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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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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在电话里,只有我一气呵成讲到底,廖小雨一句话都插不上。

我撕心裂肺地哭诉:“小雨,你说我还能为这段感情找多少个理由?他们做心理治疗的,平常挖空心思捕捉细节,我的拖鞋放得这么明显,他不可能见不到,而是选择视而不见。这不就是拒绝吗?他已经拒绝我了……”

“他生日那夜,他可能早就发现器皿里的卡片和礼物,无数次掠过酒瓶,就是在试探我,只有我傻乎乎地以为他兴致高昂所以忘记倒酒。他之前编了那么多理由拒绝我为他庆生,暗示得如此明显,可我就是脑子迟钝,迟迟没有发现,我时不时跟他提起庆生那夜,他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才会避而不谈,这都是为了给我留好台阶下台。”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也许从我答应让他做我的监护人开始,他就在回避我眼里对他的眷恋,所以他才会跟我约法三章,不要进入他的房间,不要与他有肢体接触,不要等他吃饭。就算条条框框都被我打破了,量变还是无法质变,感情勉强不来……”

廖小雨从不安慰人,此时肯定觉得我惨到极点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还没离婚。”

我心口一滞。我最敬佩廖小雨的地方在于,她总能发现我从未想过的细节。

程禹衡结过婚这件事,在我心里堵了很久。他们做治疗的,有一份个人的详细档案,连上学每位任教老师乃至他们的家庭背景都记录在内。他们在研究别人的同时,也被研究。

有一次,他在自己房间的冲凉房里洗澡,我偷偷摸摸窜入房里,本打算偷拍几张肌肉猛男照给廖小雨看,闲来没事瞅了眼桌案,也就一眼,看到了“离婚”两个字。

刹那间,我像被雷击,脑子发麻。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但是我对程禹衡的私事了解甚少,我连他父母还在不在也不知道。

偏偏这时,冲凉房的门被打开,程禹衡赤/身/果/体向我走来,走到我旁边的小沙发,单手抄起沙发上的毛巾,而后回过头来,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我。

我愣在原地,来不及戳自己的眼,看着他光裸的身体,眼睛一眨不眨,更可恨的是,我还突然心血来潮,流鼻血了。

廖小雨后来听到,笑得腰板直不起来,最后笑到胃抽筋,被送去校医室。自后每回程禹衡离开南城,廖小雨就疑神疑鬼,说他假托出差,实则见前妻去了。

如果再给我几秒,我肯定能看到他前妻的名字。

但是与我曾经患病的事实相比,他结过婚,不能算是他的污点。至于他离婚了没?不重要,他明目张胆养我五年,前妻除非是圣人,否则哪忍得了?

廖小雨听我不说话,把离婚话题直接掐掉,说:“像他这种高智商的,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中的,你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每次想到他把你放在身边,光欣赏你对他的喜欢,光棍了几年都无动于衷,我就觉得毛骨悚然。你就把自己想象成当了五年宠物吧,尽早离开,把他忘了吧。”

程禹衡不是变态,我想辩驳,但是心口痛得厉害,哭得我都快痉挛了。

廖小雨说:“我给你上各大婚恋网征婚,以你的姿色,找个富二代,毫无压力。”

但是,再怎么有钱的人,都比不上程禹衡,他是我的主治医生,他陪伴我五年了,教我怎样生活,教我忘记疼痛,教我调节情绪,让我继续读书。没有他,我无法想象我的未来有多糟糕。

我止不住流泪,脑海一片凌乱,廖小雨控诉完毕,忽然感性起来:“为什么活着这么痛苦,我们还要背负起来?笨蛋,失恋算什么,我带你去疯一次!”

凌晨两点,廖小雨从大学城打车来到公寓,将我接上车。计程车行驶在无人的道路上,爬上海月桥,从高楼林立的市中心驶入陈旧的老城区,停靠在隐匿于骑楼之间的酒吧街。

我们下了车,廖小雨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地大声哼唱上个世纪90年代的怀旧金曲,引来甲乙丙丁频频侧目,我脸都快丢光了,被她搂着肩膀动弹不得,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失恋的人是我,她比我还多愁善感。

进酒吧之前,她将我带进变装店,拿起两条A型超短皮裙,买了遛狗的皮圈、两双长靴、一条骨头项链,还有两顶假发。

店员帮我把长发卷起,套了一顶金黄色的短发,廖小雨则拿起大波浪卷,将齐肩短发完全盖住,将下半脸修得像鸡蛋尖,店员捧着眼影盘一番鬼斧神工,把她装扮成漫画里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女。

店员转过身来,两眼发光地打量我,捧着青绿色眼影磨刀霍霍,我立马摇头,“我不要打扮成魔鬼。”

她笑着说:“魔鬼才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呢,你来这儿不就是寻开心的吗?”

