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易推开阳台门靠着围栏看海蓝色浸染下的绵延远山，啤酒就放在手边，刚才溢出来的沫子化成水。
上次站在这里看风景，天气还很热，那一次他离晏辰彧很近。
现在不太热了，关易拎起酒灌了一口，嘴唇湿湿凉凉的，又让他想起学校里，他们接了吻。
关易的牙咬住下唇慢慢感受、回忆。
周边是邻居家里的欢声，亦或是教训孩子的骂声和烧菜的噪音。
啤酒发出沙沙响，手机界面停在晏辰彧的聊天框。
他在上面删删改改，最后一句话都没写出来。
手机和酒并排放着，关易拿起酒喝完剩下的捏扁打算回屋扔，手指误触，手机视频铃声响了起来。很短几秒，他没来得及关，对面便接通了。
等关易拿起来，晏辰彧手里抱着小猫出现在屏幕里。
小猫看见他那瞬，“喵”地叫了一声。
“晚上好。”晏辰彧。
关易笑笑。
“期中考完我们送它们回救助站吧。”
晏辰彧低头捏了几下小猫肉垫，再抬头：“你还舍得吗，可以先放在我这帮你养。”
“算了。”关易说，“我……”
欲言又止。
“你还是觉得我们会分开，永别的那种对不对？”晏辰彧问关易。
他们四目相对，关易抿起唇什么都没说，他不想占用宝贵的时间说这些，也不想让晏辰彧不高兴。
“你那里有没有阳台？现在外面很舒服。”关易看向远处说。
晏辰彧偏头看看窗外，椅子向后呲啦一声，关易看回屏幕，看到他站了起来周围画面变化，又听到推门声。
“月亮出来了。”晏辰彧说话时有很浅的鼻息。
大约是笑了吧，没生气就好。
关易“嗯”了声，“是满月，但是没有和你在一起时天气好。”
“关易。”晏辰彧顿了一下，“我想你了。”
关易完全放松下来，比平时话多些。
“我们放学才刚见过。”
“嗯，我们放学才刚接过吻，我就想你了。”晏辰彧的眼眸从屏幕外敛回来，注视着关易的眼。
关易受不了他这般灼视，脸逐渐烫了起来。
“我去找你。”错开晏辰彧的视线，边说他边往屋里走，单手拎起领口将睡衣T恤兜头脱下来。
手机平躺在床上，前置镜头没有关，仰视关易房间里的一切，包括他。
屏幕一角，腹肌跟随手臂动作起伏，再往上是薄薄一层皮肤下清晰的肋骨凸起，晏辰彧眼皮往上掀一点，看到淡淡的粉。
关易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晏辰彧脸侧了过去，耳朵特别红。
“是你耳朵上的东西不舒服吗？”关易点了点自己耳朵。
他以为是环扣夹在耳朵上太紧了。
晏辰彧轻声咳嗽几声说不是，嗓音隐隐有些哑。
“这个是用来抑制信息素的，控制我的信息素散发，也能帮我阻挡其他人的信息素。”
他知道关易想问什么，继续解释道：“几年前，我的信息素不稳定，不受我控制。”
晏辰彧真的如自己所说，他想知道什么都会告知。
关易还有更多问题想问，抿了抿唇却没说话，而是走到门口坐下来穿鞋。
“关易，快要考试了，乖乖待在家复习好不好。”
关易系好鞋带再次拿起手机：“我们可以一起复习，我带了作业，而且……我还有话想问。”
“好，我等着班长来给我补课。”
关易锁好门，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很热闹，在楼道里肆意说话也不怕被听到。
关易把钥匙揣回兜，“晏辰彧，我知道你学习很好。”
“之前我是真的因为不知道专有词翻译名。”
关易低下头看脚下台阶，“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他静了几秒说：“好想快点见到你，我出来了很快就到。”
晏辰彧笑意晏晏：“我已经站在门口等你了。”
“不用这么早。”关易嗫嚅。
晏辰彧摆弄小橘猫的手，做了个招财猫手势：“小猫说想第一个见到关易哥哥。”
关易站在小区门外左右看看，扫了辆自行车迈腿骑上去，对手机里一人一猫说。
“我马上就到。”
“路上小心。”晏辰彧那边有开门的声音。
随后看到他坐到台阶上，小猫躺在腿上团成球。
“待会见。晏辰彧说。
-
快要到晏辰彧家时，道路两旁的灯要比别处的亮，空气中有清爽的香。
关易单脚支在马路牙子上停住车。
晏辰彧家就在对面别墅区，门口的安保一站一走，身姿挺直步调均匀，像是训练过。
有辆黑色轿车驶来，安保倏地站直朝里面的人颔首。
等这辆车进去，关易踩着自行车到了对面。
他本以为对方会拦人，但是并没有，反倒问他今晚还会离开吗，需不需要备车。
似乎仅是上一次他坐在车里经过，就被他们记下了面孔。
关易错愕地反应了一会，急忙从车上下来，背挺直了些，对他们说：“不用了，谢谢。”
推着车走到离安保远的地方，又骑上车往晏辰彧家走。
上次来晏辰彧有告诉他这条近道。
他让司机停下车，倾身指着靠近关易那侧，树荫下蓝色步道。
“沿这儿走就可以直接到我家。”
关易看得认真，回过头来正要应声时，他们的唇离得那样近，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呼吸不都是烫的。
想着这些事情，他已经走到蓝色步道尽头，斜对面就是晏辰彧家。
