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了,”李成认真说着刚才发生的事,“还好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所以不要紧?”
元之荞:“可我暂时决定不走了。”
“啊?”李成疑惑,事情已经办完,且孙老师的无线电台刚有雏形,这时应是催着元之荞回去才对啊。
不等李成发问,元之荞主动把水果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问李成当地有什么特产的水果,可听了一圈,她发现都不合适,“有没有蓝莓?”
蓝莓营养丰富,还富含维生素A,要是做成半脱水的果脯,辅之真空包装,应该能将保质期延长至几月,战士们每次出任务需要带够一月的口粮,几月的贮藏期足够了。
李成更加疑惑了,“蓝莓?那是什么?”
元之荞连说带画地给李成仔细描述蓝莓的口味和模样,李成见了恍然大悟,“之荞说的是都柿啊,”他笑了,“都柿我老家那边很多,不过在山俞和浦城,我倒是没见过。”
“那小成哥你老家在哪?”元之荞追问。
“三省,”说到这个地名,李成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下来,他眼里有着回忆,“三省被丑国那些洋鬼子瓜分的时候,爹娘带我跑了出来,可后来还是被海国人杀死了,是新军救了我。”
此时的三省就像一块披萨,无论是谁都能在这割一刀,生活在三省的百姓堪称水深火热,任谁在其中都能体会到脚下的大地正在四分五裂。
元之荞叹了口气,“我再想想除了蓝莓还有什么吧……”
“三省可以,”姜昔莹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看向元之荞,“我在苏国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学,他如今就在三省经营对外贸易,师傅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联系他。”
“安全吗?”刘超在隔壁捣鼓着升级版收音机,听到几人的讨论,也走了出来。
姜昔莹点了点头,“因为外籍身份他不能加入新军,但我们支持同一种思想,我也曾救过他的命,彼此之间是坚实的盟友,足够安全。”
“要是确定用三省的蓝莓,那么从三省运来临城,期间会不会麻烦?”元之荞有些担心,已经决定放弃这个计划,开始想备选方案了。
“师傅,你考虑不周啊,”姜昔莹笑着,轻轻揶揄元之荞,“我们新军在全国都活动,军粮工厂自然也能分散在全国,这样的话,还更方便支援前线队伍呢。”
元之荞也知道这样没错,但她记得历史上,军阀在发出“剿匪”报道后,新军就进入了一段非常困难的时期,最危难的时候,全国的新军总数加起来不足一万,而军阀的人数却是我方的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如此情形,新军几乎站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元之荞深知她个人的力量不会改变历史的进程,更何况这里还是具有剧情力量的书中世界,但元之荞仍然担心,担心她这一只小小的蝴蝶,若是支持姜昔莹在全国各地建造合适的干粮工厂,会不会扇动到“剿匪”时期。
若干粮工厂被军阀陆续发现并截获,那只会壮大恐怖的阴影,然后让新军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我的提议是慎重,”元之荞思考着措词,“军阀现在正在针对我们,一号粮这件事又干系重大,最好敕始毖终。蓝莓在营养和处理上都是最优解,但除了它,还有很多备用方案。忽略口感,营养要求不那么高,山楂、刺梨和菠萝这些都行,不需要冒险输送三省的蓝莓。”
元之荞说完,姜昔莹虽也在认真考虑,但神情仍是不愿放弃,毕竟元之荞说的这些水果,其实也不是山俞和临城的特产,所以无论选哪样,最好的方法都是在他地建立干粮工厂。
“这事我想报告上去。”姜昔莹给出了回复。
元之荞点点头,“行吧,那我把制作方法写下来,”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附上详细的制作图,不然有的工人不识字,可能会看不懂。”
如此一来,若真选择在其他地方建立干粮厂,有了图纸,那就无需她四处奔走了,“蓝莓的操作方法最简单,以此为基础,其他地方的水果可以因地制宜。”
姜昔莹抚上元之荞的脑袋,“师傅你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都会?”她忍不住对天感叹,“难道所有的天才,小时候都像你这样吗?”
元之荞拍掉姜昔莹的手,“先不说这个,昔莹姐姐,小成哥说遇到打着军阀名号行事的流氓,你学过特工,能查出他们真和军阀有关吗?”
姜昔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用手比划出木仓支的模样,弯下腰,“师傅,我学的特工知识里,暗杀比较厉害,”她挑眉,看向李成,“所以原本应是安排我负责你的安全,”听到这话,李成立刻紧张了起来,他还未表态自己也很厉害,就见姜昔莹的手指移向了刘超,“所以,军阀这事,还是交给铲超负责吧。”
元之荞惊讶了,她看向刘超,“小超哥还会这个?”
