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三人在热切地寒暄,贯一是想本着坦诚开放的态度和人交流,主要是那个森鸥外!
他问是否听到特殊声音,对面答风儿有些喧嚣。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啊!
于是贯一只能用横滨的办法解决问题。
——掏出手枪。
当然不是他公安配备的制式,他怎么会如此轻易暴露。总之,感恩横滨的馈赠。
“……我先前就想问了,小鸟游先生是不是因为某些话,对我个人有偏见。”森鸥外捂嘴清咳两声,“虽然我的取向有点问题,但是对于保守秘密,我还是有一定心得的。”
所以倒也不用站在福泽阁下前面,拿枪威胁他吧,何况这种威胁还不起作用,森鸥外眼神示意福泽谕吉想想办法。
令人敬佩的福泽先生,在两人的目光中,略作思考,沉默片刻后,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而是沉声问道:“你们觉得横滨怎样?”
“……”
“欸?”
一片沉默中,贯一试探开口道:“横滨是一座风景优美,民风淳朴的复古大都市。”
嗯,怎么不算呢。
他手上的枪支正是横滨人民风淳朴的象征呢。
再加上古典和新潮两个不同的艺术风格,完美结合在这座城市中。
“既然贯一先生知道异能者,那么根据夏目老师的嘱咐,我就直言不讳了。”福泽谕吉看了森鸥外一眼,转头对着贯一郑重说道。
“您妹妹并非普通的精神系异能者,而是更为难以预测的,概念性异能者。”
贯一隐隐有些耳鸣,觉得周遭的事物都有些不真切了起来,甚至一时间无法理解眼前人话语中的含义。
什么叫做——
“那场无人知晓的大战和现在的横滨就是她上次运用能力的后果。”
为什么异能力者老实聚集于横滨?
为什么横滨的民生发展缓慢于外界?
以及,一场惊天动地的世界大战,竟然在一座小岛上,一年就结束了。
“官方并非割让横滨,而是异能者汇聚的地方,已经无法由普通政府官员管束。”
特别是在旧政府做出错误的选择以后。
*
大战末期,‘银狼’曾经受邀保护某位官员,来到横滨的一处红色独栋住宅。
“您,委托我,参与战争?”当时的女孩惊讶反问,“开玩笑吧!”
或许觉得官员的话语太过于离谱,被纠缠许久的女孩送出逐客令。
“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战争,也不想知道。如果您喝醉了,请赶紧去睡觉,别在这里说胡话了。”
“哈?您说你是代表政府来的,告诉我被隐藏的真相?”
女孩脸上充满了匪夷所思的神情,随后又变得放松起来,她用一种宽容中夹杂着慈爱的眼神看向他们,然后说道: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明天日本就战败了,日本战败万岁!万岁!”
关门前,女孩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如果您的政府是为了让小孩子参加战争而组建的,那不如直接解散好了!”
“我只是普通人,请!不!要!来!烦!我!”
异能战场上,各国一夜战败,不是败给哪个国家,而是输给了七位超越者的联合。缺少超越者和决定性异能力者的日本,更是惨败中的惨败,旧政府解散,异能者聚集横滨,成为横滨常见的都市传说。
等新政府重振旗鼓,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忘记了这件事。
除了当时负责保护那位旧政府官员的他,还有提醒他想起来这件事的夏目老师。
……
“福泽阁下……”森鸥外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熟知这位搭档的为人,不会随便讲笑话,甚至都把夏目老师给扯进来,赌上老师的名誉,可是……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个故事!
听起来就像是路边一只小猫突然和你说她想毁灭世界,然后世界就真的被小猫随口一句话毁灭了一样离奇。
贯一汗流浃背了。
他没想到自己随便顶替个身份,就能一下子抽到上上签。可他捡到的小女孩,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辍学少女啊!!!
在横滨很常见不是吗?单身长辈带个孩子,贯一第一次见到梨子时,她甚至和镭钵街、路边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老天鹅,他今天应该只是上了个普通的班,躲了几次普通追杀吧,为什么感觉世界魔幻了起来。
这么重要的人物,你们为什么会让她过的这么惨,还卷入黑账本事件啊?不应该严厉看管下梨子吗?等等,听起来好像也没有可行的看管措施。
异能力还真是奇妙啊,哈哈。
一直以来,他所不理解上层的奇怪行为也迎刃而解了。哈哈,搞什么,原来是异能啊,他还以为演的呢。
事已至此,望着看过来的两双眼眸,贯一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也得坦白点东西了。
他已经卷进一个比五千亿账本还要庞大的事件中了,头痛。
“其实,我是东京方面……”
……
漫长的讲述过去,现在所有人的目光移向了房间内唯一一个没有讲故事的人。
“额,轮到我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森鸥外顶着两人视线略微后退一步,摆手试图打哈哈糊弄过去,未果。
早在‘银狼’讲述完那个故事,森鸥外就有些预感不妙,没想到夏目老师居然联手福泽先生,瞒了他这么大的事。幸好现在知道,不然要等他辛辛苦苦上位首领,被坑了之后才知道,那损失就大了。
夏目老师,他森鸥外不是您最看好的弟子了吗?
