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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黎明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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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区。

听过德维特荒谬的言语,萨柯先是愣了两秒,

那双圆乎乎的眼睛里真切地透出了疑惑的神色,下意识开始回忆这句疯话的源头,直到他从记忆里扒拉出来那天晚上在密室里这条丑鱼一边舔着他脖子上的血一边嗅闻他血液的味道的场面。

萨柯皱了皱眉,他的脸色难看起来,感觉自己脖子的皮肤又出现了那种腥湿而粗糙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恶心的虫子在上面爬。

只是在他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兽人区那声刺耳的机械性的尖啸陡然穿过了厚重的米尔墙,响彻整个苏勒维斯的上空。

萨柯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的窗外看,这尖啸不同于往常,带有相当的攻击性,以至于当这声音毫无防备地刺进萨柯的耳朵时,下一秒,鲜红的液体便顺着耳道缓慢地渗出来,温热的血液划过耳垂滴落在萨柯裸露的肩膀,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

他只觉得耳膜鼓胀,尖啸造成的剧烈的耳鸣在他的脑内炸响,虽然仅仅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但这对于萨柯来说却像被拉长了数倍,他对世界的感知一时之间变得十分迟缓,近乎幻觉的空间扭曲闪现在萨柯的眼前。

他来不及反应近在咫尺的袭击。

他被德维特压倒在窗边的床铺上。

萨柯的一条腿屈起跪在床面,手臂被德维特反剪在身后,身体下压,胸腹和大腿被迫贴合,脑袋因为暂时性的耳聋而无意识下垂,朝向没有闭合的窗口。

“我不会让你死的。”德维特说。

但萨柯听不清,他甩了甩头,耳垂还在滴淌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落在萨柯的下颌,冷汗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将两鬓和额前浅棕色的头发凝成狼狈、深色的一团。

背对着德维特,萨柯的嘴张合,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他自己听不到,而这声音落到德维特的耳朵里,也只剩下微弱的不成音的语调。

赤红色的眼睛和绵羊的灰色眼珠在痛苦下反复回转横跳,身体的防御机制不断迫使他变回魅魔的状态反击。

——不能,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痛苦之后的理智渐渐回转,在拿回身体掌控权的那一刻,萨柯一脚狠狠踢在了德维特的腹部。

“滚。”萨柯说,只是声音轻轻的,没来得及飘进德维特的耳朵。

德维特一只手抓着萨柯的一双手臂,另一只手则抓住了萨柯踢人的脚腕,声音冷下来:“你想逃?”

萨柯没有再比这一刻更觉得德维特脑子有病了,他虽然不知道德维特说了什么,但这个丑东西拉着他的脚踝就往后拽,膝盖磨在床面上火辣辣地疼,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一定,要让这条丑鱼好看!

就在德维特将萨柯拽回怀里的那一刻,萨柯突然转头张嘴咬上了德维特的嘴,魅魔毒素在一瞬间注入鱼人的身体。

骤然紧密的距离和从小腹攀升的温度让德维特下意识松开了对萨柯的钳制。

于是下一秒,德维特就被萨柯狠狠伸手锤在心口,恶魔的利爪以绝对的力度刺入鱼人的胸膛,鱼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可抓着脚腕的手仍然紧紧地不放。

他们一起倒在地上,庞大的身躯轰的一声发出沉闷的重响,一把金属的椅子被压在鱼人的身下成为一堆报废的金属块,萨柯的腿也随之狠狠撞在地上,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了宽松的长裤,也在萨柯的小腿上划出一道长而深的血痕。

萨柯像是没有任何痛觉,他拔出自己的手,咸腥难闻的血迹喷溅在萨柯的上身和脸颊,他的指尖在拔出的同时恢复成纤细柔软的模样,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液。

萨柯咧了咧嘴,笑容张扬:

“你永远留在这儿吧,丑鱼。”

但——

德维特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于“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他胸前本该致命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萨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立即起身撤至门口准备离开,可房门已经上了锁。

德维特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沾了灰土的鳞片,说:“我说过,你太心急了,包括那个人类也一样。”

“如果你跟我一起离开,这座工厂将完全失去它的价值,到时候不管是那些兽人,还是鬣狗,我都可以送给中央军那帮人。”

“亲爱的萨柯,你不是想救他们吗?只要你跟我走,他们都会安全。”

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通讯器突然打开,在白色的墙面投影出一幅画面——是广场上那群被聚集起来的兽人。

“但如果你们仍然想做什么徒劳的反抗,那他们就只能死了。”

