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隋叫他吻得腿软,靠在他怀里缓了好一会儿。
江珩轻抚她脊背,平息自己的欲/火,遇上她,他的自制力显得可笑至极。
一路仓促,除了出发那一回,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想得下/腹胀疼。
“邓隋,我若拿到替韩骁翻案的证据,你要怎么谢我?”
他的语气沉沉的,坏坏的,其意明显。
哪有这么容易?不过邓隋还是压着声音道:“任凭你处置。”
‘任凭’二字,可真是太诱惑人了,江珩脑子里闪过一幕幕那些精美的画册。
他哑着声,唇角扬笑,势在必得的模样,“你可一定记住了。”
和他待了一会儿,程郓过来找她,“邓姑娘,头儿找你。”
肯定是她和江珩在这里亲热叫韩骁看到了,邓隋难为情起来,怕是要挨训了。
临走前,她掐了江珩一把。
江珩揉了揉被掐的地方,劲儿真大,这是真恼了?他笑出声来。
韩骁盯了邓隋半天,邓隋理亏地垂着头,等着被训话。
韩骁倒没骂她,问:“你喜欢那小子?”
否则也不会任凭江珩得寸进尺地轻薄了。
邓隋没有否认,声音很轻,怕是被人听见,“他救过我多次。”
韩骁皱眉,“报恩有多种方式,不必……”
以身相许。
她若还不完江珩的恩情,还有他。
邓隋知道这番说辞他误会了,开口解释,“我并非只因他对我有恩才如此。”
她咬着唇瓣,有些难以启齿,若论恩情,韩骁待她有再造之恩,江珩比不上,可她就是喜欢江珩。
从前她是想还了借衣之恩,不免要多关注江珩,寻得时机,却一直没有机会。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不知何时就对他生了异样的感情,意识到这一点,后来见到江珩的每一次,她的感情就更浓烈几分。
暗巷追过去那回,她其实只需要帮他通知江府的人,可她魔怔似的渴望他的亲吻,她早已在梦里或用手,或用唇,描摹过他的唇瓣无数次,虽然她那次并未如愿。
是她趁人之危。
她该如何告诉韩骁,江珩这样的男人,多看他几眼就能升起不该有的非分之想,想亲他,想睡他,想他拜倒在她的裙裾之下……
事实证明,江珩比她想象中更迷人。
邓隋脸颊泛红,幸好被夜色遮掩下去。
“他这样的门第,如何许你将来?”他方才已经打听清楚了,江家乃世代官宦,江珩的父亲是江万里,二品大员,陛下近臣,母亲乃富甲一方月家之女,燕京显贵自有他们婚嫁的规则,根本轮不上邓隋。
“我没想过。”
邓隋从来没想过,她只想和江珩有一段缘分就好,从小见惯青楼里欢情薄幸,哪里有长久的感情?不过都是图一时新鲜罢了,江珩如此,她……也当是如此,从前之所以对他念念不忘,不过是没得到罢了,他们都只是凡夫俗子。
她现在很喜欢江珩,江珩也待她不错,可长远,不敢想。
婚嫁也并不是结局。
更何况,江珩根本不爱她,想这些不过是庸人自扰。
若她和他真的彼此相爱到难舍难分,门第之见又算什么?
他若爱她到骨子里,即使所有人反对,也会坚定牵住她的手,而她若爱他到想嫁他,也定会排除万难同他并肩。
爱,从来不是男人或女人,单方面的事。
“兄长。”邓隋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儿女情长之事,她转了话头,“当务之急是要拿到韩良勾结凉国的证据,他既毁了个干净,咱们就做局再诱他露出马脚,不必非得死磕榆林一战。”
韩骁知她聪慧,来了兴趣,“怎么说?”
邓隋将脑中越发清晰的想法说给韩骁听,“让我潜入榆林,扮成个商人模样,告诉赫钦,簏城山中有金矿,若开采来愿献给他,只求他放我一家老小回大齐,若晚一些,只怕被簏城韩良捷足先登。”
“这个时候,赫钦即使怀疑我,也宁可信其有,对他而言,不过是修书一封给韩良的事儿,若真得金矿,对赫钦百利而无一害,他一定会答应,届时得到簏城通关文牒,呈到陛下面前,韩良通敌卖国的罪名便做实了,容不得他狡辩。”
邓隋眼中越来越亮,她的计划远不止此,“韩良获罪,陛下必定派忠勇之将镇守簏城,兄长可率薛家军突袭凉营,烧粮草引起动乱,若是再能杀掉赫钦,榆林城必乱,到时簏城,明州,率军夹击凉军,夺回榆林不是不可能。”
韩骁赞赏不已,虽这计划目前粗陋,有许多破绽之处,可润色一番,不失为一条好计策,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些,很是了不起。
“阿隋,我早说过,女娘不输儿郎。”他走近她,问:“若是赫钦不上当如何是好?韩良若是想私吞那金矿不批通关文碟又当如何?”
