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远了些,宋沉止住脚步,回身,望向宋轻,语气平缓。
“你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
就因为这个?
宋轻有些懵,她说:“之前你不是问过了吗?我说随便,都可以。”
宋轻和宋沉的生日日期临近,但今年她的生日不会像宋沉一样大办,一是她没满三十岁,二是没有相亲需求,更深层的就是宋家也要用这次宴会告诉来宾现今宋家的权利已经过渡到一双儿女手里了。
反正宋轻今年的生日要过得很低调,连她自己也没太在意。
说完,她看向端着一张冷漠脸的宋沉,问:“你故意的对不对?”
宋沉看她一眼,轻咳一声,道:“在家里搂搂抱抱的干什么?不像话。”
“……你就是故意的。”宋轻不满,并无语凝噎。
但她还是小小地心虚了一下,摸了摸鼻尖保证,“下次注意。”
宋沉端着正经姿态,朝宋轻一笑,平淡的笑容下隐藏着一丝锋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你的小服务生男朋友来跟我见一面,谈一谈,怎么样?”
宋轻有些沉默。
她突然意识到,她和谢郢鱼之间根本没有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
又想起许含问的那句“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宋轻的沉默让宋沉嗅到一丝不对劲,他问:“你不愿意?”
“不是……”宋轻难言道:“我们其实还没在一起。”
“……”宋沉缄默半晌,回了个“噢。”
宋轻想说什么,却兀然被后面发生的响声吸引了注意,也有她很关注身后不远处谢郢鱼的缘故,因此一有什么她就立即转身了。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万易慌忙地朝他们的方向跑来,失去了以往的淡定,大口大口喘着气,看样子吓得不轻。
他惊恐的双眼震颤个不停,但看见宋轻时他又理了理衣冠,才直起身来。
捋顺了气,万易张口就要说什么,但看见宋轻身边的宋沉时又堪堪把话吞了回去。
“宋轻,你再包庇他你会后悔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作……”
宋沉兀然间肃冷了脸,寒冰一样的视线扫过万易,扼得他差点说不出来话。
“我要出去!我要离开!”万易在短暂的不语后突然道。
宋轻一脸莫名。
“请便。”宋沉颔首。
万易看了一眼宋轻,而后离开。
宋轻抿了抿唇,“他这是?”
“我会处理,你不用管。”宋沉说完,脚步不停地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宋沉走远,宋轻脑袋里仿佛有个齿轮在转。她看了眼万易来的方向,蓦然惊起。谢郢鱼!
她提起裙摆,噔噔噔小跑着过去。
片刻不停,当宋轻看到谢郢鱼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时,她才放慢速度。
只不过——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有些乱了。原先脖颈前的红色领结被他攥在手里,衣领有些松皱。
宋轻眉头一紧,问:“他伤你了?”
谢郢鱼摇摇头,但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脸蛋却显示出与这个动作相悖的委屈。
他说:“我没事。”
“哪里没事了……”宋轻叹口气,把他的领口抚平,又从他垂下的手里拿过那个红色的领结,给他重新系上。
她的纤长手指在领口处游刃有余地动作,仔细又轻柔,谢郢鱼垂眸就将这一画面尽收眼底,喉头一滚。
谢郢鱼说:“我把他吓跑了。”
“你杀……伤过人吗?”宋轻很自然地问,但这个问题很突兀。
“没有。”谢郢鱼老实回答,而后他猜测宋轻可能要他做些什么,于是开口:“但我可以。”
领结已经系好,宋轻听到他这回答脑袋旁仿佛挂着几条黑线,她松开谢郢鱼的衣领,面无表情地往他胸膛一拍:“之前没做过,以后更不能做。”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不过对谢郢鱼来说就像一根落在他胸膛的羽毛,他嘴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幅度。轻轻一笑,又点头:“听你的。”
末了,他放软语调,又说:“感觉有点疼。”
“肯定是伤到你了,等着,我会给你撑腰的。”宋轻说。
“我没有伤,只是……”谢郢鱼视线直直盯着宋轻,暗波流动,又沉寂了下去。
他指尖动了动,似是嗅到了宋轻身上温暖的气息,让他回味起刚才的拥抱。有些事,开了头,就越想要,还想要更多。
“你放心吧。”宋轻浑然不觉,她甚至下定决心要让万易吃个苦头。接着,她抬眼去看谢郢鱼,眼含几分忧思,都有些着急了。
谢郢鱼抿了抿唇,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因为出于某种私心,他不想让宋轻和万易有交际,什么交际都不可以。
但现在,宋轻因为他,好像要去找万易。
谢郢鱼直直说:“别去找他。”
面对宋轻有些困惑的视线,他没任何的拐弯抹角,又说:“我不想你和他见面,这让我很难受。”
“……噢”这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宋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回了个字。
可能是风的原因,宋轻感觉自己的脸颊愈发滚烫,她“咳”了一声,视线飘忽向周边望去,说:“宴会要结束了,你要回哪儿?”