萨柯看着投影上的鬣狗手里的遥控器被随机按下一个按键,原本安静的兽人群里突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巡逻车的灯光自头顶向下照射在那只兽人的身上,兽人的身体扭曲着,抽动着,他的身体像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翕张、膨胀,他的神情狰狞,双眼满是恐惧,血色淹没了他的眼白,脖子上的蛛网迅速扩散到他的整张脸,他“咚”一下跪在地上,头向上仰,手臂向黑沉沉的天上死命地探,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有抓住,在这无望的挣扎中,兽人“砰”一声,炸成了一团红雾。

红雾溅射在他周边的每一个兽人身上,可被控制的兽人只有大脑能够活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来临,看着血液蒙在自己的身上,兽人的身体在颤抖,脸上糊满了腥凉的液体,可他们没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只能维持着下蹲的姿势,绝望地等待着自己成为下一个。

萨柯看着屏幕,也看着德维特,他的手在那人自爆时紧握成拳,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再把面前这条丑鱼杀一次泄愤,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萨柯说:“你真卑鄙。”

而德维特将这认为是赞赏:“谢谢夸奖,我亲爱的宝贝。”

他的脸上带着怪异的胜利者的微笑,自大的认为苏勒维斯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就在这时,一声比之前的尖啸还要高亢的爆炸声在空旷的苏勒维斯骤然炸响。

只是这一次,在那片由荒谬铸成的坟冢。

萨柯没有回头,巨大的爆响使得他脚下的地面都微微地颤动,他的耳朵仍然听不太清楚,但这颤动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萨柯终于露出一个温和而单纯的笑容,他看向德维特:

“可惜,你一定会失败。”

阮鹤洲和江岚刚出禁闭室没多久,就听到了那声尖啸,彼时他们两个人正在寻找控制兽人的遥控器,而这声尖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为两个人指明了方向。

秋仑发来“准备完毕”的消息,夜间的清剿行动将在午夜一点整准时开始。而江岚的任务,就是去坟冢接应即将到来的苏勒维守备队。

依照江岚对于苏勒维斯的了解,很容易就找到了坟冢防护罩的开关。监察都被鬣狗聚集在兽人区,空下来的管理区一时间竟然映出几分萧索的感觉。

他下意识摸上颈后芯片的位置,现在已经光洁一片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只有江岚自己知道这芯片仍然埋在自己身体里,只是暂时的休眠。

监视接近萨柯是江岚用来换取安全的筹码,莫特利的血液就是暂时封闭芯片的解药。他需要争取这个筹码,才能有机会脱离鬣狗的控制,摧毁这座充满血腥的工厂。

而另一边,阮鹤洲再一次攀上那面米尔墙,厚高的墙壁很好的隐匿了男人的踪影,他的一只手扒着墙壁的边缘,另一只手则摸上了别在腰间的手枪,被聚集起来的兽人都低着头蹲在一起,阮鹤洲在这些兽人群中一一扫视而过——没有任何萨柯的踪迹。

阮鹤洲紧皱着眉头,一方面观察下面的形势,另一方面思索着萨柯自己躲起来的可能性。

鬣狗是一个狂妄且相当变态癖好的猎人,当他把这些兽人聚集到广场上,看着他们像老鼠一样蹲在地上画地为牢时,心中涌现出一种饱胀的满足和兴奋,尽管这些人的身体被芯片所控制,但鬣狗毫不怀疑,即使他解除了对这些“低等生物”的控制,他们也依然不会逃跑,不会反抗。

鬣狗对此报以极大的自信。

当第一个兽人被处决之后,鬣狗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的观点——他手里的遥控器,已经悄悄按下了解除键。

“一群无能的爬虫,连反抗都不敢。”

鬣狗嘴角下撇,突出的獠牙抵在他的鼻子上,显出一副极其丑陋的神态,他居高临下地瞥向他的那群人质,心里却在盘算着再“玩一次游戏”。

就在他即将按下下一个按键的时候,一发子弹擦过鬣狗身后监察的侧脸,打进了他高高扬起的手腕。

“谁!”