邓隋想了想,正准备回答,却听韩骁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邓隋转头去看,江珩靠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不知道听了多久。
江珩朝她笑了笑。
邓隋正要说话,脖颈突然一疼,她被韩骁打晕了过去。
江珩接住她软绵绵的身体,有些不满,“你下手太重了。”
韩骁冷哼一声,“你怎么不下手?”
江珩将邓隋打横抱起来,道:“我舍不得。”
这样足智多谋的姑娘。
前一刻还被他亲得倒在他怀里,下一刻就能想出让韩良归罪并夺回榆林的好法子。
虽然她说从未想过两人间的未来,他本该高兴她识时务知进退,可心里却不得劲儿极了。
从未想过吗?
“少唧唧歪歪,一刻钟后出发。”韩骁举步离开。
江珩把兰濯留给了邓隋,他和韩骁要趁夜色混进榆林城,所计划的,和邓隋方才的提议几乎无差。
若叫邓隋知道,她必定要想着出一份力,可榆林实在危险,他和韩骁去,至少能全身而退,邓隋就未必了,他不愿她出半分差错。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缱绻温柔,“等我回来。”
***
邓隋醒来天色已大亮,她摸了摸酸疼的脖子,失笑,何必打晕她,若好好同她讲,只要确保他们安全,她如何不同意?她早知道自己不会武艺是他们的拖累,难道还非要撵着去吗?
兰濯小心翼翼观她脸色,怕她发火,结果没想到邓隋情绪稳定,还问他有没有吃的?
“有。”兰濯连忙将才摘的果子递给她,“没有水,姑娘将就一下。”
邓隋并不介意,拿过来用袖子擦了擦就咬了一口,还挺甜。
“他们此行安全吗?带了多少人?”她问。
兰濯道:“林子外有河通向榆林城,公子挑选的都是会水的精锐,虽不多,但护公子安然无恙还是没问题。”
邓隋心里有了数。
“你不会水?”兰濯是江珩的护卫中本事最好的,也是江珩用得最顺手的。
“属下会。”
邓隋咽下果肉,不用再问兰濯为何没跟去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们在林子里等了三日,江珩和韩骁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好了,凉军进山了。”放哨的兵卒匆匆赶回来禀报。
闻言,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多少人?”程郓问。
“数百。”
程郓咬紧牙关,抽出大刀就要去杀敌,“来得正好,老子的刀正好许久未见血了。”
他振臂高呼,“要报仇的,跟我来!”
立时得了无数人响应。
杀凉军,是他们仓皇四逃这些日子里,最想做的事。
“站住。”邓隋喝道。
程郓不悦地看了过来。
“他们虽然只有数百人,但你们体力难支,又有伤患,同他们硬碰硬,就算赢了,也是险胜,他们凉军有十万,薛家军可就只剩你们了,劝你们想清楚,另外,他们死在这儿,未能及时归队,不引凉军怀疑吗?届时,你们将面临再次被围剿。”
众人脸色难看起来。
程郓问:“难道我们还要继续东躲西藏做孙子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尚且能忍辱负重,你们凭什么不能?薛将军的遗愿是让你们活下去,你们都忘了吗!”
程郓忍得青筋鼓起,将刀插/入土里,问:“那你说要怎么办?等他们找到这里,发现咱们藏身之所,不也是一样被围困的结果?”
邓隋冷静道:“他们不是冲你们来的。”
徐玠将他们下狱的障眼法,这么多日应该也走漏了风声,江珩才是目标。
可江珩去了榆林城,决不能叫凉军知道。
邓隋当即做了决断,“我们一行人将他们引开。”
“不行,这样太危险。”程郓道,她是韩骁的妹妹,又是个女人,怎么能叫女人挡在他们前头。
兰濯也不赞同,他们只有十几人,暴露之后,不一定能护住邓隋。
邓隋拿出地图,指给他们看,“出了榆林,除了凉国外,还有狄与羌,并诸多部落,咱们往那些地方跑,脱身很容易,必须要叫他们以为,朝廷派来的人被逼去了关外,否则,江珩和韩骁都很危险。”
“而你们。”她卷起地图,再三交待,“万勿冲动,你们是大齐的英雄,夺回榆林还需要你们,大齐需要你们,天下百姓更需要你们,千万保重。”
程郓并兵卒们皆湿了眼眶,原来,他们还如此地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