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想起司徒纯给自己传了密信,关于七皇子的双鱼符,她只猜出另一半双鱼符在北麟少主手中,必然有些事情与北麟少主有关,而北麟少主为何也关注遗孤七皇子之事?
而司徒纯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又想干嘛?
“不好,不好啦,太夫人那边叫您过去,好像快不行了。”
传来的噩耗,一瞬让叶江瑶被当头打一棒,她将将回府看过大母,好端端怎么不行了?
她急匆匆去往金阁,天色渐渐黑漆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她提着裙子一路踉踉跄跄,知春在后面赶也赶不上。
她已经失去了哥哥,不想失去大母。
北风呼啸刮着,外面的树木被风吹动摇摆,好似群魔乱舞,张牙舞爪。
知春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喊着,“姐儿,姐儿,您慢点啊......”
风肆无忌惮吹过她的脸颊,就在彼时,她噗通一声摔在了泥地上,还没完全清醒时,耳边似是不断萦绕着叶江离的那些提醒。
“可是、可是有一次我去看望大母,无意中发现大母房中的丫头偷偷把药渣子给换掉了,不知是给大母喂的是什么药,眼看也这么久了,仅仅是风寒也不至于半个多月还没好......”
“那日,我瞧着棠香苑有几个丫头鬼鬼祟祟去了叶江婵那里,不知商量了什么,没一会就回来了,不巧的是,仅仅过去两日,大母的身子抱恙。”
这些来自叶江离的话语不断在脑海里回荡着,她此时清醒的警觉到,大母或许真的是被叶江婵暗中所害。
这一次,她势必不再忍退了!
知春此时及时赶到,连忙将她扶起,眼神惊恐地道:“姐儿,您别急。”
叶江瑶一声未吭便推开了知春,匆匆直奔金阁。
来到堂屋后,叶江瑶两眼直愣地看着榻上躺着的大母,她伸手握住大母的手,两眼的泪珠子在眼眶中不自觉打转着。
她紧张问向一旁的大夫,狠厉道:“怎么回事?一个风寒,你都治不好吗?府上养着你这无用的大夫,是干什么吃的!”
大夫被辱骂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惶恐求饶道:“瑶姐儿息怒啊,老夫已经是尽心尽力为太夫人诊治,老夫真的已经......”
“管事的,将大夫和大夫一家老小关起来,不得任何人探望,包括家主,若有违抗者,则大夫家人先死!”
刘管事听着,吓得不敢吱声,向屋内几个壮丁做了手势,示意将大夫带下去。
紧接着,叶老夫人疲惫地看向叶江瑶,拉着她的手,本虚弱的身子硬生生带着仅有的一口气,艰难开口:“你何必动怒大夫,是我老人家身子骨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说着,叶老夫人嘱咐着屋内的冯嬷嬷和刘管事,“去吧,一会儿再叫你们。”
冯嬷嬷和刘管事到底是跟着叶老夫人经过了风风雨雨,见此状,他们自是难掩愧疚和自责,便含着泪默默先退下在房外守着。
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叶江瑶始终想不明,大母究竟为何一下子抱恙岌岌可危?
寒风吹得窗户纸簌簌作响,漏进来的夜风把烛光吹得摇曳欲坠,叶江瑶当即拿了一个汤婆子塞进被褥里,着急道:“大母感染风寒,可不能冻着了。”
叶老夫人看着叶江瑶,慈爱地道:“孩子啊,没用的,你不必如此,是大母素日大意了,竟没想到云娘那个贱人恨老身如此之深,竟留了一手,我这病因已经是被折磨了多年了,已经无药可救,本以为能够多撑一两年,谁知会一下子撑不住了。”
“咳咳咳......”
叶江瑶心里面大致有数了,大母这次突然病发是叶江婵暗中捣鬼,金阁上下和棠香苑必然也安插了她的眼线。
想不到啊,她们母女二人竟然如此阴险。
叶江瑶心疼回应道:“大母,万一会好呢,可千万别想这些,累坏了身子,我和哥哥就只有您最亲,您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啊......”
说着,她的泪水再也掩盖不住,终是沉痛地落下。
叶老夫人借着烛光紧紧看着她,伸出手艰难地抚摸上前,叶江瑶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泪水流下,继续静静听着叶老夫人的嘱咐。
“孩子别难过,其实你才是叶家最辛苦的那一位,大母清楚,也猜的出来江煜这孩子回不来了......”
