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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婚期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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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庄重严肃的大殿之上,裴礼竟然在大殿之上瞧见了许久未见齐韫齐老太师,正落座于大殿右侧。

在这金殿内,能享有坐在那里上朝的尊荣,除了那坐在龙椅之上的宋临川皇帝,也就唯有德高望重的齐老太师能享有这份殊荣了。

裴礼缓缓走上前去,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并,恭敬地行了一礼,用温和而尊敬的语气说道:“老师。”

齐韫紧握着那粗糙的拐杖,手背上因暴瘦而青筋突起,他身体的颤抖如同秋风中摇曳的落叶,声音带着几分哀伤与感激道:“裴礼啊……温玉…他…多谢你了。”

“老师,您都知道了……”

“嗯,温玉他啊,给我写了信。”齐韫将原本微微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向宋怀悯道:“他告诉我,春闱将至,天下寒门学子需要我。”

“所以,我拼着一把骨头也要爬起来,我做不到让学子们失望,也做不到让儿子们失望。”

宋怀悯与裴礼同时后退一步,向前对着齐韫深深鞠了一躬,道:“学生受教了。”

齐韫原本是有个大儿子的,只不过,那年洪水肆虐,无情地席卷了整个村庄,无数人家破人亡,哭声震天。齐韫的儿子齐知远为了救困在树杈上的男孩,被无情的永远留在了那场洪水之中。

所幸,在肃王与秦业去了之后,百姓所遭受的伤害大大缩小,似乎都已经忘了。

他齐知远是那场洪灾里的最后一名死者。

如今年迈的齐韫中年丧子,晚年又……在场的朝臣都不免为他感到哀伤。

齐府府内此刻正沉浸在一片悲喜交加的氛围中,红白喜事同时进行,与姜家如出一辙。在姜言之的操持下,外挂白缎,内燃红烛,中间摆放着两个宋长明亲自送去的灵位。

一左一右,一夫一妻,一齐一姜。

宋长明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衣,跪在那两个灵位面前,微微笑着道:“姜姐姐,我的字还喜欢吗?”

姜言之轻轻地拍了拍宋长明的肩膀,微笑着安慰道:“好啦,殿下,吉时已到,姐姐要盖盖头入花轿啦!”

“嗯。”

宋长明缓缓地起身,面色凝重,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祠堂中显得格外孤独。站在他身侧的姜松柏姜尚书,一位平日里严肃刚毅的老者,此刻接过丫鬟递上来的红盖头,那双手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哀伤,然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那红盖头轻轻地盖在了姜鹿灵的灵位上。灵位前的香炉中,香烟袅袅上升,与红盖头交织在一起。

姜言之双手捧着姜鹿灵的灵位,宋长明则捧着齐温玉的灵位,一根打着喜结花的红绳两端各系在两个灵位上。

他们两个人缓缓的,踏着乐队吹奏出的喜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姜府。姜府门外,是齐家的迎亲队伍,锣鼓喧天,红妆十里。

姜言之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灵位放置在停在门外的喜轿上。

宋长明也将齐温玉的灵位放置在了马背上准备好的小案桌上。随着宋长明一声令下,迎亲队伍缓缓行动起来,他们身着华丽的婚服,踏着喜庆的鼓点,一步一步地朝着齐府迈进。

宋长明骑着他的照夜白,骏马矫健,身姿挺拔,行进在最前端。蓦然回首,他看着身后整齐的队伍,仿佛穿越了时空的迷雾,真的瞧见了他们的身影,那些熟悉的脸庞,那些温暖的目光,依然存在他眼前。

