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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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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在榻上,身边江疑的呼吸渐深,青耕背过去,辗转未能入眠,她想到今日反常的自己总觉得奇怪。

按道理来说,她与江疑是最亲近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本不该有猜忌、隐瞒,可今日她竟本能的不想让江疑知道这件事。

她在怕。

可真要让她说出原因,她又无法描述。

还有缪淳说的那个附在自己神识海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对她有什么影响?脑海中千丝万缕绞在一处,青耕想的头疼,迷迷糊糊中睡过去了。

自上次将她被付渊从偏殿带出来后,她已在他身边待了一月有余。

北海殿下果真如传闻所说,是个闲不住的主。他虽将青耕带了出来,可却又好像没她这个人,成日往外跑。

除那次外,两人几乎没见过面。

青耕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敢乱跑,每日就乖乖坐在玉石床旁等付渊来看她。等了一日又一日还是不见人来,她不像别的仙子,需要喝琼浆雨露来维持能量,因她本体是植物,仅仅依靠照进海底的阳光就能活。

所以,她除了等还是等。

左等右等付渊还是没来,青耕心里忍不住嘀咕:“会不会有什么事将恩人绊住了,所以才没空来找她。”这么一想,青耕心中就好受多了。

既然恩人没空来找她,那她就去找恩人。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青耕从石床上跳下去,绕开层层叠叠的纱幔走出去。回头看去,才发现这些天自己一直待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里。她小心翼翼的绕过巡逻的虾兵蟹将走到宫殿外,宫殿外也人迹罕至,水草长得有人那般高,里面还窝了一堆堆小鱼小虾,听见有别的动静,都齐刷刷往一个方向逃命去。

青耕不敢走大路,只好拨开碍路的杂草,从杂草丛中穿过去。

前面渐渐传来人声,青耕心里一紧,蹲下身慢慢往前挪,在草丛中观望。水晶砌成的砖瓦透明的能照出人影,珊瑚、海星成堆的摆在路边用做装饰。她仰头看去,才得以看清这座盘踞在海底的龙宫全貌。

琉璃做瓦、金玉铺路,玉液琼浆汇成一条横贯龙宫的小溪,美酒佳肴的香味深深搅动了青耕的味蕾。

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她看见来往的仙侍们皆身着彩绘仙衣,走路婀娜多姿、娉娉撩撩。往日并不觉得,如今青耕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洁白到素净的衣衫,一种名为羞耻的情绪左右了她。

但与见恩人相比,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躲到一个拐角,见这些侍女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心里盘算一番,终于心一横,拉住一个走在最后的侍女,腆着脸问:“姐姐,你知不知道…嗯…”青耕想了一阵,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恩人,她连笔带画的一通描述,问道:“这个人在哪儿?”

被拉住的侍女“噗嗤”一身笑出声来,她见青耕一身纯正仙气,又误以为是哪个仰慕她们小王爷的仙子找来,只是这个仙子不仅蠢,看起来还呆呆的,她见怪不怪,如往常一般摆出一副眼高于顶的神气模样,说:“仙子找的可是我们殿下?蓝袍加身,一杆长枪耍的虎虎生威。”

青耕略略想了下,她也不知道这位姐姐说的是不是就是恩人,但听她的口气,这个殿下好像十分了不起,她现在一个人也不认识,若是到了这个了不起的殿下面前,求上一求应该能满足自己的愿望。若是恩人也在一旁,她一定能把恩人认出来,于是忙不迭点头:“姐姐说的对极了。”

“哼,”她都没拿正眼瞧青耕,径直甩开了拉住她的手,“仙子就别想了,殿下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她说完就走,哪知青耕竟不依不饶追上来,“姐姐,我真的有紧要的事情要找你们殿下,不麻烦姐姐,姐姐替我指个方向就好,我自己去找。”

侍女站住脚,这才从上到下将青耕打量一遍,面露轻蔑,“仙子还是别耍这些装傻充愣的伎俩了,我们殿下最看不惯的就是仙子这副惺惺作态。”

青耕愣在原地,她想不明白,明明那个殿下都没见过她凭什么就认为她装傻充愣、惺惺作态?虽然她还不太清楚这两个词的意思,但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这个侍女姐姐口中的殿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姐姐、姐姐…”她欲追上前问个清楚,可还未近身,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给掀翻在地。

“哎呦!”

四仰八叉,狼狈难看。

青耕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摸摸摔疼了的屁股,硬着头皮追上去,“姐姐,你怎么能不说清楚就打人呢?”

“我还没追问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她审视般的看了青耕一眼,面带讥讽,“头发没有任何雕饰,衣衫简陋,行为古怪,况且我见你眼生,还没追究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细作?你倒好,反过来质问我。”

她的话音陡然变得凌厉,“说,你来龙宫到底有什么目的?”

