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微呐呐,“好凶啊。”
“不止。溁水,用的是‘夭’。你明白吗?荆夫人戒备心其实很强,我没找到机会摸骨问龄,但……”
夏知微心下明白,但至少成年。可,怎么都觉得不得劲,批命……怎么都感觉……
微生桐眼神渐渐危险,冷声反问:“难道鬼在你的世界观里就很合逻辑?”
夏知微:!
她立刻说的斩钉截铁,“没、没,不是不信溁水的意思。绝对没有!”
又小心地笑一下,看知秋没真的生气,夏知微吐吐舌头,好吓人,哼!“那现在这个难道是鬼吗?”
鬼……意识到说了什么,夏知微瞬间白了脸。【吓到褪色.jpg】
微生桐好笑摇头,“不至于……你能察觉到,她身上没有鬼气,不是吗?而且,鬼是不吃饭的,顶多尝个味……真吃进去了还反而麻烦,荆夫人虽然用饭不多,可确实咽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儿?吓成那样。过来时遇到她了?她吓唬你来着?不能吧,虽然她有靠山,但也没道理随便得罪一个修者。说说,怎么回事?”
夏知微抽抽嘴角,心底仍有些不安,把来时的经过告诉知秋。“我……然后我……”
“我什么我?”许渺被一个姑娘唇瓣相对喂了一口酒,嘲笑坐立不安的袁茗卿。“带你出来见识,可不是为了让你丢我的人!”
袁茗卿咬牙切齿,他也没想出来“见识”啊!
姑娘们娇笑,又是七嘴八舌捧着夸人。
“许公子英姿勃发,名满大陆,哪个不长眼的去笑您呢?妄自菲薄,罚您……再喝一杯!”这个一甩水袖,端着酒一饮而尽。
那个丢来手帕,呵呵笑着,纤纤玉手无骨般攀上许渺的肩膀。“就是啊……我们姐妹们可个个仰慕着公子,就怕蒲柳之姿不入眼!没机会早晚侍奉您,没福分跟您一遭。”
面若桃花,媚眼如丝。还有……指头在手臂上画圈圈,袁茗卿:!一个激灵躲开。
霎时间满屋里莺啼燕语冲散了香风,又添上几捋旖旎。
袁茗卿:!!!
许渺含糊而轻佻地哼笑,刮怀中人的鼻尖,“贪吃!我们两个,就你们姐妹几个招待的来?去叫两个兄弟,茗卿璃哥儿可闲着!”
“瞧好吧您!”美人眼波流转,转到袁茗卿身上,“璃爷早说……奴又不是真像许公子说的那般,是个见不得人好的呀~小——气——鬼——”
还调情般地拍了拍肩,美人才甘心出去。
袁茗卿那里一个不留,可许公子身边却来者不拒。一个姑娘离了席,气氛越发热烈。
当然,袁茗卿越发尴尬,难安。
怎么就信了那见鬼的话?
——“道歉,红口白牙?”抻了好一会儿,才施舍一句,“那你跟我去个地方吧。我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你口无遮拦。”
袁茗卿当时被吊的没法,可下见这人松口立刻应了下来。现在……别问,问就是后悔。
“这是谁的地界?我若今日想讨美人,该去拜哪位姐姐付资斧?”
几个姑娘一听这话眉开眼笑,眼中的爱意都真切许多,见礼。清甜软糯的声音嘈嘈交叠,“公子风神玉朗,能得一夕欢愉,是奴之幸。”
许渺无名指挑着身边美人的下巴,食指勾勒仙姿玉容,音尾藏着欲念的暗哑,“佳人相见一千年*,爷图的可不止一个朝暮。”
好话人人爱听,姑娘被哄得很高兴,“是陌儿姐姐啦。”
许渺看袁茗卿百无聊赖,笑。可真老实呢。“陌儿?她得飞羽仙君看重,管的可都是……”
“奴可没有扯大旗,”以唇封缄,一吻毕,姑娘娇笑,“陌儿姐姐出身在这,常回来看呢。怜儿姐姐疼陌儿姐姐,就把这一片划给她了。”
“真不知道从前有什么可怀念的,不过是些被肆意糟蹋侮辱的腥臭往事……不过据说陌儿姐姐还有个妹妹留在了这边,但怎么可能?我若有妹妹,定舍不得留她在这凡尘界的穷乡僻壤蹉跎着避不过的生老病死……”
许渺轻笑,“我自然是信……”
“小浪蹄子!就趁着我不在勾搭爷们不是?”刚出门的美人带了两个男子进来,看位置被顶替,笑骂。
两个男子各有千秋。许渺拿眼睛兴致勃勃地评判。
一人身材高壮,头发不很长,编成一绺一绺的小辫子,裸着半身,肌肉隆起,气血旺盛。
另一人身量中等,发及腰未束,一袭青衫只一根金色细链松松垮垮系着,勾勾手指便能见到隐约在阴影下的无限风光。面容清俊,只一双眼……瞅人,像只小兔子似的。
“傻站着什么,人不在那儿坐着等你们兄弟好久呢吗?”
