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的办事效率还挺高,不出两天便办好了纪繁交代给他的事情,人被抓到时,正在一家黑网吧里打着游戏,旁边的泡面桶和瓜子皮扔了一地,小金二话不说,拽起他的领子就往外拖了出去。
那人不知来者是谁,咿咿呀呀地叫了一路,终于行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见着纪繁,小金这才放手。
“啊~~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小金反手一巴掌,这一下,算是把他彻底打蒙了,“让你说话了吗?喊什么喊?”
于是,他这才抬头看了看周围情况,这巷子常年没人走动,周围也都是破败不堪的房屋,更别提住人了,现在只能说是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面前的俩人一看也都是不好惹的主,特别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大高个,气质冷峻,不行于色,他那一双眼睛像是要干翻天地似的,仿佛自己这一秒不合他心意了,下一秒他便会用一万种方式对付他,因此逼得他只能老实,遂就此乖乖地闭了嘴。
“哥,就是这人。”小金向纪繁汇报着,纪繁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就蹲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他,那人被盯得后背发麻,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想问问你,你和我们‘妖后’有什么仇什么怨,网上那些抹黑的谣言是不是你发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
那人心想道。
于是他正准备开动他的脑筋想着该怎么狡辩,下一秒手上却传来了一阵剧痛,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被叫做小金的人正狠狠地踩着他的右手,说道:“问你话呢,该你说话的时候又哑巴了?”
小金跟随纪繁多年,一些狠戾的招儿也学到了不少,只见那人是疼的不行了,这才老实大叫道:“是是是,是我发的,两位英雄,放过我吧!啊!!!”
话落地的瞬间,小金也放过了他,手上终于松快了,他便马上抬起胳膊检查,可自己的右手却像是怎么也不听使唤了似的,既抬不起来又握不了拳,心悸地想着他这手是不是废了啊,这下真完了!
“放心,不会废的,最多骨折,休息一阵就好了。”那人只觉得纪繁不仅看起来拽,说出的话也是毫无人性,只听他接着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些贴子,是谁授意让你发的,你把名字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这下可是真问到点子上了,面前这人似乎是很紧张,但又畏惧着站在他眼前的纪繁和小金,因此正左右为难着,这一会儿的时间,额头后背已起了一层黄豆般大的汗珠。
“不说吗?另一只手也不想要啦?”纪繁突然间笑了,那人盯着他只觉得心里发麻,他要是动起手来说不定比刚才那人还狠,心里想着早死晚死都是个死,不如把现在这关过了,以后再慢慢和南哥解释,于是脱口而出:“南哥,是南哥,是南哥叫我发的!”
纪繁眉头一皱,只听得小金帮他问道:“说清楚点,南哥是谁,道上那么多叫南哥的我怎么知道找谁去?”
“那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他大名,他总带着我玩游戏来着,和我很熟也知道我平时爱逛贴子,所以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说让我帮忙写些文章,等事完成了给我一顶级装备,就,就是这样了。”
“谁有心思听你那破事,你给我交代清楚。”眼见着小金急了,就要动手,纪繁抬手制止了他,对着那人说道:“走!”
那人不可置信地望着纪繁,于是等反应过来后,便马上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就跑了,小金看着,对纪繁说道:“哥!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什么都没说清楚呢!”
“那还能怎么办,他已经说的够多了。”
小金见纪繁一脸淡定,仿佛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便反复琢磨了起来,一会儿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说道:“哥,你知道怎么办了?”
纪繁没有否认,于是小金接着瞪大眼睛说道:“莫非是?找条子哥?”
