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离别易销魂
那一夜之后,师徒两人虽没有做到最后,但彼此肌肤相亲之间,自也有一番销/魂之处。
瑶光对此有些兴奋,少年初识情滋味,便忍不住有些贪欢,屡屡追着自家师父,眉眼间便透出几分撩拨意思来。
俞岱岩却似乎变了脸色,较之以往更加严厉起来,每每瑶光露出些许求/欢之意,就或严词拒绝,或苦心劝说,只说他现在年纪还小,待到成年再提此事。
瑶光虽然正在兴头上被泼了凉水,但喜在两人又回复以往的亲密,便又不怎么计较起来。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这天瑶光终于得偿所愿的学了俞岱岩新教的‘玄虚刀法’,正兴冲冲的想要过去展示给对方看,却见俞三侠背着一个包裹,正在紫霄殿,同众人辞行。
瑶光顿时愣住,冲过去就道:“师父,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带我?”
俞岱岩淡淡道:“你好好习武,别整天想着到处乱跑,你五叔因我失踪多年,如今我伤势也好利落了,自然要下山去寻他,再则……”他顿了顿,冷笑道:“我俞三多年不曾行走江湖,若是再不露露面,只怕江湖上已经没我这号子人物了。”
瑶光对其余的话语没有放在心上,忍不住叫道:“师父你带上我,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下山。”
这话说的其实极为亲密隐晦,但俞岱岩却明晓其意思,可惜他本就存着暂时远离瑶光的意思,一味装傻道:“别胡闹,在山上好好习武。”
莫声谷这时也拎着个包裹出来,见瑶光这样,就拿手指划脸颊羞他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着你师父,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不成,我这次和三哥一起,定照顾的三哥妥当,你放心吧!”
瑶光不理他,他大大的眼睛里现在完全无视了别人,只倔强的瞪着俞岱岩,“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小孩子就小孩子,我就要跟着师父。”
众人皆是一愣,宋远桥脸上不由得露出几丝不悦之色,觉得瑶光小时候看着还懂事乖巧,怎么大了反而任性不懂事起来了呢?
殷梨亭心软,他从小就很依赖自己的这些师兄弟,见瑶光两眼泛着泪光,就以为他也是实在舍不得俞岱岩的缘故,忙伸手搂他在怀里安慰说:“小瑶光,别哭,六叔待会儿教你剑法,教你前阵子最想学的那个神门十三剑,好不好?”
瑶光没有理会,他的心里只觉得非常的难过,隐隐还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可究竟怎样的难过和抛弃却说不出来。
他用眼睛死死的瞪着俞岱岩,可俞岱岩却似乎有意识的不去看他,只回避着,过了一会儿,终还是不能阻止他的行踪,告别众兄弟,就和莫声谷一起转身下了山。
瑶光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他远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远走,直到走的远了,看不见人影了,也不回屋,任谁劝什么,只固执的站在那里,就是不回去,气的宋远桥道:“就让他站着,想清楚为止。”
殷梨亭性子敏感,一开始尚没觉得有什么,以为瑶光想明白了就自己回去了,便也没在一旁陪伴,直到黄昏,太阳落山,他在屋子里看书看的累了,抬手去关窗户,就见瑶光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曾动,顿时一惊。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他忙从窗子里跃了过去,叫道:“瑶光,你这是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离不得大人了吗?”
瑶光垂着头不语。
殷梨亭觉得这事有些为难,他初时以为瑶光是因为过于依赖的缘故才离不开俞岱岩,可转念一想,当年瑶光私自下山三四个月似乎也没像现在这般难舍难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起。
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着瑶光不管,毕竟这孩子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平时对他们这些师伯师叔又极为恭敬……
殷梨亭便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让你师父出门在外,如何放得下心?”
瑶光却猛地抬起头来,眼含泪珠,恨恨道:“师父最心狠了,怎么放不下心,他都抛下我走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殷梨亭被他孩子气的话语说的一愣,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说,你师父有了你之后,还哪里都不能去了不成,只要一离开就算抛下你?那日后,你师父要是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没时间陪你,你岂不是要哭死?”