那两个人真的朝袁茗卿过去,他骇的脸都白了,往边上一躲边站了起来。
他们却没有过激的动作,显得袁茗卿反应太大。袁茗卿自己都不确定……是那个意思吗?
“茗卿啊,先前有如此美人,却无动于衷。渺想着,茗卿大抵喜欢男人……怎么?不高兴。”
袁茗卿咬牙,走到许渺身边,“遥之……你不是问完了……我们走吧?”
许渺笑意不减,用脚去踢人,“别这么抗拒呀!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教你么!嗯?对不对?”
这动作狎昵太过,还带着些轻侮的意味,本来就被弄的心浮气躁,袁茗卿也有些恼,深呼吸两次,却还冷下了脸。
“不相瞒,好告诉许仙长。我有女……我有所钟,自当守身慎行!“
“嗤——”许渺轻蔑地看着袁茗卿,生气了?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特殊,值得园主求全。呵,生气如何,恼又如何?等一会儿遇到什么险境,雪中送炭……生气?恼恨?那是什么?值钱几何!
嘴里却撵着“所钟”两个字,像要把它们咬碎生吞,连血带骨吃进肚子里。“那有如何?所钟,我也有啊……”
那领着人进来的美人像是打趣,像是奚落,笑道:“诶呦,袁公子是位痴情人啊,瞧不起我们这些多情客。呵呵呵就不知道是真君子,还是别有……只可怜奴却要背个善淫的罪名。”
袁茗卿涨红了脸,正待反驳,却又被许渺截了话头,“真丢园主的脸!”
美人的脸已经白了,溁水仙君的人……不是她能说得的。许渺仍不紧不慢地逼迫:“茗卿很得园主重视呢,你这么扫面子,不合适吧?都下去。”
“下!去!”
鱼贯而出,热闹欢场眨眼间变成了是非地,谁也不想多留一秒。
“呵……你以为你尊敬的梧哥是什么谦谦君子吗?园主,哈哈!”许渺或许醉了,带着冷笑恶意地盯着袁茗卿,试图见证他被碾碎根基的一刻,“他最风流薄幸了。”
许渺轻描淡写地将袁茗卿想都不敢想的词汇砸在梧哥身上。“倚红偎翠,玩得很开。好颜色,重情欲,男男女女,来者不拒。”
“满脸晕红,双眼迷蒙,生理性的眼泪清泠地淌入汗水,喘的……动听极了……”
“欢场上打磨出蛊惑身心的本领,风月里淬炼了玩弄红尘的风情。”
袁茗卿面无异色,给许渺倒一杯白水,通知他:“遥之醉了,咱们回吧。”
扶着人走出小院,看着里面的青砖白瓦,袁茗卿有些无奈地笑。回想几个时辰前进来,紧张、愧疚、不安,心跳在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夏夏会因为什么意外闯进来看到。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然后误解,道歉,吵架,冷战,是he还是be就看编剧和导演的良心走向了。
唉……现在看,其实也不过是个院子。这是成长了吧,袁茗卿心如止水,而后苦笑。见鬼的成长。
先扶着醉鬼到夏夏房间外检查守护符咒,看到完好才送一口气,彻底放心。
“不过是披了一层清正温和的皮,假作修身养性,就把所有人都甘心骗了去……”
任劳任怨给许渺擦了脸扒掉衣裳扔在床上,刚直直腰就听得笃笃声。
认命地清楚这个觉是睡不成了,灵识一扫,哦豁——夏夏。
白一眼瘫在床上熟睡的人,袁茗卿狠狠磨两下牙,出去后还是拉着夏夏离远些说话。
“回来啦?去哪了,都没找见你。”夏知微看茗卿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猜许遥之大概不很方便,就拽着茗卿去她房里,“走走,我和知秋商量出一些头绪。”
袁茗卿抿着唇,顺从地随着夏夏的步伐。
贴的近,夏知微动动鼻子,“什么味,好好闻。溁水给你的香包吗?溁水真是……我要不是先认识你,我都想娶——”
“之前倒也有个人这么说过哩!”微生桐推开门,挑眉笑。把夏知微吓个半死,她先认识袁茗卿?说不通的……
微生桐却没有追究的意思,“进来说。”
袁茗卿仍在犹豫着,要不要和夏夏坦白呢?
夏夏的询问,不管是“去哪了”还是“香气”,都只是下意识的顺口带出的,别说瞒着,就是不答夏夏也不会觉得不对。
那还要么?
可一来他真的没做什么,说出来平白生嫌隙;二来那几位姑娘是这里的人,抓到这只鬼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以后没什么相见的机会,夏夏也不会知晓;三来,实在有没事找事主动吵架的嫌疑。
那不说么?
但是这不是什么别的事……瞒着,万一夏夏听别人说起,万一那几位阴差阳错见到了夏夏,万一有什么人可以利用这件事……退一万步,就算一切平静无事发生,瞒夏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