几个月前,纪繁就交代了小金多多留意一条的动向,没想到在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此时正午刚过,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根据这几个月的情报,此时一条应该在台球厅打德州,于是,他与小金一起快速出发打车去往目的地。
到了门口后,纪繁一个眼神小金便领会,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台球厅。
一进门便是大厅了,齐齐整整地摆着七八张台球桌,里面的人都在挥舞着台球杆,桌面上乒乒乓乓地响着,可这不是他要找的地方,他要去的地方在二楼,那是老板为了老客户专门搭建的场所,用于娱乐,也是一条的长期根据地,每天下午,他恨不得准时在那打卡。
“我跟你说,你别得意太早,这把你还得看我。”
“拉倒吧,你就吹吧,臭牌篓子,上次欠的钱再不还,小心你奶奶。”
一条叼着根烟,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本来很惬意地看着牌,但对方一提他奶奶,显然是戳到他的死穴了,拿在手里的牌也不要了,站起来就往对方的脑袋上一顿招呼:“tmd怎么说话呢,祸不及家人,你是生下来就没妈还是咋滴啊,没人教你说话?”
对面显然是被他打蒙了,想着一句玩笑话怎么还当真了呢,可一条说话实在太冲,一下子没忍住就这么的和他杠了上去:“你有病吧!不会好好说话!”
“和狗不会了,怎么滴吧!”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眼见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正在俩人纠缠的时候,双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俩人分开,一条抬头一看,瞪大眼睛惊呼道:“小金?你怎么会在这?”
“有事找你,方便吗?”
一条看了看他,眼见着小金一副有正经事要谈的样子,更何况他都找到这来了,自己老巢都暴露了,看来是非出去不可了,于是他又转头看了看刚刚和他打架那小子,伸出指头指了指:“今天算你走运,呸!”
一条抄起衣服紧跟小金前后,小金脚程快,他一路小跑跟着,走了大约5分钟后,一条便有些气喘吁吁了,问道:“小金,我说你要带我去哪啊,外面怪冷的,能不能打车啊?”
“等会就到了。”
“有什么事你就在这跟哥说呗。”
突然小金停下了,面前是一家热炒店,这家店在抚城有些年头了,记得一条刚出道的时候就常常来这,现如今10几年过去了,这店依然没变,一条突然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
只见小金拉开门,对着一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道:“哥,不是我要找你,找你的人另有其人,请进吧!”
一条这才反应过来,“是......小,不对,繁哥?”
小金的姿势依旧不变,“进去你就知道了。”
于是一条有所了悟,稍微整理了下着装,便低头进门了,果然,进去的一瞬间,他便看到了纪繁,正坐在大厅的东北面,桌上点了一些菜和两瓶酒,正笑意莹莹地看着他。
“坐。”纪繁朝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一条照做,同时还四处回望了下,感慨道:“小繁啊,这儿就没变过哈,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总来这吃不?”
纪繁一胳膊悬空,另一只则靠在了桌子上,侧身对着一条,剥了一个花生米正送往嘴里,便嚼边说道:“这我能忘吗,那时候条子哥最照顾我了,行啦,别光说话了,快吃菜!”
说罢,便给一条发了筷子,一条接过后,他又开始往俩人的杯子里斟酒,随后举起了杯子道:“来,哥,为这儿不变的一切咱俩干一个!”
一条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奈何他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这点就和纪繁不一样了,因此在刚和他接触的时候他便觉得这小子和他不一样,他有文化,说起话来一个意思套一个意思的,而自己反应慢,有时候还经常反应不过来。
一杯酒下肚,一条觉得凉透了,面目有些狰狞,正准备夹口菜缓缓,却惊喜地发现桌上竟是老两样!
“诶,小繁,这不是熘肉段和地三鲜吗,你小子还挺会点啊!”