齐温玉身着火红的喜服,骑着一匹毛发油亮的高头大马,英姿飒爽地穿过热闹的街巷,风光无限地迎娶坐在精美喜轿中、头戴璀璨凤冠、身披华丽霞帔的姜鹿灵。

朝堂之上,人人都在为老太师的身体状况担忧,可偏偏齐老太师他自己还主动揽下春闱主考官之职,执拗的不行。

朝臣们纷纷劝阻,希望齐老太师能够爱惜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但齐老太师却执拗得很,他认为春闱是国家选拔人才的重要时刻,自己身为朝廷重臣,有责任担当起这份重任,不容有失。

宋怀悯见齐老太师如此坚持,只好道:“父皇,儿臣请命从旁协助,为老师分担分担。”

“允。”宋临川道,“因太师年迈,故今年春闱提前到年关前吧。”

此话一出,朝堂下众说纷纭。

齐韫还想请陛下收回旨意,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而压缩了学子们备考的时间,他道:“老臣……”

不料被宋临川直接打断道:“还有一月时间,想来学子们也会体谅齐老如今的身体的。”

宋临川瞧过齐韫的医案了,能强撑着不过两三月时间,他不能让临到春闱考试而主考官却因病辞世。

齐韫的话被打断,只好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佝偻着背,拄着那只拐杖,一如往常。

“好了,朕于早朝之际,接获北疆紧急奏报,现下北疆狄族觊觎不已,显有侵犯之举,不知诸卿,可有执戈迎战者?”

裴礼神色庄重,双臂平伸,恭敬地拱手行礼,沉声说道:“臣愿往之,尽犬马之劳。”

宋临川无视他的请命,道:“可还有人愿?”

见堂下文臣武将一个个沉默不语,无人敢于挺身而出,宋临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他瞪大了眼睛,脸色铁青,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与失望,沉声说道:“难道我大宋仅他裴礼能与之一战吗?”

此时,堂下的各个武将道:“有小裴将军请战北疆,我等……我等众将……就……”

“是啊是啊,裴小将军自幼在北疆,大大小小的战役,经他之手,从无败绩。”

“裴小将军一人请战足矣。”

宋怀悯目光如炬,凝视着台下那些大臣们。他们一个个面露难色,互相推诿,争论不休,扯皮不止。看着他们这幅模样,宋怀悯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失望,真真是觉得,他们不配居此高位。

将来必定要选拔贤能,摒弃这些尸位素餐之辈。

宋怀悯眉头紧锁,神色间透露着几分忧虑,他缓缓说道:“裴小将军与泰安公主婚期将近,难道我大宋将领唯有依托公主之婿,方能确保北疆的安宁吗?”

裴礼回头看了看各个面露难色的大臣们,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陛下!薛枫将军率的玄武军,雄踞西域,拦截沙贼于千里之外;朱鸣将军领的朱雀军,镇守南疆,抗拒蛮族于重重山川之畔;马炎将军统率的青龙军,峙立东海之滨,力抗东夷于万顷波涛之中;众将各据一方,矢志保卫我中原大宋之繁华。北疆之地,乃我白虎军所辖,裴礼自当鞠躬尽瘁,义不容辞。”

宋临川轻轻地说道:“你可知开春后便是你与泰安公主的婚期。”

“臣知,臣必当在此之前终结战事,以沙场之功,求得殿下之青。”

宋怀悯还想在劝他,可父皇却已经下了旨,命裴礼立即领军出征,不得延误。

这么紧急需要立即出征,可见北疆是出了大事。

宋怀悯正欲迈步向前,打算向父皇细问关于北疆奏报之事,然而父皇却宣布了退朝。

他无奈地止住了脚步,眼看着父皇转身离去。情急之下,宋怀悯只好迅速上前,一把拉住了正要离去的裴礼,神色严肃地说道:“跟我来御书房。”

裴礼道:“陛下有命,立即出征,不得延误。”

“你不觉得太赶了吗?”

