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上一次来京都老宅还是半年前，一切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连迎接他们的仆人脸上的笑容都一成不变。

“征十郎少爷，请跟我来。”为他领路的是姓川岛的管家，上次见过。

他跟着这位管家来到自己的房间略作休整，半个小时后，他还要去和几位长辈打招呼。

“……中午用餐过后，您可以四处走动，不过下午三点有一些重要的客人回来，请您安排好时间；晚上是您的小提琴课程，七海先生暂时担任您的老师。”川岛管家将名单递给赤司征十郎，“征明老爷知道您喜欢将棋，所以这次特意邀请了羽田浩司的义弟，羽田秀吉，您可以和他下几局。”

“多谢叔父了。”赤司征十郎看了一眼名单，又去看日程，“明天上午，还安排了大学的公开讲座？”

“是。如果您不感兴趣，这段时间您可以自己安排。”川岛管家答道。

“明天那下午的科技展览和音乐会……？”

“音乐会您可以自己考虑，如果不去的话，或许练习书法也是不错的选择？”川岛管家委婉道，“但科技展览征臣老爷也会出席，衣服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赤司征十郎做好了决定，“下午的安排我都会去。”

科技会展？

看来这次来京都的重点在这里。

东京警视厅

“……你是来找伊达警官来做笔录的是吧，请跟我来。”高木涉在前边带路，降谷零披着安室透的皮一脸乖巧地跟上，“说实话没想到，三个月前的案子竟然会有目击证人，真是帮了大忙了，安室先生。”

“不，这没什么。毕竟我可是个侦探啊。”降谷零面露担忧，“倒是负责案子的伊达警官，我听说他出意外了，现在他还好吗？”

“多谢关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会议室门一开，伊达航出现在两人面前，精神奕奕地接上了降谷零的话。

“伊达警官。”高木涉礼貌问好，然后看着两人笑笑，“证人已经带到了，那我就先去忙了，刚才有几个初中生来报警，我要去看看。”

“啊，辛苦你了，高木小弟。”伊达航笑道。

目送高木离开，伊达航和降谷零对视，默契微笑：“快进来吧，里边还有个人在呢。”

降谷零前脚刚踏进房间，就听到了熟悉的、欠扁的声音：“金发大老师，太慢了吧你，我和班长可是等了你十分钟啊，十分钟。”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听到关门声后，直接回怼：“卷毛混蛋，还不是因为你一定要让我在传达室填那么多表格，不然怎么会耽误时间！”

翘着二郎腿的卷毛警官冷笑：“哈，让你感受一下‘知识’的力量罢了。害得我这一周都在加班赶文书的人是谁啊，你心里没数吗？”

“那只是一些必要的程序而已！”

“没错啊，让你这个三流侦探进警视厅也要经过‘必要的程序’啊。”

伊达航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看到同期好友还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互怼了两句也没再继续，心里都装着正事，降谷零直接从兜里掏出个U盘推到伊达航手边：“这个是三个月前那件走私案的一些线索，有时间去上边标点的港口抽查一下吧。”

“啊，多谢了。”伊达航也没跟他客气，收下了U盘，又看着桌上的档案袋说道，“降谷，你是不是总想不起来我还在搜查一课啊。想看之前狙击案的文档直接来找我就行，老让风见他们来调动文件，你们公安在体系内的名声恐怕好不了了。”

降谷零摸了摸鼻子：“抱歉，习惯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公安和警察之间这么生疏而已。”伊达航打开文件袋，一打一打地取出来，“诚本集团近些年来涉及到的民事和刑事案件，一年前应丰加工厂的爆.炸案，还有杉本桥的案子，除了那个武田一弦的档案在你们公安那里，你要的都在这里了。这些不能带走，在这里看完。”

降谷零点头，即使他们公安经常不按规矩办事，也不能抽调走这么多重要存档。他一边翻档案，一边向松田阵平的方向扭头。

松田阵平会意，开口道：“关于那个屏蔽仪，结构跟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追踪器大概是出自一个机构。而且，很有可能是同一个研究员设计的。”