举着武器的监察者迅速转身,枪口直指向那道高大的米尔墙。

但更快的是鬣狗,顷刻之间,鬣狗已经站上的墙顶,看见了身居其上的阮鹤洲。

手枪造成的灼烧的痛感让鬣狗那张脸皱得更紧,皱叠的皮肤挤在眼睛和獠牙中间那片狭窄的区域,他盯着对面的阮鹤洲,眼里是极凶的恶意:“让我来看看是谁这么正义。”

鬣狗猛吸了鼻子,舌头扫过獠牙,“一个恶心的人类。”

阮鹤洲并不打算多废话,一声枪响打向鬣狗的眉心,但已经接受过人体改造的鬣狗并不忌惮这种东西,他迅速闪避,转眼间已经跳到阮鹤洲的脸前,张嘴就准备咬断这人的脖子。

腥臭的味道让阮鹤洲皱了皱眉,抬脚正正踢在鬣狗绷起的腿弯,随即用膝盖一顶,直接将其顶出三米开外,金属和皮肤摩擦的吱嘎声听得人牙酸,阮鹤洲也不例外,他故作恶心地挥了挥手,嘲讽道:“你该刷牙了,畜生。”

鬣狗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还不等站稳,就再一次冲向阮鹤洲,已经领教过这个人类力量的鬣狗动作突然凶猛起来,他的兽爪在贴近阮鹤洲的一瞬间前伸,阮鹤洲试图躲避,但仍然在肩胛的位置留下五道抓痕。

改造过的动物在力量和速度上都甩出平常人一大截,他像是被注射了什么屏蔽感知的药剂,阮鹤洲招呼在鬣狗身上的拳脚对于他攻击的状态而言可以说毫无影响,以至于在和鬣狗缠斗的过程中竟然也有些时候难以招架。

“怎么?这就不行了吗?”鬣狗咧着嘴,钳着阮鹤洲的脖子:“这就是中央军的实力?废物。”

鬣狗的挑衅对于阮鹤洲来说丝毫不起作用,他现在首要的任务,是阻止鬣狗再一次那道那只会造成爆炸的遥控器,于是他将鬣狗困在米尔墙的墙顶,幸而十米的厚度具有完全可操作的空间,只要等到守备队来,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防御区头顶被轰开的爆炸声不止吸引到了小屋里的萨柯,距离地上最近的好战自大的鬣狗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身上覆盖的毛发蹭一下炸开,下意识就要去寻找那只可以保命的遥控器。

阮鹤洲嗤笑一声,一拳凿在鬣狗胸口,解除了脖子上的桎梏,局势在这一刻突然转变,原本还处于上风的鬣狗几乎是被他看不起的人类压倒性的攻击,他的节奏慌乱,不成规律,他试图跳下米尔墙去找那个被自己扔掉的遥控器,但阮鹤洲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

“咚”的一声,鬣狗再一次被打倒,腰间的手枪抵着鬣狗的胸口,随着一声闷响,子弹穿透了鬣狗的心脏。

那群将枪口对准了阮鹤洲的监察在看到这个人类独自一人从米尔墙站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发疯般攻击,那道高墙便成了最完美的掩体。

阮鹤洲转身朝向地上的监察恶劣地比了一个中指,转身跳进了管理区。

被激怒的监察准备屠杀兽人泄愤,但对兽人的控制已经被鬣狗解除,重新获得身体意识自主权的兽人因求生的本能而四处逃窜。

但也不全是。

有几个种源为猛兽的兽人,在阮鹤洲跳下米尔墙吸引监察火力的那一刻,突然冲了上去,残存在兽人身体里的野兽的本能驱使他们对这些自以为掌握了他人生命的畜生展开攻击,从地上随机捡起的石块,从车间垃圾桶顺来的废弃零件都是这些兽人的武器,他们用这些武器狠狠楔进了监察的身体,抢走了监察手里的枪,对准了意图制服他们的其他监察。

另一边,秋仑小队看起来并不打算低调行事,引擎轰鸣的星际电车从防御区头顶的光亮中飞驰而下,从空旷的广场穿行而过,通行的隧道大敞——阮鹤洲在鬣狗那儿摸到了通行证,正在等待守备队的来临。

而在那间小屋里——

“垃圾!竟然敢背叛刃鬼!”