此时路边勿cue的三花:啊切。
最终,森鸥外抛出了一个相对来说可以讲的事实,嗯,既然夏目老师都认可了,那么他对贯一先生,复述下‘三刻构想’的内容也没问题吧。
将强力异能者拉入棋盘之内,可是最优解呢。
“贯一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刻构想……”
*
另外一边,在剧本组们兼一个伪剧本的座谈会中,梨子眨眨眼。
早就说过,人生啊,命运啊,无聊空虚什么,这种天才才会困扰的问题,问她也是白费功夫。
因为她只是借外挂之便看透世界的人,不,也不能这么说,她没有看透世界,应该是被‘书’突兀的给出答案才对。
在考试中抄到标准答案得到高分,并不代表考生理解了答案。这个世界对于她,未解之谜犹如过江之鲤,还没轮到她大放厥词已经受够世界觉得无聊的地步呢。
“我叫小鸟游梨子。”梨子笑眯眯的说道,在梨的字眼上重读。
小鸟游是比较意会的姓氏。
她的读音和汉字完全无法对应,罗马音是Takanashi,Taka是老鹰的意思,天空中的老鹰消失,小鸟也就出来游玩了。
名也不是典型的日语中梨子(Riko)的发音,而是被单独拆解出来的梨(Nashi),发音很有意思,还有另外一个字的发音与它相似,也就是无。
她是连名字都充斥着无存在的人,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想知道太过高深的事情,只需要和家人朋友过普通的生活,亦如她往常的日子就好了。
不过,小鸟游梨子强调的也并非这点,吊足够胃口以后,她转而慢悠悠地说道:“你叫太宰治,我们完全就是两个人吧。”
“就算问到我不无聊的理由又怎样?我以为,人的追求、执念或者课题,终究只有每个人自己清楚。”
正如她追求着完美的家庭,放到其他人身上,恐怕是可笑的执念。
【要怎样才觉得不无聊呢?超出头脑的事物是很不错,对超乎常理事件阈值一次次提高,最后会怎么样呢。】
这句心音切实落下,太宰脸色一变,几乎就要不顾那些人遮掩的行径,大声揭穿事实问出自己的问题。
——那他要怎么做呢?
金色光点沉浸在梨子的眼底,如同夕阳落入窗框洒下的碎金。似乎有某项能力被意外翻阅,到底要怎么做,才会赢来这个名为‘太宰治’个体的终局。
“梨子。”乱步停下吃零食的动作,出声打断了她。
“啊!”梨子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才意识到她似乎想的太多了。
‘书’就是这点不好,未来的推演多种多样,一不小心就容易剧透些自己也不理解的画面,自觉过界的梨子吐吐舌头,蹦蹦跳跳过去把窗户给关上。
“总之问我是没有用的,我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天才’呢~”
关上窗户再走回来,梨子发现太宰一直沉沉盯着她,房间的氛围还趋于凝重,有些头痛。
“这样吧,算我日行一善,如果你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就把答案交给未来的自己来回答吧。”梨子利落道:“小孩子想不通的问题,说不定等长大了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
【反正我是懒得费口舌了。等未来,你可是自己说出了,‘人类纵使愚蠢,但也不无价值’这番经典名言呢。】
【虽然长大,有时候还挺遥远的。】
梨子视线透过太宰,眼神渺茫,宛如看向了什么既定的未来。这也是太宰第一次,体验到被看穿的,近乎让他如同被丢弃在寒冷冰原不着寸缕的冷冽。
被看透了,不,不是他,也并非被眼前人看透。
太宰治瞳孔张大,唇瓣微张,几乎脱口就要追问,未来的他究竟会在如何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是,找到目标了吗……
对寻找答案的茫然暂时缓解,反而是另外的感觉涌上心头。太宰怔怔一会后,轻笑出声,让旁边回神的梨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不止能传递心音,看穿一切,还能预知长期性的未来,这样的异能啊……那么就让他看看,这份预知的精准性吧。
太宰治挪开眼,轻哼一声,小声碎碎念着些什么。
“你不会是偷偷在说我坏话吧!”梨子的眼神犀利起来。
“想知道我说什么?”太宰治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见梨子迟疑的点点头,他立即恶作剧一般大声嚷嚷,“我说梨子小姐是大笨蛋!”
梨子大惊,比起生气,梨子的第一反应竟是跑到乱步身边,指着太宰告状,“欸——乱步,他偷你的名言!”
“别随便乱说话啊,梨子!”
一个暴栗声响起,随之是另外一个。
“你也是大笨蛋!”
梨子和太宰都抱头不满盯着乱步,两人对视一眼,企图合作一雪前耻时,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
【是红叶,啊不,小宫姐回来了——】
在乱步与太宰面前一派成熟样子的梨子,立刻揉揉脸,揣上可爱的笑容,冲到玄关处大喊:
“欢迎回来——”
【等一下!家里还有人!】
几乎和梨子的身影同时出现,是她想到森鸥外还在家里的心音。
梨子猛的止住欢迎架势,甚至还不住的往后倒退几步,一把撞到了后面跟来的人身上。
她恨不得小宫姐根本没有回来,一切倒带重来。
森医生和小宫姐目前同属于港口黑手党,但他们互不知情。同时森先生还是携带者‘三刻构想’任务,可小宫姐另外个身份,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亲信!
万一森医生看见小宫姐在这里,故意想给港口黑手党的计划使绊子,又或者小宫姐以为森先生过来是计划有变,对话之下意外出错。
完蛋了!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可是危机!大危机!
梨子瞪大了眼睛,殊不知这一串想法被外放的心音吐露了个干净。
“哇哦。”太宰治推开梨子,对她一系列奇妙联想的重量级心音发出微妙的赞叹。
乱步咬碎仙贝,觉得梨子总是喜欢大惊小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着大叔一起掺和吃瓜。
玄关门口化名鸭泽宫的尾崎红叶则有些疑惑,她看向玄关多出来几双男鞋,以及听到了半截的心音。
家里来客人了,这些客人不能让她见到?身份特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