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感情?
互相打得浑身是伤还是用难听的话刺得对方和自己都不好受?
他这还算是爱意吗,只能说是对于桑洲的离开还有执念吧。
于桑洲欠他太多,感情的忠诚也好,离开的理由也罢。
这些事情是算不明白的,你把它掰开揉碎一点点顺着理清也不行。
发生过的每件事都成了永恒定格,他无法忘记于桑洲那天的眼神,甚至就连每一次眨眼都被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也会偶尔进入梦中,在那只属于饶时的梦境中,甜蜜和激烈交缠。
但每次梦醒前,他总是会问于桑洲。
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又不是贱得慌……”饶时仰靠在沙发上,心情愈发闷堵,“你怎么能说我还喜欢他,你他妈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任游没接话,他和饶时一样向后靠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离开后,你什么样我都看在心里,脾气那么暴躁的人,说温顺就温顺了,藏獒一夜之间变种成了比熊犬,换谁能觉得你放下了,更何况你的种种表现也说明了,你没放下。”
“什么表现?”饶时偏头看过去,任游现在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什么可怜玩意儿一样。
“你没发现么,自从于桑洲走了之后,你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任游叹口气,“说你从那之后成了另一个人都不过分,这段时间倒是变回‘真正’的饶时了。”
“什么真的假的,”饶时仰头深吸口气又呼出,任游家客厅这个吸顶灯刺眼得不行,他抬起胳膊压上双眼,“我晚上就睡你这儿,明天一早再回去。”
任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那我到时候送你,但我上班早,你得早点起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声音不大,任游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裤子口袋,拍上两下后他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手机在响。
“饶时,你手机在响。”任游又坐回去,用胳膊肘碰了碰饶时。
他垂下手臂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彩屏上只能看见郑彩杠彩杠寻。
寻还只看得清一半。
饶时接起电话“喂”了声,对面人没有回应。
这手机坏得也是快,才过两个小时就能又多个毛病。
他按了两下扩音,又说了遍:“喂?”手机估计坏得厉害,只能听见对面有沙沙声,饶时说道,“西寻啊,我手机好像坏了,你说话我听不见,有事发短信,没事我就挂了。”
“等下——”郑西寻的声音传了出来,听着没什么异样,也没有出现听不清声音的情况。
看来手机功能没什么大问题。
任游坐在旁边和看戏一样,甚至还往饶时边上凑近了些。
“你找到任游了吗,身上的伤怎么样,我……我、我很担心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啊?”郑西寻说话都有些结巴,最后一句也说得特别没底气,开扩音都跟蚊子嗡似的。
“找到了,我在他家,今天不回去了。”饶时将音量调到最大,把手机搁到茶几上。
他现在不是很想和郑西寻说话,毕竟也算半个前任,于桑洲更是板上钉钉的前任。
两个前任凑一堆,还让那半个前任围观了一场极其不文明的互殴。
他和郑西寻的这段感情本来就来得匆匆,去得也是极快。
现在这么一闹,他以后看见郑西寻就会尴尬,有一种昭告天下的尴尬。
看吧,我就说吧,我处理不好感情。
我,一塌糊涂。
饶时朝后仰靠,听见郑西寻说:“你工牌和工作服都在家,身上那套得洗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真的一整夜都不回来?我现在还在楼下等你……”
他没回答,侧头看了任游一眼。
任游朝他比了个“ok”,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表情。
“不回,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任游拿起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那我挂了啊,你回去吧,这大半夜的在楼下喂蚊子呢,回家早点休息呗。”
“可饶时——”郑西寻这句话还没说完。
饶时在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时没有由来的烦躁,任由情绪外露,他不爽地“啧”了声。
郑西寻肯定是听到了,他顿了顿,说道:“那你们早点休息,饶……”他再次沉默,又说,“于桑洲脾气不好,你不管是回家还是出门都注意点。”
“我又不怕他!”饶时猛地坐起来,冲着电话那头吼道。
任游“哎哟”一声,郑西寻也被吓得没再吭声,任游做好了随时挂电话的准备,手指悬在挂断键上说道:“就这样,我挂了。”
按下去,没有反应。
任游按了第二下,依旧没有反应。
他对着那个屏幕猛戳,彩杠又多了几条,但通话仍在继续。
“别戳了,手机等会儿真成板砖了!”饶时压着情绪拿走手机,“郑西寻,挂了。”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还得是你说话管用,说挂就挂了,”任游拿起没喝完的汽水喝上一大口,“不过于桑洲是怎么知道你带郑西寻回家的,你们路上碰到了?”
