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距离闻以歌的生日也愈来愈近,私下里女生曾悄悄问过她,要不要出去吃饭,想来是怕委屈了她,对此,黎晚澄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外面的菜不见得有你做的好吃。
扭头,便看见她眼底的浅浅笑意。
最后两人决定在黎晚澄家度过这个生日,生日那天,闻以歌特意换上了挂在衣柜深处的裙子,那是去年生日妈妈买给她的,她怕弄脏一直不舍得穿。
临走之时,她对着镜子细细整理了一番,瞥见自己眼下清淡的阴影,又转过身从梳妆台的架子上,拿了妈妈的粉底,浅浅遮了一下。
打开门的时候,黎晚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色,女生穿着身白色的长裙,收腰的设计衬的她身形颀长,裙摆堪堪落在膝盖下方,露出截细白莹润的小腿,肩膀和锁骨处仅有一层薄薄的纱遮盖,别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刻,闻以歌低下头轻轻抿唇。她心跳一滞,猛然想到徐志摩的那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美,如今也有了具象化的意义。
“很奇怪吗?”闻以歌见这人盯着自己,半天都不说话,以为是今天的打扮并未讨她喜欢。
黎晚澄愣了下,随即轻弯眼角:“没有,很好看。”只是平时看惯了她不施粉黛的样子,如今有些惊讶罢了。
少女系着围裙,一头柔顺金发被盘成团绑在脑后,闻以歌注意到她脸侧沾了一小块白,看起来像是面粉,她抬起手,想揩去那点污渍。
碰巧此时吴妈迎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小寿星来了,快进来。”
黎晚澄退后了一步,让开些距离让她进来,吴妈瞥见闻以歌一直盯着少女的视线,眼角皱纹都染了笑,带着些揶揄的意味道:“她啊,非要让我教她怎么做蛋糕,说要亲手做给你。”
还未来得及阻止,吴妈便把事情抖落了个干净,黎晚澄顿时有些窘迫的偏头,闻以歌转过视线去看这人,正好瞧见她腾了些粉意的耳垂,心下似裹了蜜般,低低笑出声。
吴妈怕自己在这两人放不开,见人到了也就没多留,早早便说中午要去看小孙子。
一时间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了两个人,不知怎么,明明十分熟稔的人,现在面对面的倒看起来有些生分。
几缕日光透过窗户影影绰绰的照在人身上,有淡淡的暖意。
黎晚澄先开了口:“蛋糕我做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女生声音清脆,眼里亮晶晶的,丝毫没有犹豫便脱口而出。
她亲手为自己做的蛋糕,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黎晚澄看她的样子,不禁失笑,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喏,你说想自己做菜,吴妈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厨房内,两道身影交错而立,黎晚澄在一旁洗菜,给她打下手,轻瞥了眼闻以歌淡妆后精致许多的五官,“之前怎么没见你化过妆?”
高中这个年纪,学校也有不少女生偷偷化妆,她倒是一直没见过闻以歌化,还以为是她不感兴趣。
“化妆太浪费时间。”闻以歌答道,半晌似是想到什么,又低低笑开了,“我妈妈病还没这么严重的时候,偶尔也会化妆,小的时候我爱臭美,还常常央着她教我。”
因为只有两个人吃饭,闻以歌便简单做了几道,菜量不大,毕竟还有一个蛋糕在等着她。
她放好盘子还未坐下,餐厅的灯倏地暗了下来,而后她便看见,少女手托着蛋糕,慢慢哼唱着生日快乐,携着蜡烛摇曳的光影,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以歌,生日快乐。”黎晚澄的面容被烛光照亮,如自己第一次遇见她一般。
明亮耀眼,心动如初。
四周都是黑暗,闻以歌却在眼前人的瞳孔中找到了自己的小小倒影,她闭上眼睛,轻笑着许下自己的生日愿望。
吃过饭,黎晚澄突然来了兴致,问她要不要看电影。黎瑞很宠他这个女儿,她爱看电影,便单独辟了间屋子放投影仪。
房间后方架了台小型投影仪,中间是绵软的懒人沙发,位置足够宽敞。
“可以喝点酒吗?”闻以歌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询问。
大概是刚成年,总想尝试一些以前所谓出格的东西,黎晚澄经历过那个年纪,自然理解,把手里的遥控器递给她便起了身,“好,那你先挑电影,我去拿。”
顾及着她之前没碰过酒,黎晚澄只拿了两罐啤酒,进来便瞥见女生坐在沙发上,略显些紧张的模样。她只当她是第一次尝试这东西的正常反应,没太在意,把酒往她手里一塞,轻笑了声:“啤酒,不醉人。”
须臾,又补了句,“醉了也没关系,有我在这。”
啤酒刚从冰箱里拿出来,遇到空气结了层薄薄的水雾,握在掌心冰的有些麻木,心底的燥热被压下去了稍许。
闻以歌低低嗯了声,而后便感觉旁边的位置塌陷了一块,黎晚澄挨着她坐了下来,两人的胳膊轻轻撞在一处,仅是短暂的肌肤接触就已让她心神荡漾,明明还未喝酒却好像已经醉了一般。
电影已经开始播放,是《泰坦尼克号》,老实说黎晚澄并没想到她会挑这部电影,她以为像她们这种小女生,爱看的大多都是些腻歪的爱情电影。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黎晚澄蓦然轻笑了声,从兜里拿出来件物什。
昏暗的光影下,隐约能看清少女掌心躺着枚小小的项链,雪花的形状,在灯光闪过时微微泛着光,她抬起头问:“是雪花?”
