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像浪潮，一层接着一层朝公司拍来，接二连三有人辞职，不知道是被怂恿，还是扎堆，又或者是真的找到更合适的。

人事部已经挂出去招聘信息，前来面试的人不少。

K-one公司福利待遇一向很好，不怕人辞职。

只是很多职位需要从头培养，有些费神。

邵莹莹从办公室拿到文件后，走进面试会议室。

在门口排队面试的人一直排到门外，抽取号码的方式确定谁先谁后。

坐在邵莹莹左边的是程嘉树，他莫名其妙被喊来当面试考官，可什么都不会，只能凭借感觉来，或是偶尔偷瞟一眼邵莹莹的分数，上下浮动打分。

前面进来的几个学历都很不错，但语言表达能力有些欠缺，许是因刚毕业。

第五个面试生刚进来，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端庄的外貌，吐词清晰的表达，加上学历，简直完美，最后和邵莹莹一问一答时，时不时笑笑，肉眼可见邵莹莹脸红了。

程嘉树翻开那人资料表，扫眼名字——魏广泽。

不是应届毕业生，年纪也不小了。程嘉树犹豫看眼邵莹莹，见分数打得很高，他有自己的想法，像魏广泽这样的，肯定是从别的公司跳槽来得，看形象不差，业务能力也很强，说明自己的选择很多，来公司未必待的住。

他给的分数不高，邵莹莹见状还问他：“嘉树，你没觉得魏广泽很适合咱们公司吗？”

“各方面都很合适，”程嘉树说，“这就更可怕。”

邵莹莹不解，程嘉树继续：“说明他有更好的下家是，会毫不犹豫抛弃咱们公司。”

“还能这样啊，”邵莹莹撇嘴，“算了算了，先这么着，我问问老板再说。”

一上午面试了几十个人，还有一批人在外等候，公司给他们订了盒饭，程嘉树伸个懒腰下楼吃饭，用老板给的卡在三楼餐厅选套餐。

这家东西看上去很精致，但价格也不便宜，程嘉树挑了一个相对便宜的套餐，付钱时发现里面资金不少，傻了眼，这和自己年终奖无异，起码够吃两年，老板这…忒大方了吧。

点完餐坐在那等做好了端过来。

程嘉树百无聊奈开始翻网页视频，刷到梁佳茹等人的拜访，公司被查，偷税漏税好几个亿，成了大案子，为了警示其他企业，竟被拍成警示片。

梁佳茹虽被打码，却被程嘉树听出其声音。

如今那家公司濒临破产，综艺没法继续拍摄，给陆励结了三期的费用，算是结束了。

程嘉树不得不感叹老板忍辱负重，据说林振烨是老板的对家，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归来。

正想着，走过去两个人，程嘉树随意瞟眼，竟是老板和早上被面试的考生魏广泽。

看两人交谈模样，之前应该认识。

熟人来公司？

魏广泽还很绅士帮靳言挪开位置，靳言看眼他一笑坐下。

这…什么关系。

程嘉树心跳加速，恨不得躲在广告牌下，不行，不能坐在这了，他起身和前台说刚刚那份饭打包带走。

前台说好，程嘉树转身撞上靳言的目光，他连忙错开，然而靳言起身朝他走来，程嘉树解释：“老板，我只是来吃个饭。”

靳言：“一起吃？”

“不了，”程嘉树说，“我打包上楼吃。”

靳言没勉强，程嘉树拿上打包盒离开。上楼时还不忘揣测两人关系，电梯上来两个人，窃窃私语。

“听说那家公司倒闭了，出来了好多人才。”

“可不是嘛，然后转身来我们公司投简历，有些人之前不是主动跳槽，去的那里，现在怎么有脸回来。”

“是啊是啊，就算他们有国外留学经验，也不能这样吧，对咱们太不公平了，我们可是为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老人。”

“那个魏广泽之前不就是的吗，他从咱们公司走的时候，还和老板吵了一架，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还回来？”

“邵秘书来得时间不长，不知道这些事，还给魏广泽高分，老板肯定要被气炸了。”

没有气炸，反而很安心地和对方在一起吃饭，程嘉树腹诽。

上楼后，程嘉树回到工位上，用自己的权限查了查魏广泽，即使从公司出去的员工也会就有档案，从魏广泽的经历来看，还在公司担任过老板秘书一职。连续三年获得优秀员工奖，可见老板对他很满意。