饶时摇摇头,说道:“没有。”
“那他站窗边看见了?”任游说着还走到窗边去看了两眼,外面黑得压根就看不清什么。
“窗边看不见,和入户门不是一个方向,”饶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抓起手机打开监控app,“于桑洲在门口装了监控。”
任游语调高了起来:“什么玩意儿?他变态啊,专门装个监控盯着你?”
“想什么啊你,他不是有孩子吗,应该是为了安全吧。”饶时是越来越烦这个手机了,现在看监控都只能看见一半画面,要想看得全一点,只能把手机竖着放。
他找出自己带着郑西寻回家时的监控,开始慢慢拖动一点点看,任游和他贴得近,客厅就算开着空调也赶不走这股子热。
“放着看,咱俩坐远点,真的热死了。”饶时拖过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将手机靠在前面。
“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点,”任游起身去调温度,回来时监控画面里还是没有人,饶时不说话,他也没敢问,又过了几分钟,那个疑问实在是憋不住了,任游问道,“你在等什么啊?”
饶时瞥了眼进度条,“很快了。”
现在是他们进门十分钟后,在第十三分钟时,1002的门打开了。
于桑洲回头朝屋里说了什么,声音小,饶时也没听清。
紧接着他关上门,走向1001门口。
他将手贴上门,站在那里没有动,又过了几分钟,于桑洲侧头将耳朵贴上。
“偷听?”任游皱着眉,“你和郑西寻那个时候在说什么?”
“郑西寻想和好,我拒绝了,”饶时看见画面里的于桑洲握紧了拳头,站直身子,“他应该什么都没听见,我们说话声音很小,就是郑西寻哭的声音挺大,但也听不清吧。”
“他都成这样子了,还能是没听清吗?”任游有些怀疑。
“肯定没听清,听清了还能那么发疯?”饶时看着屏幕上那些彩杠,它们横在两个门中间,将两个人的生活彻底隔开。
可于桑洲偏偏选择越过去,他抬起手,敲响饶时家门。
后面就是一片混乱,任游看得挺认真的,甚至还在不停分析。他说于桑洲打的那些地方,一般不会受什么重伤,但肯定足够疼。
饶时听后直接说道:“那不应该打臀部吗?又疼又不伤人。”
“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任游用嫌弃的眼神看他,“于桑洲打你臀部?那还得了,那不是调情吗?”
“我操,滚!”饶时抬腿给他一脚,视线回到屏幕上时,正好是他带着于桑洲向自己靠近的那一幕。
“好兴致啊,打完架就打啵,”任游挑了挑眉,“就亲这么一会儿?”
“没亲……我在和他说话,就是声音小了些而已,”饶时看着屏幕说,“我怕他听不清又听不懂,特意让他凑近点。”
任游问:“你说什么了?”
“我让他滚。”饶时说。
“哦,”任游点点头,看着监控里的画面说,“他没滚,你倒是拉着郑西寻先滚了。”
饶时瞥他一眼,没说话。
现在的画面里没有人,只剩下地下那些垃圾残渣,又过了几分钟,于桑洲拿着扫把出来了。
他将地上的垃圾全部清理干净,随后又拿拖把将这片地方拖得干干净净。
就在饶时以为这个人要进门的时候,于桑洲抬头了。
他死死盯着监控,眼中还带着怒意。
手机屏幕中的于桑洲就像是在看着饶时。
饶时被看得浑身发毛,头皮也像被扯着一样跳动。
随后,于桑洲的愤怒消失了,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委屈,也不知道他有哪门子不好受的。
“看完了?”任游问。
“嗯。”饶时拿起手机按了下返回,监控回到现在的时间。
画面里,于桑洲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饶时深吸口气,准备划走app。
几次划动后,屏幕依旧没有反应,饶时愤怒地朝屏幕戳了下,监控收到指令,朝左挪动。
于桑洲抬头了。
他叫了一声:“饶时,”于桑洲这次没有笑,也没有从脸上表现出任何情绪,他问道,“你几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