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纸包,里面是个小巧精致的木头画框,上面缠绕着精雕细琢的藤蔓,光泽温润。
画框中,林雪平的夜色如墨,天边泛着隽永的深蓝。
画中的年轻女子站在窗前,微卷的短发在夜风中拂动,睫毛、发丝、脸颊被壁灯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她的目光穿过画面,眼神微睨,似乎凝视着画外。
这画并不十分写实,画中女子的脸上没有过多的细节,反而更突出了她独特的身姿和眼眸。
朱诺一时说不出话,脑中闪回了在斯万森家,走廊尽头的窗前,和尼尔相对无言的瞬间。
她回过神来,干巴巴地说:“我知道他喜欢画画,但没想到他画得这么好。”
伍尔丽卡也擅长画画,但也不如尼尔的笔触有灵魂。
管家遍布皱纹的脸也活泛起来:“是啊,少爷画得很好。”
朱诺爱惜地将画框重新包好,正要说些什么,后头又辘辘开来一辆马车。两人都扭过头去。
这马车和尼尔乘坐的样式很相似,轿厢既高且大,是为了远行设计的。
马车夫在两人身边停住了,目的明确地对朱诺点了点头:“朱诺小姐,请您上车。“
朱诺知道她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机会。她朝管家歉然一笑,走向她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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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马车里坐着的人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说了一句废话。
朱诺扯出一个假笑,意图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恼怒:“您的筹码实在有力。”
她认识查尔斯,却不了解卡尔;前者是沉稳低调的商人,后者是素有威名的王者。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震怒之下真的对一群无辜的萨米人下手,以报答她们好心收留他逃婚的未婚妻。
“我可以跟您回斯德哥尔摩,但我要说明一个事实。”
卡尔不动声色:“请说。”
“伍尔丽卡·艾利诺拉已经死了,和您回去的将是朱诺。只有朱诺。”
卡尔终于转过脸来,细细地打量她。她说的是实话,他能看出这点,她也知道他能。
但他不明白。
短暂的困惑过后,他轻咳一声:“可以。”
朱诺微微皱眉。她本来准备了长篇大论来晓之以理,想好了一百个逃跑计划以防他有异议,但是——就这样?
马车缓缓开动,两人都没有说话。在车厢不规则的摇晃中,朱诺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这真是好长的一天。从仲裁室、总督府到工厂、城门,她横穿了林雪平两次。
但为什么,在这天的末尾,他们如此轻易地就达成了共识?
昏昏欲睡中,朱诺忽然有了一个猜想,这猜想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想睁开眼睛,和卡尔再交锋十个回合,然而困意毫不留情地攫取了她全部的精力,梦境如黑色的潮水般盖过了一切。
等卡尔再次回头、看向同座的人,她已经皱着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