一瞬,叶江瑶瞳仁扩张,惊疑问:“大母,您知道啦?”
叶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痛苦,继续道:“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岂会不知呢?你瞒得过府上所有人,可是瞒不过大母的,你和你哥哥虽是孪生兄妹,即便你女扮男装,在大母面前多少会看出端倪来。”
“之所以替你瞒着,大母是不想叶家乱起来,你也实在辛苦了,你可有查出关于你哥哥死因真相吗?”
看到大母窘迫的神情,叶江瑶实在不忍,只好吐出真相,她难掩伤心道:“哥哥为了查遗孤七皇子下落去了燕郊,他是被顾烬尧害死,顾烬尧试图嫁祸给顾潇,离间我们叶家与顾潇的关系,从而瓦解我们叶家,让顾潇失去叶家的支持。”
闻言后,叶老夫人似乎没有因此感到惊讶,她微叹一声,虚弱的声音在叶江瑶的耳畔边微微响起,“瑶瑶啊,关于七皇子之事你千万不要查,这是皇族的秘密,你不能冒险,另外,你不要和顾烬尧硬碰硬,他明的暗的都有人,你斗不过他的。”
“可,哥哥的仇我必须要报。”
叶老夫人紧紧握住叶江瑶的手,抚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七皇子势力没有我们想象的薄弱,七皇子在暗处甚至势力在我们身边,有他的存在,顾烬尧终有一天会被落马。你只需要顾好叶家,在不被发现你身份秘密的同时,不要任性,一定要嫁给北麟少主,你放心,他即便知道你女扮男装的秘密也不会为难你。”
叶江瑶感到诧异,大母似乎对纯狐族了如指掌,她不由疑惑问:“大母,您是何意?”
“实不相瞒,北麟纯狐族的北麟大主与我曾经是两情相悦之人,因阴差阳错才嫁到了叶家,而你的婚事也是大主亲自抉择的,他看在我的面上不会因为叶家落败而放弃你们不顾,也不会退亲,他们纯狐族会保护好你的。”
说着,叶老夫人低声又道:“你且侧耳过来。”
叶江瑶伏身过去,被大母那熟悉炙热的气息包裹着,心头不由一酸。
“孩子啊,叶小七非富即贵,你且记住了,他会护你周全。”
经叶老夫人这么提醒,叶江瑶面露疑虑,紧张问:“我没听懂,叶小七是北麟少主的属下,大母说他非富即贵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会知晓的,另外关于七皇子的秘密,守了这么多年了,也该给你说说,但你一定要一个人保守秘密。”
叶江瑶越来越觉得不简单,她低声回应道:“大母,遗孤七皇子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夜里,透过微弱的烛光,叶江瑶看不太清大母的神情,过了片刻,只听到大母的叹息声,“世人皆不知七皇子身世,只知道他是前朝仁宗皇帝和皇后唯一的遗孤,也是太祖唯一的正统血脉,但是,七皇子其实是北麟大主的外孙......”
“啊?这么说,前朝皇后的父亲就是北麟大主,身份如此尊贵?可为何不昭告天下?”
叶江瑶思绪紊乱。
叶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那时候朝中都抵触北麟富可敌国之事,忌惮左右,若是昭告天下,皇后必会被口诛笔伐,为了保护皇后,仁宗皇帝才故意隐瞒皇后身世,假意由着宦官之女的假身世。”
原来如此,难怪北麟少主会拿下七皇子的另一半双鱼符,原来是这个缘故。
“这么说,北麟少主与七皇子是兄弟?一个是北麟大主的孙子,一个是大主的外孙?”
话音落,迟迟不见叶老夫人回应,看来她是再也什么都不说了。
是默认?
看着大母阖着眼睛,叶江瑶不自觉又关切了起来,“大母,您放心,我会守好叶家,管好父亲。”
叶老夫人再一次叹息,“你父亲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也是别无他法了,关于你叔父,我也一直未告诉你们,他不过是个旁支,非我之子,只是过继到我这,后来对外称二房,这么些年来,他可是想费尽心思另开新府分家,只不过他要不起闹不得,可我若是不在了,我害怕他会打起你父亲家主的主意,你懂吗?”
“其实,我早就有所提防了,所以哥哥的事情一直没敢让人知晓,害怕会出什么乱子。大母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我们吃亏,也不会把叶家丢给不相干之人的手中。”
此刻,叶老夫人放心地点点头,委屈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打湿在了枕边。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叫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