“怎么说？”降谷零边看文书边问，两不耽误。

“那个人，会在核心架构里拼出一个英文字母，‘Y’。这个字母并不是简简单单就摆在那里，无论是遵循拼装顺序，还是拆卸顺序，它都会在关键步骤出现，一共六次。”松田阵平说道，“这种设计，即使是这方面的专家也很难发现。”

降谷零的动作顿了一下，轻叹道：“果然，他背后有组织的人……”

黑衣组织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犯罪团伙，即使是这种级别的天才，也能被他们笼络。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自然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们接触过不少领域的精英。但凡他们被组织盯上，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的，被迫远走他乡、隐姓埋名都算是难得的好结局；更常见的是被恐吓威胁，甚至暗杀。

三人一时无话，只剩下档案翻动的声音。

打破寂静的是伊达航，他已经看过这些资料了：“你看这个被害人，还有这家俱乐部，这三起狙击案，或多或少都跟诚本集团有关系。”

“我注意到了，攻击、胁迫，或者是合作？”降谷零梳理着诚本集团和黑衣组织的关系，“集团内部派系众多，也不排除内讧的可能性。”

松田阵顺着这个思路推理下去：“重点恐怕在杯户中央酒店那里，毕竟受害者直接就是集团的二把手。那个黑衣组织派人做出这么粗糙的伪装，就是为了让我们警方看出破绽，引导我们顺着这个破绽发现一些线索。恐怕，我们现在调阅旧档这种事情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他们要将诚本集团推向我们的视线里吗？”伊达航作出假设，“如果是他们内部的某一派想借助警方或者组织的力量打压对方，这也说得过去。”

“我探查到组织的人从角谷次郎那里拿到了什么东西。”降谷零提供了一条情报，“这可能组织想要的，也有可能是任务要求。”

“很有可能是角谷次郎得到了谁的把柄。”松田阵平把‘商业机密’这个选项后移，“这个东西会是交易的重要道具。”

“除了探查‘那个东西’之外，看来还要让风见整理一下这些集团财阀之间的人际往来了。”眼见线索又被堵住，降谷零选择将这件事暂放，最后瞥了一眼宴客名单。

这一看，让他注意到了眼熟的名字。

“说起来，杯户中央酒店的宾客名单里，有赤司家的人。”降谷零看到了赤司征臣的名字，“你有问过他们吗？”

伊达航点点头：“问过。但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降谷零顺手翻了笔录部分，说道：“赤司征臣大概知道不少，上次沼渊的行踪就是他们提供的。但是，这种事情……他大概不会跟我们说多少。”

“哈，他们都是这样，藏一半说一半，还不一定说真话。”松田阵平稍微放松了些坐姿。

“他儿子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降谷零看向松田阵平，暗示着什么。

松田阵平有些无语：“那个小鬼只是个初中生，他父亲不会跟他说太多。”

“所以他才会和工藤新一追查沼渊己一郎？”

“喂，我又不是你安插在他身边的间谍，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松田阵平顿了下，“即使两年前他被迫卷入那件案子，他也是处于被害者身份的，这些事情和他无关。”

“我知道了。”降谷零本来也没打算深究，这个话题很快揭过。

“说起来，你查杉本桥的案子，是因为一年前的应丰加工厂爆.炸案吗？”伊达航提起‘应丰’这个品牌的名字，“这两起案子不会也有什么联系吧。”

降谷零这次没有透露很多，抿了下嘴，只说：“这是公安内部的问题。”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他们看到好友露出这种表情，不免有了些猜想。

还没等他们琢磨出个所以然，降谷零又开口了：“还有一件事。”

“有什么就说吧。”

“关于这组暗号。”降谷零用铅笔在纸上轻轻画出几个让人看不懂的线条，笔尖稍微有些颤抖，“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两人都探头凑过去看。

松田阵平看到这些线条末尾的那个记号，突然觉得眼熟：

“等等，最后那个标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降谷零听到这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个记号是他昨天在景光的秘密基地发现的。

它还很新，不同于六年前的痕迹，

更像是降临不久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