入户门开了左边半扇，晏辰彧似乎从家里拿出来一罐冷饮，单手打开放在唇边，再然后他坐了下来关易看不到了。
他在附近放下车，隔壁停着的车车灯晃了一下又暗下来。
关易看向那里却看不清车里的人，不多时后门打开，男人下车信步走来。
“来我家可以，别想着留这过夜。”男人的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声音听起来是中年人不容置喙的语气。
附近只有晏辰彧家这一栋，关易猜他应该是晏辰彧父亲。
“我只是来找晏辰彧一起复习不会很晚的，您要是有事我现在就走。”
关易已经在调转车头打算回去了。
晏辰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边。
“到了怎么不去找我，我在门口腿都坐麻了。”揽着关易胳膊往怀里带了带，头略微低下来。
关易仰起脸，因为这样的距离梗了梗脖子，小声耳语：“你爸爸是不是找你有事，我先回避吧。”
边说边要从晏辰彧的臂弯中逃脱，没成功。
晏辰彧放下胳膊直接拽住他手腕，转而看他们面前的男人。
“大晚上别来扰民。”
撂下一句话牵着关易就走。
“我在真的没关系么？”关易想要回头看看站在树影下的男人，晏辰彧抬手揉在他太阳穴位置，控住不让他动。
“他不会来打扰我们。”晏辰彧牵着的手没松开。
他们就这样走到家门口，小院里有几盏落地灯，它们灯光有限，只能照亮自己身边的花丛。这里有很多白色郁金香，像是夜里身着亮缎礼服的少女，郁金香之间穿插着淡黄色雏菊。
“好漂亮。”关易头次见白色的郁金香。
“喜欢的话我帮你剪几支带回家？”晏辰彧手指勾住关易的手包带，书包从他身上剥离下来。
关易：“你会剪枝？”
他的小指和晏辰彧的交缠起来，跟着他的步伐走向里面。
“闲下来会打理一下。”晏辰彧说。
入户门没有关，门口早已坐好好几只毛孩子“恭候多时”。
晏辰彧抬脚很轻地将它们推开。
“他是我的，你们不许抢。”
晏辰彧带关易上楼进房间，和外面一样全是胡桃木家具，带着陈旧、静默的沧桑。
这里有个阳台，和关易房间里的不一样，门框是古铜色，门外的围栏也是经过工艺雕琢的，整体向外顶起一个弧度，每根都由小天使托举。
关易记得刚才视频的时候有看到这处地方。
“这是你房间吗？”
晏辰彧说是，搬来把椅子放在原本就有的椅子旁边，然后坐下单臂环住关易的腰拉到双·腿间。
书包靠在椅子边没多久就倒了。
晏辰彧仰起脸，像只等待奖励的缅因猫。
“我在外面等你很久，不奖励一下么。”
奖励什么关易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那样做吗。
晏辰彧仰着脸等了会没等到关易，加大力道把他搂更紧，倾身过来脸贴在他腰腹那里蹭了蹭。
“关易，想要的能不能多一点呢。”
晏辰彧的腺体散发出很淡的信息素，勾着关易的手指慢慢攀升到他身上，再到唇边。
关易舔了下干涩的唇回抱住他，“这样么。”
“再多点”晏辰彧脸闷在他怀里，声音有点闷。
他们保持这个动作没有很久晏辰彧就松手了，让他坐下。
“不闹你了，快学习吧。”
直到完成各自的学习计划前，两人都没有做学习以外的事情，偶尔会讨论一下题目，大多数时间是安静的。
这一晚关易知道晏辰彧学习好到他开始怀疑自己年纪第一的位置还能不能稳住，年纪第一是有奖学金的，他觉得自己要更努力了。
晏辰彧学习好就算了，而且要比外人看到的还要努力，作业其实很快就写完了剩下一段时间都在完成他自己的任务。
可能晚饭时间到了，陆续有猫猫狗狗进来。
晏辰彧和关易刚好也要休息，关易说想要陪它们玩会，两人便下了楼。
他往并排一列碗里倒了罐头鱼油钙粉，毛孩子们蜂拥而来，几只大型犬直接撞倒了关易，他就着这么个姿势撸猫摸狗。
“今晚留下吧。”晏辰彧。
摸狗的手停了一瞬。
“不行，我答应你爸爸会回去的。”关易没抬头，继续摸着。
“我跟他没关系。”晏辰彧告诉他。
关易这下不再摸了，撑在地毯上站起来。
“你跟你爸爸关系不好？”
晏辰彧“嗯”了声，关易觉得他不想说，就没继续问。
“其实我有十一年没见过他，因为他的错，我妈妈现在身体不太好。”晏辰彧向他坦然，“我很小的时候他出轨了，妈妈没有跟他争执，认为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去他工作的地方谈离婚，小三却以为她要拿走全部资产诸如此类的事，路上制造一场车祸，她昏了两个月才醒。
“现在一边脚跛，另一边天气不好就很痛，后背还有一道长疤。起先她的痛吃止疼药可以缓解，现在不行，要打针，剂量一直在随年龄增大，医生说止痛针会危害神经。”
关易走近，牵起晏辰彧的手慢慢摩挲，这是独属于他的安慰人的方式。
他看着晏辰彧的眼睛，看到眼中的水润，不禁抚在他脸颊上，晏辰彧侧过脸闭上眼，在他掌心中蹭了几下，耳朵上的耳扣是冰凉的。
或许是消极的晏辰彧让人心疼，关易生出说不明的情愫，催使他鼓起勇气侧脸吻了晏辰彧的唇，蜻蜓点水般触及他带有热度的信息素。
就在要分离时，晏辰彧手攀上他后颈向前叩，吻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