“必须的,快尝尝,看味儿变没变。”
多年以前,在一条还跟着小飞哥的时候,那段时间他确实是风光了一阵日子,而纪繁那时,只是个吃不饱饭的小流氓,所以整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任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一条不一样,他愿意收留他带着他,原因是有一天纪繁实在是饿急了,没办法只能跑去抢狗饭吃,而一条这时候碰巧经过,看见了这一幕,便想起了小时候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也是像他这般惨,差点沦落到捡垃圾桶里的剩食吃,于是一下子就心软了,便带着他到这家饭馆来吃了一顿,当时一餐饭下来,发现纪繁这小子聪明机灵会看人眼色,便从此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特别是这家饭馆,当年俩人常来,当时一条说了,点菜就点两样,一荤一素就够了,荤是熘肉段,素是地三鲜,而地三鲜又有素中荤菜之称,所以这素菜也是荤菜,合下来算是点了两份荤,这叫花小钱办大事,当时一条骄傲的和纪繁传授着他的经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记得。
一条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夹起了面前的菜细细品尝了一番,点头向纪繁惊喜的说道:“小繁诶,这味儿没变,好吃的很,快吃快吃!”
纪繁哈哈大笑,顺茬接道:“味儿没变,这店也没变。”
“可不是嘛!”
“可条子哥,你为什么变了呢?”
一条以为自己没听清,正准备夹菜的手还悬在了半空,他转头看向纪繁,只见他嘴角微不可闻的扬着,但眼神却像刀子般锋利,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了他。
好吧,他就知道,他能来这找他,一定就是有事。
于是,他老实地放下了筷子,头低了下来,声音也微不可闻:“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一切等条子哥你来和我说,不管你相不相信,即使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细查过你,因为就凭你曾经那么照顾过我的份上,我只等你亲口来和我说,我不会查你。”
纪繁点起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当然,我也给你充分的自由,你有问题是一定的,但是,你今天说和不说,全都取决于你自己。”说罢,纪繁还将桌上的烟推到了一条的面前,似是等着他做决定。
一条用眼角瞟了瞟刚刚放在自己面前的烟,用手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点燃,静静地吸着,似是在思考,纪繁也陪着不做声,俩人便这么一起静默着,只剩下远处厨房里,老板乒乒乓乓炒菜的声音。
终于,那根烟燃尽了,一条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坚定,他像壮士断腕似的喝下了一整瓶酒,随后又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小繁,哥哥我对不起你。”
纪繁深知一条的人品心性,他不是个坏人,甚至有时还十分的心软,只是太没大脑,冲动,容易受人蛊惑,时不时的爱干些糊涂事。
此刻他正说着他一路走来的心酸,那时小飞哥出事后他像是天塌了般,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承蒙小飞哥的庇护,这一下天降横祸小飞哥进去了,连带着一路走来的所有好兄弟也进去了,真让他有种求助无门之感,不知道自己因为外出而躲过的这场牢狱之灾,是幸运还是不幸。
本来他就是个身无长物的小混混,不过是仗着有人庇佑,所以才潇洒了几年,这靠山倒了,他也颓了,果然,不需多久,身上的积蓄便花完了。
因为从小跟着奶奶相依为命,所以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要一下打回原形,这让一条无法接受,所以才琢磨着要找点事做,于是,他在大街上晃晃悠悠了半个月,才找着一个汽车修理的工作,从学徒干起,虽工资极低,但好在能吃饱饭。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与纪繁彻底断了联系,在他的角度是认为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自然无暇顾及旁人,毕竟他再也不是之前风光的条子哥了,而是在这阴暗而又充满柴油味的小店里打工的小条,所以,在这段日子里,一条过得极其失意,他亟待一个需要发泄的出口,就这么的染上了赌瘾。
刚开始还只是小赌怡情,时间长了越来越沉浸,便渐渐赌上了大的,填不上窟窿便四处找人借钱,还不上也只能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也就是那一次请人吃饭,他碰上了纪繁,才因此去了“妖后”工作。
他心里还是十分感慨的,他原本听说纪繁在这,也只是想打听打听能不能换换工作,可让他惊喜的是,纪繁在这里竟然是话事人,因此工作的问题就这么的被轻松解决了,之后他运气好,又赶上了酒吧改制,他能拿上提点,收入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特别是纪繁,平时对他又多加照拂,因此短时间内,他的荷包就又鼓起来了,还上了之前的欠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