“嗯。”黎晚澄点头,一字一句缓慢的同她解释,“世界上每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对于我来说,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当时她还在纠结送什么生日礼物,偶然看到这串项链的时候,便想到了闻以歌,初见时她的干净洁白,以及相处过后才慢慢发觉的细腻温柔,都是独一无二的她。
她抬起手,借着投影仪的光去摸那小小的锁扣,闻以歌配合的低下头,而后发丝被轻微撩起,少女的指尖自耳侧划过,绕至后颈。
大概是太暗了,黎晚澄的动作尤其缓慢,冰凉的银链落在肌肤上,与这人滚烫的呼吸对比鲜明,闻以歌手指攥紧了沙发的布料,被这分若有若无的燥热弄的有些难耐。
她稍稍偏开视线,自己的发丝和少女的发丝纠缠在一处,黑色与金色交错环绕,恍然间竟分不清彼此。
心底隐秘的念头随着渐涨的暧昧氛围,慢慢生根发芽。
“你不想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吗?”闻以歌忽的启唇,可能是刚喝了酒,声音略有些低哑,蕴着丝说不清的感觉。
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处,有些痒,黎晚澄指尖一顿,哂笑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女生笑了笑,不置可否,倒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间隔了点空隙,不过余寸,稍稍抬肘便能碰到。半晌,她把空了的易拉罐放下,偏过头道:“我去上个厕所。”
出了门,闻以歌并未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反倒是去了厨房。她拉开冰箱门,看到侧边还摆着几罐啤酒,低着眉思索两秒,还是伸出了手。
连着喝完两罐,直到感觉头脑开始变得昏沉,她才慢慢走回了房间。
有些话,还是要借着醉了才能说出来,万一结果不如意,还能找个借口留条退路。
闻以歌知道自己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到底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步子不免有些虚浮。
房间里本来就暗,她此刻又有些醉意,走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绊到了哪里,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前面倒去。
黎晚澄下意识捞了一把,惯性作用连着她也摔在了地上,好在有地毯垫着,背后又是沙发,倒也没磕到哪。
只是现在的姿势略有些尴尬,闻以歌趴在她身上,鼻尖堪堪停在她的胸前。
女生身上的酒味有些冲,却并不难闻,黎晚澄被她压着,不大能动,只能轻拍拍她的背,“有没有撞到哪里?”
怀里的人没回答她。半晌,腰腹间忽的缠上来双手,隔着层单薄的衣服,掌心的灼热尽数透了过来,黎晚澄僵了一下,而后便听见身上人的低喃。
“阿澄……我喜欢你。”
她唇瓣开合时,轻轻擦过心口的肌肤,带来轻微的战栗。
喝醉了吗?
黎晚澄动了动被压的有些酸麻的胳膊,刚想开口叫她起来,唇突然贴上一片柔软,带着啤酒淡淡的小麦香。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一触即分。
在她还因为这个吻愣神之时,闻以歌已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固执又认真的再次表白:“我是认真的,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想要亲你想要做你女朋友的喜欢。”
酒壮人胆,冰山之下掩埋的滚烫情意也慢慢显露出来。昏暗光线下,她眼尾似衔了一抹胭脂样的红,看的人心生爱怜。
脑内警报声迭起,黎晚澄被吵的头疼,直接把系统强制关机扔了禁闭,终于清静不少。
许是她太久没有回答,面前女生的眸子由炙热慢慢转为暗淡。
果然还是太冲动了吗,闻以歌低下头,嗓音有些哑涩:“对不起,我……”
话说到一半,另一半被温热的唇瓣堵住,黎晚澄捧着她的下颌,浅浅的吻着。
电影刚好播放到杰克和罗丝在海边拥吻的画面,细腻的亲吻尽数被海浪声掩埋,波潮过后,余下的仅有淡淡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