裴礼神色凝重地说道:“正因如此,可见爹爹在北疆出了事,我才更应该马不停蹄的前往,容不得半点迟疑和懈怠。”

宋怀悯见他竟然都知道,于是只得轻轻叹息着,语气温和地嘱咐道:“好吧,早些回来,阿昭等着你。”

“待我凯旋而归,太子殿下为我当证婚人啊,哈哈哈哈哈。”

“平安回来。”

“一定。”

言罢,裴礼身形一转,决然迈开了离去的步伐,步子越迈越快,他匆匆忙忙赶往偏殿。

他将‘不见君’别在腰间,那横刀上的宝石闪烁着红色的微光。随后,身披一袭雪白的银铠,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手持那杆闻名遐迩的‘雪龙吟’长枪,枪尖锋利如雪,寒气逼人。

裴礼跨上那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慕夜白’,英姿飒爽,那黑色骏马在他的驾驭下,显得格外神骏。

他挥舞着马鞭,率领着白虎军,从繁华的京城出发,铁蹄声声,尘土飞扬,踏上了前往北疆的征途。

在途径京城热闹的街道时,正碰上齐温玉与姜鹿灵的大婚队伍。

裴礼寻声望去,见宋长明此时身着雪白素衣,正骑着照夜白,缓缓的跟在齐温玉灵位的身侧。

二人缓缓迎面行来,在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宋长明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异常强烈的不安。他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的少年将军身披厚重的银白铠甲,手持寒光闪闪的长枪,威风凛凛地朝他走来。

他不由得想起了姜姐姐生前,告诉他的那句,少年将军战死沙场。

他只想到了这句。

那时,宋长明只当是一个遥远的梦境,一场虚构的幻境。然而,如今当他真正目睹裴礼身着战甲、怀抱长枪的英姿,那句话如同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坎上,他不由得信了几分,甚至更多。

“裴礼!不要去!”

裴礼突然勒住了战马,他的动作犹如一道无声的命令,瞬间让身后浩浩荡荡的白虎军整齐划一地停下脚步。裴礼一旦穿上盔甲便不在是那副放肆的浪荡样,喜怒不形于色,安静时浑如虎相。

铁甲与铁甲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庄重的气氛。士兵们屏息凝视,等待着他们的将军裴礼发布下一步的指令。

“殿下,我去去就回,等着我。”

宋长明身后的喜轿在喧天喜乐中缓缓向前移动,轿帘轻摇,透出几分喜庆的气氛。

他停在街道中央,望着裴礼,渴望裴礼能看懂他眼里无言的泪水,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的手捂住了胸口,那个地方不知是因为蛊毒还是因为担忧特别的疼。

裴礼身下的慕夜白,正将头轻轻依偎在照夜白的宽阔背上,那乌黑如玉的两只眼睛,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正一眨一眨地凝视着对方。

宋长明低下了头,瞥见裴礼腰间别着的‘不见君’,顿时觉得这三个字异常刺目,良久便道:“改个名字吧,我想见你。”

裴礼只问,“殿下想改什么?”

“太平。”宋长明抬起了头,直直的望着裴礼,眼底波涛汹涌。

声嘶力竭的呐喊,不如一句言语。

“我等你平安回来。”

裴礼笑了。

他的双腿轻轻一夹,慕夜白便缓缓地向前迈进,它的步履轻盈而稳健,仿佛是在无声地跟随主人的心意。此时,清晨的微风轻轻地吹拂过来,轻轻掠过宋长明的发丝,那些乌黑的发丝随风轻扬,如同舞动的黑绸,自然而然地飘向了裴礼的方向。

宋长明紧紧地勒住缰绳,身体在马背上显得有些僵硬,眼神专注地凝望着裴礼渐行渐远的背影。裴礼那挺拔的身姿,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英姿飒爽,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还好他一早就命人清了街,他不想在齐温玉与姜鹿灵的婚礼上,听见那些不明真相百姓的恶毒言语。

还好他这么做了。

这样就没人瞧见他此时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

就连裴礼也未曾瞧见。

但裴礼早就已经见过了他更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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