谢郢鱼看见她的反应,笑眯眯的,又微弯着身子,去看宋轻的眼睛。
但他只是看,也不说话。
那双漂亮的,像宝石一般的黑色眼睛里透着一抹深蓝。
就这样持续了几秒,宋轻才听见他回:“我想和你一起。”
宋轻:“!”
好怪!!!
她感觉谢郢鱼突然变了。这感觉该怎么说呢?就像是挣脱了束缚,不再小心翼翼又保持距离,尤其是言语上,之前就像是在压抑什么,现在藏也不藏。
她努力保持面部平静,说:“有点危险,毕竟我父母不知道你。”
谢郢鱼兴致勃勃提议:“那如果我变成另外的东西,你今天会留我在这里吗?”
说完,他脸色微怔,小心翼翼地问宋轻:“你会喜欢吗?”
那样子,好像宋轻说一句不喜欢他能马上哭着消失一般。
宋轻顿时就出了答案,她回:“喜欢。”
给出确定回复后,她才好奇问道:“你要变的是什么?”
自从确认了谢郢鱼是非自然生物,再加上他可以在宋轻面前直接消失,宋轻就将他划为了“妖精”那类,会法术的妖精,嗯。
所以谢郢鱼会变身好像……也不稀奇?
谢郢鱼温吞地笑了笑,没说话,看来宋轻要到时候才能知道了。
这样一想,宋轻竟然生出了些诡异的期待。
宴会早已进入尾声,这场宴会办了一天,从早晨八点开始,直至晚上九点。
宋家不可能让自家的佣人去宴会上当服务生,所以这里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人员都是专业公司里的高级职工。
而宴会要收尾了,服务生们也该分批集中布置任务。
谢郢鱼凭着一张脸进到活少钱多的特别组。到了要求员工集合的时间点,负责的组长自然要来找他。
他手里的通讯器材现在不知怎么的没用了,只能亲自去找谢郢鱼这个俊美的临时工。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他司统一订制的高级制服,加上谢郢鱼出挑的身形气质,组长几乎一眼锁定了他。
组长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这人凭着一张脸进来能少干活就算了,结果还站在这里偷懒,钱拿的比他这个组长还多。
他黑着脸走近,却在靠近时看见了身着礼服的宋轻。
组长几乎是吓得一激灵。
穿着礼服的,估计是客人,而来宋家的客人几乎一半都是大人物,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但宋轻早就注意到他,视线望过去,似乎是在问:怎么了?
谢郢鱼视线胶着在宋轻身上,看到她动,才回过身,去看这个跟他穿着相同衣服的人类,只觉得有点眼熟。
组长面对“大人物”的注视,硬着头皮开口说:“女士,打扰了。”
说完这句他暗示一般地看了一眼谢郢鱼,希望这个花瓶能看懂叫他集合的视线。
组长讲话时脸上带着舒缓的笑,没让宋轻感到有不妥之处。
天色渐晚,宋轻视线来回在二人身上一扫,几乎瞬间明白了组长过来的目的。
宴会要结束了,外请的服务生们要集中。
她去看谢郢鱼,发现他脸上居然带了些茫然,仿佛不知道有这事。
没经过培训吗?
不过,既然和谢郢鱼说好今天把他留下,那跟这个……应该是管事人说一下就可以了吧?
留个人而已,当事人也同意的。
这样想着,宋轻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强硬,毕竟在宴会上让一个貌美服务生留下这件事,多少带点强迫色彩,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
她说:“他今天可能会留在这,抱歉。”
但怎么说都一股强抢民男的味。
组长眼瞳瞬间睁大,他惊讶的视线停留在宋轻脸上,仿佛想象不到宋轻这样好看的年轻女性也同那些油腻男一样对贫穷的服务生下手,这让他对谢郢鱼的不满转为了同情,但想着宋轻外形条件这么硬,又化为了嫉妒。
但他良好的专业素养只让他这份震惊停留了半秒,接着恭敬地对宋轻解释:“请您稍等,女士,我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因为公司服务的是有钱人,选的服务生们都是不丑的,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公司还为此专门定了个条例,问问当事服务生意见什么的,并记录下来,相当于免责声明。
还不等他转身去把谢郢鱼拉到一边问,谢郢鱼就立马给出答案:“我愿意的。”
刚要从专用工具包里掏声明书的组长:“……”
从业十年,见过大声拒绝的,见过惊恐厌恶的,见过暗暗垂泪半推半就的,见过纠结害怕的,就没见过这么迫切的。
宋轻站在一边,看着急忙答应的谢郢鱼,忽然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