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江岚被德维特用极为狠厉的力量掼到墙上,身体撞破了窗格的玻璃,顺着那些玻璃碎渣滚到了屋外的空地。

江岚蜷缩在地上,地上的灰土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黏在一起,他的内脏在德维特的攻击下不堪重负,从喉头涌出一大口鲜血,德维特甩着自己成型的鱼尾从门外出来,身体的温度因魅魔毒而不断升高,这让他身上那股独属于他的就像被污染过的腥臭的海的气味更加难闻。地面随着德维特的行动聚起黑灰色的海水,那水流向江岚,像是具有意识一般缠绕上江岚的身体,高高地举起,再“砰”一声摔在坚硬的地面。

“怪物……”江岚的气息更微弱了,他被鬣狗殴打的伤还没有得到治疗,而在德维特面前,没有任何力量支撑的兽人就像一只可以被随意踩踏的蚂蚁,毫无尊严和反抗之力。

萨柯从房子里跑出来,就看到德维特的爪子已经覆在了江岚的脸上,下一刻就要将其置于死地。

可就在他身后的尾巴准备冲向德维特的那一刻,一发子弹射进了德维特的胸口。

江岚被德维特摔在地上,鱼人看向不远处的阮鹤洲,舌头扫了一圈尖利的牙齿:“又来一只不尊重神的臭老鼠。”

“江岚,带绵绵走!”

阮鹤洲并没有多废话的意思,他高声冲江岚说完便冲向德维特,和这只人脸鱼身的怪物搏斗。

江岚也没有丝毫犹豫,他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拉住向自己跑来的萨柯,往防御区的方向跑去。

而在两人的背后,德维特周身可以随意控制的水流在和阮鹤洲的缠斗当中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无法再掣肘阮鹤洲的行动。

德维特被阮鹤洲轻而易举地掀翻在地,阮鹤洲踩着那条扑腾不停的尾巴,伸手精准地拔掉了德维特心口的鳞片。

“一个靠变异造出来的怪物,也敢称呼自己为神?”阮鹤洲嗤笑,打量着那片不同于周围颜色的鳞片,坚硬锋利的鳞片在阮鹤洲手里打了个转,就像一片无聊的玩具:“没了这个东西,你就只剩下这副恶心难看的身体了。”

“为你的暴行付出点代价吧,畜生。”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被拔掉鳞片的德维特只觉得心口剧痛,体内的力量被一种莫名的东西快速地抽走流失,他看着阮鹤洲,却像看着什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阮鹤洲嗤笑一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你爹。”

“永别了,没脑子的蠢货。”

随着一声枪响,德维特的眉心多了一个灼烧过的黑色的血洞,他大睁着眼睛,眼底甚至还保留着没有消失完全的疑惑和恐惧。

确认德维特完全没有生命迹象之后,阮鹤洲才从地上站起来,管理区的危险已经扫清,兽人区那边又有守备队负责,阮鹤洲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他的绵绵。

在没人知道的地方,那道米尔墙的墙顶,本该身死的鬣狗却突然在黑暗中抽动了一下手指。

炸开的洞口距离萨柯所在的位置不算太远,两三百米的距离,但因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步伐显得慢了一些。尤其是江岚,内脏的破裂使得他喉间不断地涌上腥甜的味道,但因为怕吓到萨柯而拼命忍着,他觉得至少在逃出苏勒维斯之前,不能让萨柯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可他没能走到那个时候。

被莫特利的血液抑制封闭的芯片忽然开始躁动,灼热的温度突然从江岚的颈后升起来,蛛网从颈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攀升——

江岚已感受到了腹部不可控制的鼓胀,意志没有战胜濒死的躯体,喉口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他踉跄着跪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间江岚看到慌慌张张地蹲下来试图帮他擦拭血液的萨柯,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绵绵,别看……”

突来的变故让萨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境地,他慌张地用手擦拭着江岚嘴边呕出来的血,可没有用,血实在是太多了,很快就染红了萨柯的双手,也染红了江岚的前襟。

江岚的头因脱力栽倒在一边,又被萨柯扶起来抵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嘴里不断地喃喃着:“哥哥,我们马上就出去了,马上就出去了……”

可他的眼睛被江岚蒙上了,他的大脑已经被濒死的江岚占据,根本不记得他们其实才刚刚穿过米尔墙,进入防御区的地界。

“绵绵,宝贝,亲亲我吧,好不好,亲我一下,我就好了。”江岚在萨柯的耳边轻轻哼笑一声,他的身体已经在不自主地抽动,莫特利的血液再坚持不了多久,可能三十秒,或一分钟,他就会炸成一片红雾,什么都留不下。

萨柯的吻落在江岚的侧脸,耳朵和后颈,他胡乱地亲着每一个他能亲到的地方,“哥哥,我们走好不好,我背你,不远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可怜的孩子,萨柯的话让江岚的心碎成了无法拼凑起来的碎片,他因让萨柯面对死亡而感到愧疚,又因萨柯的话而感到久违的,生命的光亮。

可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用了,我的宝宝会累的。”江岚说,“绵绵,对不起。”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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