变装完毕,廖小雨迫不及待将推我进酒吧里。

一进酒吧,我便闻到浓烈的烟臭味,我难受地往后退,差点撞到小混混身上。

小混混凶狠地别过头来,拨开幽蓝色的长刘海,上下扫视着我,忽地颧骨微弯,朝我抛了个媚眼,我吓得鸡皮疙瘩撒一地,紧忙抓牢廖小雨,廖小雨拿眼瞪回去,竖了个中指,将他赶走。

酒吧内部呈环状分布,所有卡座围绕着中间的舞池,那里有一群摇头晃脑、摆动身子的人。随着音乐节奏加强,红蓝射灯不停变换角度,场内气氛推上高潮,我捂住耳朵,因为听力过分敏感,没法适应这样的环境,感觉全身细胞都快炸裂了。

廖小雨挑了张桌子坐下,左手拿酒,右手打节拍,脑袋晃得像拨浪鼓,身子却纹丝不动,扯着嗓子朝我喊道:“你看这些男的像不像发.情.野猪,只要逮着个母的,管她好看还是丑,脱.掉.裤.子都一样。”

“丫的,你能不能high一点呢?腰板子被枪杆顶住啦?摆出这么纯良的模样,那些猪狗不如的男人最好这饭!说好了,不要跟我抢男人!”

“我会看上?”我想起她看上的野味,忍不住发笑。

几杯酒下肚,她用力戳我肚子,我刚入口的饮料像洒水壶喷出来,她生气道:“笑什么?”

突然,一个粉发女人转过头来,掀起浓密如扇的假睫毛,眼珠子瞪得比死鱼翻白眼还难看,血色嘴唇像玻璃破碎似的咧开,一把揪住我脖子上的皮圈。

廖小雨抓住她的手,女人身边的矮个女孩扯掉廖小雨的假发,抓她的脸,两人扭打在一块。那女孩长得壮实,又是混道的,力大无穷,轻而易举将廖小雨推倒在地上,转身抡起拳头朝我肚子锤去。

我急得大喊救命,粉发女人喊道:“小薰,住手。”

我缓缓睁开眼,扯着廖小雨要走,粉发女人反手抓住我,嘴张得特别大,朝我大吼:“蔺寐,你这个贱女人,别以为染了头发,我就认不出你了。”

话毕,一掌压到我肩上,“李枫呢?”

我愣愣地看着她,拼命使眼色向廖小雨求救。

廖小雨像坏掉的钟,突然不会转动了,呆立在原地,露出震惊的表情,仿佛在说:丫的,你从前混道的呀?刚才装什么矜持呢!

我看着女人,小心翼翼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蔺寐。”

女人马上变了副面孔,表情阴暗不明,“世界上不会有两个长得那么像的人。”

“蒋一千,你看他是谁?”她把身穿西服的男人喊过来。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两鬓发白,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用一根手指戳我的脑门,将我逼退到墙角。

他张开嘴巴,露出满口深黄色的烟牙,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极了要咬人的恶狗,“还有脸回来?你弄得我多惨知道吗?这次你死定了!”说着让身边几个马仔抓我。

粉发女人跨步上前,将我挡在身后。

她靠过来的时候,我才看到她肚子高高隆起,看模样有五六个月了,不,或许已经到了快临盆的月份。

粉发女人抓住西装男人的手,将白花花的胸脯紧贴上去,扭腰勾脚像蛇似的攀着男人,肆无忌惮地笑着,说:“你忘了算命先生怎么说的吗?小心生仔没屎忽啊!”

“梁莉!”蒋一千抓红了头皮,气急败坏地说:“你们俩姐妹就是来找我讨债的!一个拿了我的钱,一声不吭跑掉,另一个搞了个混球出来!我前世到底欠你们多少钱?你们非要害我!”说罢,愤然离开。

梁莉笑得前俯后仰,转身仔细打量我,我稳了稳有点歪斜的假发,示意廖小雨马上撤。

但是梁莉将我拉进套房里,廖小雨屁颠屁颠地跟上,小薰两眼发光地问,“你俩喝什么?”

廖小雨爽快回道:“两瓶洋酒!人头马!”

“不……”我急忙阻止。

虽然我喝酒少,但不代表我没常识,洋酒是烈酒。廖小雨喝啤酒都喝不过我,那点酒量真不能沾洋酒,如果喝醉了,我怎么把她扛回去,我对小薰说:“给我们拿两杯普通的水果鸡尾酒就好了,谢谢您。”

廖小雨黑着脸拒绝,指着我,对小薰说:“她被同居五年的男人甩了,刚刚还哭得肠胃痉挛。”

说什么呢!家丑不外扬啊!我垂着脑袋,自觉丢人。

小薰拍了拍我的背,“臭男人算哪根葱!蒋一千多的是陈年老洋!今天你和我们大姐大久别重逢,就该动一动他的国宝。”说罢,嘴角一斜,露出一排烟牙。

小薰走后房间突然变得安静,廖小雨跑到显示屏前点歌,我紧盯着她的后脑勺,视线不敢往别处飘。

深紫色的指甲像毒蝎,一点点抚上我的脸,我僵着脖子斜眼看去,梁莉的面孔近在眼前,即便是孕妇,她的四肢却异常纤瘦,脸也没有半点肉感。

“还能有人把你甩了?是个怎样的人?一定没有李枫帅。”她眼睛弯成月牙,嘴角还带了两颗醉心的小酒窝,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胚子。

“问你呢?”她表情妖艳,长指甲却掐进我的皮肉里,疼得我眼泪都快飚出来。

廖小雨背对着我们,揶揄道:“她呀,就是个傻瓜,暗恋她的房东好几年了,一心想以身相许,可是人家不卖账。大姐大,你给评评理吧,她长得不丑,大街回头率也高,为什么人家房东就是看不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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