本是打趣的话语,谁知瑶光猛然抬头,眼神竟锋利的逼人,说话的口气更是带了一丝狠厉:“师父要什么妻子?徐家那群王八蛋不是退婚了?师父才没有妻子,我就是师父的孩子。”
殷梨亭被他惊的一时无言,殷六侠性子温软,何曾听过如此激烈而又奇怪的话语,他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觉得瑶光此时神情实在是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男人师徒之间的事情去,只觉得瑶光今天的举动简直就像鬼上身一般。
瑶光那边还犹自愤愤道:“师父有我就足够了,我自会奉养师父终老,服侍的师父舒舒服服,要那不能同甘苦共患难的劳什子妻子做什么?”
“你这话奇怪。”殷梨亭实在不明白瑶光这次怎么会这么激烈而偏执,忍不住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哥遇见一次徐家那样坏的人家,难道还回回都遇见不成,年纪大了自然是要成婚的,三哥人品出众,又仗义行侠,这次出去说不好就能遇到个好姑娘,从此夫唱妇随……”
他这话越说便越觉得有道理,武当七侠情同手足,他自然盼着俞岱岩生活和乐美满。
却不曾想他说的这些,让旁边的瑶光听的顿生恼怒,只他理智犹在,还不想与师父的关系暴露,见殷梨亭说的有条有理,自己却没办法辩驳,顿时心里一口郁气发不出来。
就有些气的口不择言,冲口道:“六叔你还是莫管别人,管管你自己的好,我听说你最近订亲的那家纪姑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家,回头给你弄顶绿帽子……”
“啪——!”的一声,殷梨亭伸手就给了瑶光一个巴掌,大怒道:“你今天究竟中了什么邪?纪姑娘是峨眉女侠,也是你随便可以侮辱的吗?女儿家名声何其重要,你……你……!”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这边,瑶光却被殷梨亭一巴掌打清醒了,他自悔失言,想起殷梨亭对自己从小到大的多番关怀,顿时羞愧的不敢再抬头。
殷梨亭气的浑身颤抖,他虽性子温和,但也容不得他人辱及自己的未婚妻,若是换了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只怕便要立刻持剑相向。
可眼前这人却是自己从小看到的大的师侄,而且自己适才下手极重,只这么几秒的功夫,就见他被打左颊已经高高肿起,配上那双带着泪意的眼睛,看着十分可怜,又心中不忍。
只转身就走,冷冷抛下几句道:“我不与你多说,你且自己好好思量思量,今日如此乖张任性,口出恶言,所为是对是错?”
瑶光沮丧的蹲下身子,他知道自己今日所为很是失常,可实在是前些日子还对着师父浓情蜜意,不到三日,本来以为会和自己一直在一起的师父就抛下自己独自下山,从头到尾,自己所作所为难道就是笑话一场吗?
他不禁垂泪,用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想要骂几句,却又舍不得,最后也只喃喃了两声“师父骗子!”
他忽想起那日情/事之后,俞岱岩问道:“为何要如此做?”瑶光答说:“从出生起,师父就是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我自然也要待师父好。”
然后,俞岱岩的表情就僵硬了起来,之后数日,他就想着办法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瑶光那时候满是一腔情热,自然就忽视了那些小小的不和谐,只以为师父尴尬害羞,可如今看来,却是早有预兆……
瑶光无措的想,是这答案不对吗?可究竟怎样回答,才能让俞岱岩不再躲开自己?
此时太阳下山,山风萧瑟,瑶光呆呆的抱膝坐在紫霄殿前,又想:“定是我说错话,师父才生气不带我下山,也许半路想起我,又回来了,到时候我定要好好认错,只是怎样回答才算是对呢?”
他胡思乱想着,因存了这么点念头,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站起身来查看,始终不愿意相信俞岱岩就这么一去不回。
可惜,每次总是凄然失望而归。到后来天色破晓,已经近凌晨时分,他举步爬上山巅,睁大眼睛,四下眺望,惟见云生谷底,雾迷峰巅,天地茫茫,就只他一人而已。
瑶光终于绝望,他知道俞岱岩是不会回来带他一起了,虽说只要身在武当山,俞三侠肯定终有一日会回来,可是他心里难受。想到日后俞岱岩回来,万一真的同自己生疏了,或者不再叫自己像那日夜里一般亲密,就有心痛如绞,肝肠寸断之感。
他站在山顶,望着远方很久,终于决定下山去追俞岱岩,因怕被人阻拦,他也不回武当,只孤身一人,拿着腰间昨日练‘玄虚刀法’时的那把钢刀,转身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