程嘉树有一瞬间耳鸣，恢复后有些郁郁寡欢，他记得老板在他离开前说过，会让他回到秘书岗位上，但他需要做出成果来。

但如果魏广泽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这种概率大大降低。

当初他出于羞于和老板公事的心态离开秘书职位，现在又恨自己不能忍一忍。时态变化太快，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如何。

劈开筷子，程嘉树吃起饭，顿觉不怎么香。

邵莹莹吃好饭上楼，撞见程嘉树冲咖啡，来句：“给我来一杯。”

两人面对面坐着，休息时间，这里最是安逸，大家说话声尽量减小。

邵莹莹说：“怎么听说我今天面试的那个魏广泽大有来头，他都那样对公司了，怎么不被列为黑户，以后不能踏入公司半步。”

“或许因工作能力太强？”程嘉树说，“老板是个珍惜人才的人。”

“那也不能总背叛过自己的人啊，”邵莹莹说，“感觉背叛过的，都不能用，有二心，你说得对，他确实很有实力跳槽，我有点后悔给他高分了。”

程嘉树低头搅拌咖啡不语，邵莹莹继续：“可是不得不说，他长得还挺帅的哈。”

程嘉树被逗笑：“感情你一直在关注他的脸啊。”

邵莹莹嗐一声，还要说话，工组长跑来对程嘉树说：“老板找你。”

进办公室发现魏广泽不在，程嘉树心稍稍放下，靳言一副舒服表情坐在沙发上，见程嘉树来，仰头朝里间卧室瞧：“去睡一会儿。”

“老板…”程嘉树迟疑会儿开口，“我和邵莹莹一起面试了，魏广泽，觉得他很不错，但是听说他和老板之前有过过节，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是否还会招录他。”

“会，”靳言说，“他很适合留在我们公司，至于之前的事，当时有些原因，我可以晚些告诉你。”

“不能现在就说吗？”程嘉树有些忍不住，“什么事必须等到晚些时候再说，那说明老板不想告诉我，既然不想告诉我，以后就别告诉我。”

员工对老板肯定不会这么说话，程嘉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靳言抬头看眼他，没有生气，反而一笑：“程嘉树，你这是在恃宠而骄吗？”

程嘉树绷住嘴：“我没有。”

靳言：“我不想太早让你知道这件事，是不想毁掉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我不要面子的吗？”

程嘉树：“您觉得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

“正人君子说不上，”靳言很有自知之明，“是个脾气古怪，要求很多的老板。”

程嘉树无力反驳，确实如此，但似乎在什么时候加了一层滤镜。

靳言继续：“去睡会儿。”

程嘉树摇头：“我还是回去看看产品，确保无误吧。”

说完没等靳言回答，立马开门离开。撞见准备进门的魏广泽，两人对视一眼，魏广泽还轻啧声：“这不是今天面试我的考官？”

程嘉树轻嗯声离开。回去就和邵莹莹说了这件事，邵莹莹说：“看来老板有意留下魏广泽。”

“互相熟悉，好办事。”程嘉树说。

邵莹莹：“只要他不来秘书岗位，一切都好说。”

一语成谶。

还真就是秘书岗位。

公司人事通知发在每个人手机上，程嘉树盯着这份岗位安排，半天没说话，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脸皮薄就是不好，就应该顶着厚脸皮，继续留在老板身边做秘书，起码工资奖金不少，程嘉树有种安慰自己的感觉，就是为了奖金才这么心疼的。

不知情的人看着这条消息，纷纷朝程嘉树投来可惜目光，这秘书本该是程嘉树的。

程嘉树躲开那些目光忙自己的事，海宏凑过来：“程哥，你别灰心，我知道你当我助理有些可惜，但是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失业的，我会努力直播，一直直播。”

“没事，”程嘉树轻拍海宏肩膀，“你尽力就好，很多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好的。”

海宏哑口无言。陆励跟着进办公室说：“那个魏广泽，什么来历啊，直接当老板秘书？他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这么欺负咱们这种没文化的？”

“你才知道啊，”海宏说，“老板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两人一唱一和像在安慰程嘉树，程嘉树却提不起精神和他们搭话，只一笑回应。

邵莹莹从楼上下来，敲门后连带驱赶海宏和陆励：“别在这瞎比比了，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晚上还要直播，有闲心在这说笑。”

海宏：“我们是在关心程哥，怕他难过。”

“……”邵莹莹说，“走走走，离得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