刘超笑出两颗虎牙,自信地点了点头,“等着吧师傅,”他放下的手中的东西,走向李成,“小成,来和我详细说说。”
第二天一早刘超就出门了,直到第三天傍晚他才回来,回来时他一身的油头装束,像极了那种有点小钱就立刻打肿脸充胖子的市侩商人。
“确定了,那些人都是纯正的流氓,”刘超进门就去洗掉脸上的伪装,李成看到,跟着刘超走进了洗手间,“其中的领头人叫张谢,也是打你的那个,他有个狐朋狗友叫赵旭。”
“赵旭是李仁谦第四房姨太太的亲侄子,”刘超洗了脸,又去洗自己的梳得硬邦邦的大背头,“这个李仁谦年龄四十五,是陵城逃难回来的军阀上校。所以认真来说,那些流氓确实只是打着军阀的名头而已,与军阀没有直接关系。”
李成追问,“那李仁谦呢?什么来路?”
“自然也摸清了,”刘超把头发洗好,湿漉漉地淌水,他胡乱地擦了几把,就将半湿的毛巾搭在肩膀,两人一起走向客厅,“临城是李仁谦的老家,从陵城撤退后,他本应该跟着大部队前往浦城,但他半路下了船,回了趟老家临城。”
“本打算待一阵子就走,但亲戚都招待他衣锦还乡,所以李仁谦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前段日子,这个李仁谦还去了一趟山俞,再回临城就多了个第十任姨太太。他这个年纪,应是有意不再归队,要待在临城安享晚年了。”
“也不一定,”姜昔莹从沙发上起身,加入话题,“军阀规定离队时间最长两年,不参与军事活动,每月只能领取基本军饷,上校的档位,应是每月240块。若李仁谦真有十房姨太太要养,如果没有其他收入,这些钱绝不够用,他迟早都得归队。”
刘超打了一个响指,“收入他还真有,我查到李仁谦暗地里在放印子,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娶有钱人家的女儿当姨太太,借此贪图人家的嫁妆。”
说到此处,刘超啧了一声,“他那四姨太要抽大烟,烧钱得紧,四姨太从李仁谦手里要不来钱,就骗她娘家人,借口说李仁谦要放印子,借李仁谦的势,实则背后人是她。赵旭是打手之一,赵旭把钱收上来,先会自己贪一部分,然后再拿给四姨太。”
“四姨太急要钱,就会偷走李仁谦的木仓,让赵旭拿着去催债。而赵旭每次都会拿着木仓威风作恶,不仅私自加利威胁别人,还会去抢铺子,然后把抢来的钱当作债款给四姨太。张谢就是这时认识赵旭的,因为急于攀附孝敬赵旭这个‘大背景’,所以张谢他们才打算强夺我们的生意。”
“好大徒,”元之荞听得津津有味,竖起了大拇指,“真人不露相啊,短短两天竟能查得如此详细,确实有一手呐。”
刘超有些得意,姜昔莹在一旁补充,“师傅,别看铲超长这样,在上学的时候,三教九流里都有他的朋友呢。”
元之荞看向三人,突然有了想法,说道:“咱们的生意照做,毕竟粮食多买一些才保险,但小成哥不能一直躲着他们跑生意。”
“既然这些人都如此可恶,不然我们当一次惩奸治恶的无名侠士,狠狠地宰他们一笔?”
三人听后都起了兴致,纷纷围到元之荞身边,李成更是一脸好奇,“怎么当?”
元之荞微微一笑,“我有一个计划……”
与此同时,临城另一边。
“老爷,有您的电报。”
李仁谦听着唱片机里婉转动人的音乐,懒洋洋地摊开手,“拿来。”
管仆递上抄录后快速离开,李仁谦看着纸上的内容,登时就把誊抄的电报扔到了一边,十太太这会与李仁谦的关系正是新鲜,她不怵李仁谦的冷脸,轻快地走了上来,好奇地问,“老爷,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自己看。”李仁谦一动不动,用眼神示意着地上的电报,十太太见状,弯腰捡了起来,她边看边听李仁谦抱怨,“司令让我不要回去,就留在临城剿匪。呵,在新匪的地盘剿新匪,你听听这是什么道理?”
李仁谦说得头疼,登时大声喊着把唱片机关了,他继续嘟囔,“剿匪即不给木仓支弹药,也不给兵,只让我汇报成绩后由上级评定,表现好就支援派发,表现不好就自己想办法,”李仁谦越说越气,脸上表情更臭了,“我去哪里想办法?就两排子弹、两把木仓,用完了赤手空拳和新军对打?”
十太太仍是一派活泼,“那怎么办?不管算了?”
李仁谦其实也有这个打算,大不了不要这个官,虽不比陵城,但也算活得自在,正当李仁谦想这样说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外的生意,眼里忽闪起一丝活泛。
他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看向十太太,“甜甜啊,你去叫四姨太过来,我有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