶！”程肖也跑下去，很担心他会摔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你小心点！”
许锦意跑到大厅门口一个拐角停下了，程肖追上去没看到，彭的一下撞上，许锦意差点跪下了。
“哎呦我。”许锦意揉了揉背。
程肖笑得弯下腰，抬手勾许锦意脖子：“走，小程同学带你去吃饭，你中午有空吧？”
“你约就有空。”许锦意情不自禁满意点头，走出一段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自觉闭麦。
可程肖却很开心，他一直以为自己男朋友是块拧巴的木头，有什么想法都傲娇的不肯说。
“真的吗真的吗！我是特别的吗？”程肖慢慢引导许锦意让他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许锦意视线乱飘：“不是……”
太心虚了这个反应。
许锦意低下头悄悄看程肖，发现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说辞，依旧笑得……很傻。
程肖自己也知道，许锦意不好意思表达，但是没关系，他主动就好了，男朋友说不喜欢他就是喜欢他，男朋友说不想他就是想他。
【口是心非……】
程肖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烈阳直射他的脸，他舒服地眯起眼，懒懒掀起眼皮看许锦意，发现许锦意额头有些汗，他伸手帮他挡太阳。
眼睛不必强行眯起来，许锦意疑惑地看了看，眼前落下一片阴，是程肖帮他挡着。
他别扭地伸手把程肖手拿开：“不用挡着。”
程肖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没有死缠烂打，他知道如果死缠烂打给他遮太阳的话，许锦意会很别扭很不舒服，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好。
离开了育才中学，许锦意也不知道钟主任到底有没有八卦自己打架的事儿。
【就算知道了，开学也肯定忘记了。】许锦意摸摸安慰着自己，然后他就真的没有那么在意了。
但是打听完了的钟主任很在意，他不死心地问南鄂中学的主任———陈主任。
钟主任：“你们学校真的就一个叫许锦意的?”
陈主任：“当然是真的啊老钟，我俩这关系我还能骗你不成。”
钟主任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不是说咱俩关系不好我不相信你，就是关系太好了我才怀疑你。”
“老钟啊……”陈主任微微扬起的两条胡子立刻焉了下去。
“陈主任好。”一位抱着资料的学生路过，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赶忙跑了。
钟主任立马把许锦意的事抛之脑后：“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学校学生见你也跟见了瘟神了一样啊！”
“嗐……”陈主任看着天摇摇头，“现在的孩子太内向了……”
“哈哈哈哈哈你确定不是你太凶?”钟主任没有在学校的严厉，反而有些幼稚的感觉。
陈主任冷哼一声不看他：“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本事你找一个你学校的学生，看看他什么反应。”
“行！找就找！”钟主任开启扫描模式。
钟主任一眼就看见了程肖准备出校门的背影，主要是现在这背影和钟主任高一时抓了无数次的背影太像！不认出来都对不起程肖被抓到的九九八十一次。
第二原因是，程肖是学校里唯一敢和他插科打诨的，为了狠狠打陈主任的脸，他豁出去了：“程肖！”
程肖站在校门口望过来，远远喊了声：“钟狗……钟主任！”
“没事没事，你们走吧！路上注意安全！”钟主任笑得跟花儿一样。
陈主任挠了挠脑袋，心想【刚刚那学生是不是叫老钟什么狗?我听错了吗？】
程肖也是同款疑惑挠头【钟狗被夺舍了吗？我认错人了吗？】
他刚把手垂下来想去和许锦意聊天，一低头，人没了?
……
一分钟前，就在钟主任叫程肖的那一秒，许锦意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逃得飞快，生怕钟主任眼睑瞧见他。
不过还好，程肖比他高一点，完美的把他遮挡住。
程肖快步走出校门，一转头就看见许锦意靠着墙，双手环抱在胸前等着他，因为无聊，脚还一直在地上踢。
……程肖都怕他把鞋尖踢坏了。
程肖：“小许同学！”
许锦意转头，挥挥手：“老师我在这儿。”
路过的学生都顺着许锦意的目光望后看……
奇怪，没老师啊。
程肖走姿跟个痞子似的，许锦意很想吐槽：“你……这个走路姿势。”
“怎么样”程肖倒是毫不在意，反而自恋起来，“是不是特别有气质，帅吧。”
“……帅。”许锦意违背良心夸他。
程肖龇牙一笑，走到许锦意身边脚步慢了下来：“王朝他说明天出去玩你知道吗？”
“哦，他早上……中午就和我说了。”许锦意都快忘了这茬儿了。
“那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程肖问他。
一提到准备的问题许锦意脑壳就疼，吐槽的话如同汹涌的海浪：“我都不想说王朝，之前初中学校春游三天两夜，他跟来野外求生一样啥也不带，就带裤衩。”
“噗”程肖没忍住笑了，随后赶紧摆摆手，“你继续。”
“算了，我多备点。”许锦意扶额叹气。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把王朝可能会忘记带的东西一一记上：纸巾、衣服、充电宝、水……
“……你要购物啊，搬家吗？”程肖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
这个王朝……怎么啥都不带?！
“你也震惊了吧?这还只是我能考虑到的，王朝那个人都能让意想不到的方法……折磨我。”许锦意咬牙切齿，手上记东西的动作却不停。
嗡———
许锦意还在记呢，手机上一个大大的王朝的情侣头像弹过来，又打电话。
他接听，王朝响如喇叭的声音传过来：“锦意哥哥~”
许锦意偷摸看了眼程肖，发现程肖也在看他，他赶忙说：“啧，好好说话。”
“哼！”王朝装似娇滴滴地哼了声，“哥哥你变了。”
“……再这样挂了。”许锦意实在受不了。
“别别别！”王朝一秒糙汉音，“就是问一下下。”
许锦意小心翼翼地问：“问……什么?”
王朝不再矜持：“问一下你有没有帮我备点东西呀~”
“没有！”许锦意给他怼回去，“谁给你记啊！没带就老实挨罪，看你下次带不带。”
“啊———”王朝声音拖得老长。
许锦意挂断电话，跳转后台，继续思索王朝那个心大的会忘记什么东西，他感觉什么都有可能。
程肖眉头一挑，冷哼一声。
许锦意心虚地说：“我就……记一记，我怎么可能给他带东西，我自己还要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