被她的气势吓到,青耕忙不迭退后几步,这些天苦苦等待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直着脖子不甘示弱:“我能有什么目的?我都在这里待了好多天,从来没有人来问过我,好不容易见到恩人,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恩人就走了,我等恩人等不到,只好出来找他。”

“满口胡言!”那侍女逼近青耕,居高临下的看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如你所愿,送你去见殿下。”

一听说有机会见到恩人,青耕铆足的劲突然就泄了。

“好,那就麻烦姐姐了。”

趁青耕还没反应过来,那侍女迎面一掌,青耕就如跌落的蝴蝶,重重摔在玉石砖上。拇指粗的裂缝从她身下如树杈般绽开,像是一朵开在地上的菩提花。

“你…”

“少来这套,我在龙宫伺候这么多年,深知殿下最是讨厌你这种死缠烂打的人。你也不必感到委屈,要是你早点走,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你记清楚了,今日这事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莫要再寻来了。”

“放肆!”一道轻柔的灵力从身后将青耕托起,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侍女见到来人顿时垂下头,恭声道:“见过圣女。”

身上很疼,青耕勉强忍住痛,借力站稳后回身看去。来人娴熟的拉住她的手,像是做了千百遍一样,安抚她道:“这位仙子,她不过一个侍婢,仗着殿下平日仁慈就胡作非为,你放心,作为北海圣女,我定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啊?你是圣女”,青耕愣愣的看着她,“我们之前见过。”

付柔淡淡一笑:“是,上次在珊瑚阁,没能认出仙子,倒是我的不对。”

“你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仙子都好看。”青耕呆呆的看着付柔,满心赞赏。

付柔抿唇一笑,“仙子说笑了,只是你说你要找殿下,可殿下事务繁忙,很少在龙宫,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先随我去宫里等着,等殿下回来后我再带你去寻他如何?”

“嗯”,青耕狠狠点头,前些时候的不愉快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只剩下满心欢喜,“谢谢漂亮姐姐。”

两人相携着正欲往前走,一道强劲的灵力从身后追来,付柔冷哼一声,将青耕往后推,借力躲过了。

青耕被人拦腰扶住,稳稳落在海底。

“傻子。”

正庆幸躲过一击的付柔一抬头,脸立刻就变了:“殿下?”远远观望的侍女也吓得跪了一地。

只有青耕一人喜出望外的冲付渊笑:“恩人,你终于来了。”

“嗯…”

海底动荡,画面一阵扭曲,青耕猛地惊醒。

一夜好梦。

昨日入睡前还思绪繁多,没想到竟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梦里的情形青耕倒记得一清二楚,可救她的恩人却看不真切。

她惆怅的坐起来,揉揉发酸的眼角。

“醒了?快梳洗一番,我们去找小红。”江疑从屏风那边绕进来,含笑看着青耕。

“哦,好。”她倒是没忘,江疑说过要带她去寻红潆潆。只是画册上冬青的样貌又在她眼前浮现,她突然有些怕见到小红。

磨磨蹭蹭的梳洗着,青耕突然顿住:“殿下,梓琴不随我们一起去吗?”她还记得上次从碧落海回来后,梓琴拉着她哭了好久,让她下次出门务必带上她。

“梓琴有事,今日不随我们去了。”

“殿下问过了?”

“嗯”,江疑颇有耐心的驻足等她,“你若不放心,去问问也好。”

“不用,殿下问过就好。”

雾气袅袅,整个太液池像被笼罩在深冬的早晨。一踏进这里,内心深处就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这里的一草一木既陌生又亲切,青耕走在其中,宛如回到了从前。

透过层层雾气,她能清楚的看见九转回廊环抱的一处小亭旁立有一株参天大树。树底下手臂粗细的根茎错落堆叠在浸满太液池水的土地上,往上是褐色的树干,这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树干足有十人合抱粗,表面凹凸不平,可以明显看见天雷闪电在它身上留下的深沉烙印。可它生生不息,以顽强不屈的精神一次又一次对抗神灵。再往上是一顶树冠,枝繁叶茂如一柄巨伞矗立于天地间。葱葱茏茏的绿贯穿四季,好似一直以无悲、无喜、无畏来诠释生命的智慧。

洛华宫里的菩提根本不能与之相比,如果青耕在洛华宫那棵菩提树上感受到了亲近,那么在这棵树上她感受到的是磅礴的爱与畏惧。

她站在这片充盈着灵力的雾气里,迟迟不敢往前走。身侧的手被人轻轻牵起:“别怕,走近看看吧,那里有你来路和归去的理由。”

青耕转过头,江疑站在她身后,那素来无波无澜的眸子里竟多了几分复杂的感情,似敬畏,又似厌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未等青耕细细想,她的注意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

沿着蜿蜒的栈道往前,太液池中的鱼儿们都浮出水面好奇张望,亭亭玉立的荷、莲开得肆意,虽然无声,但却能感受到独属于生命的热闹。

一路走来,她梦中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那是她还在树上,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她记得树边那座小亭多是男女仙人月下缠绵之地;树上一处枝杈供有一只三青鸟的窝,据说这窝是一只从西王母座下逃出来的三青走投无路时,见这处灵力丰沛,便于隐藏身份筑的;栈道的转角底下是小红最喜欢的,也是池中锦鲤最喜欢的嬉戏地,不仅因为那处阴凉,还因为菩提落果时那处果实积得最多…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事,青耕都还记得。

只是不知道现在那些男女仙人幽会时还会不会去那儿?树上的那窝三青鸟有没有搬走?小红还在不在那片转角的阴凉处躲闲?

小红。

青耕当然记得小红,那是在太液池中玩耍,鱼尾上扬起的太液池水落到她身上,助她开了神识的小锦鲤。

因她通体鲜红、脾气暴躁,池里大多数锦鲤都不敢和她一起玩。只有开了神识、傻乎乎的青耕时不时找它说话。

小红其实有个好听的名字,可因青耕当年初初开了神识,是个大字不识的白丁,见小红生的吉祥,便叫它小红。没曾想这么多年来竟一直这么叫着了。

往昔的印象成了现实,在眼前一一铺开。似从前的画卷再次打开,在已经褪成斑驳颜色的画纸上重新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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