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听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去津港最好的育儿园给祁川报了个班。他每天实在是太忙了,公司团队年长一些的姐姐们就教他可以把小孩送到育儿所。
那个育儿所很贵,路听咬咬牙,决不能让外人看扁了他。
眨眼就到了来年的五月,路听在公司跑龙套跑了整整四个月。跑龙套的日子非常累,但薪水还蛮多的,路听愿意挨累。有时候一天都拍摄结束,他们跑龙套的人会先一步离开舞台。
很多次路听就站在拍摄地点旁边,眼巴巴看着公司里那些能当主角的签约艺人和网红。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男孩女孩,没人会在意到路听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色。路听偶尔会羡慕,但也知道这种好事一辈子也不会轮到他这种人。
五月的最后半个月,公司突然砸下来一个巨大的拍摄网络剧的馅饼!这事儿一度在公司掀起一阵热潮,有传闻是一个很知名的网络剧导演亲自来选角!公司是个好公司,为了让导演尽兴,专门安排了试镜舞台,让愿意表演的人都可以前来报名。
路听犹豫了好久,把自己的名字报上了。
小路同学报名试镜这件事,没几天整个团队都就知道。他们团队的人都十分喜欢路听,听说路听要去参加试镜选拔,有几个姐姐还专门过来给路听鼓劲加油。
“肯定没问题的!”
“加油!争取弄个男主角回来!”
路听腼腆着脸,谢谢姐姐们的好意,
“听说这个导演……很严格呢!”
“那就尽力就好啦!”姐姐们鼓励道,“就算不成功,也当做一次锻炼的机会!”
“……”
试镜的当天,团队里所有人都来了,路听大场合容易紧张,像只兔子一样慌慌张张排到了面试的队伍。
那天还是六一,路听紧张到想,实在不行给川儿买个小蛋糕,庆贺一下?
他第一次参加试镜,就连推开门的手都是抖的。面试间光线很暗,前方坐了一排导演,一个个都非常严肃,将整个房间都气氛都凝聚成了块。
坐在最中央的总导演,似乎已经十分生气,又疲倦又不高兴。
“……”
“各位考官老师好,我、我是……23号选手!”
“……”
啪——
已经失望透顶又满满疲倦的总导演将手里的本子往桌面上一扔,铁青着脸,闷声道,
“开始你的表演!”
……
……
……
几个公司团队的脊梁骨网红围在试镜厅门外,都在替路听捏了一把汗。大家把路听当亲弟弟,都很希望他能够入选。
路听长得也好看,凭什么不能选中呢?
“要我说,小路早就该往上爬一爬了!就可惜他还有一半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等他孩子大点儿,他愿意打拼,绝对能在圈子里有一席之地!”
“长得乖,演戏也很顺。唉!他咋年纪轻轻就生孩子了嘛!听说之前也蛮惨的?带孩子每天也好累,我上次看他吃着吃着泡面就睡着了。”
“好啦好啦,那也是人家自己选的生活……嘘——出来了出来了!”
路听推开门,大伙儿一股脑都涌了上去。他们七嘴八舌,各自问了好几十句。
路听没说话,脸色发灰发白。
“……”
“小路啊……没事儿!没选上就没选上!这个陈导据说特别严特别严!之前有一线明星都没能入他的眼……”
“……”
路听突然伸出了个手指。
悄悄地,比了个“耶”。
“……”
“过了!!!”
……
*
那天刚好也是六月一日儿童节。
路听和团队庆祝了一会儿,就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要下班。他真的太忙了,每天都还要去育儿所接儿子。育儿班提前了好几个星期,给每个小朋友的家长发信息,六一会有宝宝活动。
路听赶过去的时候活动还没有开始,但放眼一圈,来的全都是宝妈。育儿班的老师知道路听是一个单亲宝爸,很多事情宝爸不方便做,老师们一般不会为难路听。
今天育儿班的老师告诉路听,可以在外面看着宝宝玩,他的孩子会由专业老师亲自带着玩。
路听拒绝了,他说今天是六一,他得陪着小川在一起。
老师们有些为难,因为做游戏是需要妈妈们将自己打扮成漂亮的鲜花漂亮的小蛋糕,哪有男家长会愿意穿那些软软的蛋糕衣服呀?可路听说完要参加,就毫不犹豫拿起一套绣满粉色花朵的蓬蓬衣服。
钻进了更衣室。
路听出来的时候,实实在在惊艳到了一众家长们。他好白,好漂亮!路听穿着软软的衣服,和其他妈妈们站在一起,光芒到处闪耀着。
那天路听带着孩子,开开心心度过了一个儿童节,没有老婆没有妈妈的儿童节。他们被拍了许许多多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的小宝宝都笑得很灿烂。而路听,好像在妻子去世后,熬过了那么多个艰苦的日子,终于再一次拥有像花一样美好的笑容。
活动结束,小孩们跟着家长都回家去了。园长照例进行每一天的打扫卫生,在整理更衣间时,忽然就在男士更衣橱里,捡到一块白色的软布。
……
祁氏集团总部顶层。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悄无声息推开,助理不动声色走了进来。祁聿风正在低头看着面前的文件,时不时翻个页在上面签名字。
“祁总。”许特助将天蓝色文件夹展开,递给祁聿风。
里面都是今天一天,育儿所里祁川的状况汇报。
祁家并没有完全丢下外孙不管,那毕竟是祁氏第一个孙子辈的小孩。祁聿风也知道祁川是路听送到嘉兴商场最贵育儿班去的,那个笨蛋妹夫,花了好大一笔钱,送小孩接受最好的早教。
祁聿风对这些只是起到每次接手的材料、过目一下有没有问题的作用,至于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容、祁川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他爸妈关心的,让他爸妈翻。祁聿风照旧在材料最后一页签了字,又把准备好的卡片插入到文件夹最后一页,学着祁川歪歪扭扭的字迹在上面画了几朵小红花。
让助理一并给祁父祁母,说这是外孙想念外公外婆、给他们画的。
许特助迟迟没走,他提了个袋子,到最后才放在了总裁的办公桌上。
祁聿风问这是什么。
特助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斟酌半天,说这是育儿所老师,在更衣休息区捡到的喂奶巾。
“谁的?”
“……小路先生的。”
“……”
祁聿风停下手中的钢笔,胳膊一伸,往后靠在了黑色座椅靠背上。
他靠着椅子,看了看那牛皮纸袋,眯着眼睛,手中的金色钢笔被他捏在指间,轻轻转动着笔帽。
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撒入到办公室内,隔壁就是上一次他跟路听睡过的休息室,床单已经换了,满地的淤痕也早就清洗干净。洁白的床单被夕阳晕染成金黄色,笔帽在笔杆外转动着一圈又一圈,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路听以前总是随身带着一块喂奶巾,喂完奶会用它擦擦宝宝的嘴。
擦擦他红彤彤的乃。
助理准备走,准备将那块绝对是废物绝对是垃圾的喂奶巾一并带走出门扔了。
“放那儿吧。”祁聿风轻合笔帽,“没什么用的东西。”
……
当天夜里,祁聿风拿着那块喂奶巾,紫薇了。
结束后,他把一切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到了垃圾桶里。路听,那个除厌恶之外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其他情绪的廉价妹夫。他弄完那些东西,他确定自己对路听更加厌恶,因为就连他紫薇时回忆起路听趴在长凳上屁股被他抽的鲜血开花、抓着凳子腿泪汪汪看着他的模样,他都感觉,是那样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