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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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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敛沉默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平安符,是为你准备的?”

白瑕吸了口气,笑了:“我也希望,可惜不是。”

青敛静静地看着红色符纸风干,白瑕自顾自继续道:“走的时候我跟她说不会再回来了,她同意了。这个平安符范围很广,将整个周府庇佑其中绰绰有余。”

青敛凝眉:“你是说,白夫人无意报复,相反,周府如今平安无事,都是得她庇护?”

白瑕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是。”

青敛思忖片刻。

既有白夫人镇着,这群人为什么还会要找慕陈夫人遗物?白夫人的死与之是否有关联?如果这些真的是白夫人做的,她一个弱女子能以什么镇压慕陈亡魂?周家主和正室是否知道此事?若知道又为什么对白夫人如此忌讳?

说不通啊。

他转而问:“那这个白纸怎么办?”

“哦,这个啊。”白瑕拿起纸片,直接放进了慢慢变得黑红的水里,“就这么办。”

白色纸片悠悠沉到水中,墨色环绕。

两人等待片刻,捞出来一看,白瑕沉默了。

“纸片上什么也没有。”

“不对。”白瑕面色凝重,跟青敛解释道,“同位符双符相连隐,互为因果。朱砂为阳,引明符、也就是阳符的本相。用阳符遵守的规则可以解暗符、也就是阴符的虚相,随之破解阴符想要传达的信息。可以说,明符是有实效的障眼法,暗符才是要传达的讯息。”

虽然对于符道是白瑕比较精通一点,但两人都学过基础,所以白瑕稍作解释青敛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我们现在得到的仍是一张白纸,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它就是一张白纸。但是白夫人大费周章搞了个同位符,什么信息也不留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解答方式不对。”

白瑕沉思:“哪里不对?”

青敛虽不通符道,但是思维逻辑非常清晰,他指出:“明符的引导是,阳性的朱砂与柔和中性的水。它所呈现的是:黑色散去,朱砂的红色攀移至明符上,本来的黑色则转移到水中。而你对暗符的手段明显就太简单粗暴了,原来明符的清水姑且与黑色墨水对应,那么朱砂呢?原本的黑色符纸变成红底金字,现在我们手中的白色符纸它又该变成什么颜色?明符的红是阳性的朱砂赋予的,暗符的字该是什么颜色?该由什么性质的什么物品赋予?”

白瑕捋了好一会儿:“所以……我们漏掉了什么线索?”

“现在看来是的。”青敛淡然答道。

“那怎么办?”

青敛视线移至窗外:“去问问外面那些人吧。”

白瑕:“我已经问过了,他们……哦对了,我之前在施家仓库里看到了一个门神石雕,那个谁跟我说过,他们也发现了一个门神石雕。”

青敛:“什么样的门神石雕?”

“我见到的是这样的。”白瑕试图比划,两只手扒拉着下眼皮,两眼往上翻,牙呲起来。

青敛:“……”

白瑕放下手:“特别丑,还特别吓人。”

青敛默默扶了扶额头。

见门打开,外面几人一拥而上,周笑腾刚被云棠说了几句,此时听话地少说话了。云棠问道:“怎么样了?”

白瑕摇了摇头。

邢枫看他面色就知并不顺利,低头思索着。

周笑腾却不让他:“没解出来?”

他给越凿使了个眼色,两人气势汹汹的:“滚开。”

青敛给他们让了门,懒懒地倚在门口。

不一会儿,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周笑腾猛地推了白瑕一把:“这就是你的信誓旦旦?你弄的什么破烂玩意儿,该不会是想毁尸灭迹吧。”

说着就要动手,白瑕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云棠看不下去了,拦住周笑腾:“你干什么?!大家都是同门,他还是你弟弟!”

周笑腾阴阴地笑起来:“同门?弟弟?”

云棠没见过这样的周笑腾,白着脸,他往前一步,她后退一步。

“师姐,你醒醒,他们与我们是竞争关系!这里面懂那什么同位符的只有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一番话堵得云棠哑口无言,她求助似的望向邢枫。

“我的好师姐,我们才是一起的。不信,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越凿也道:“师姐,去看看吧,这次不是笑腾有意挑事。”

邢枫点点头,两人便一起进去,看到桌上一枚半干的红色符,还有一枚湿透的白纸,对着中间一盆又黑又红,看起来有些瘆人的水,云棠迟疑地问:“这是?”

邢枫端详片刻,道:“我能认出,红色的这枚是平安符。他们应该没有想瞒我们什么。我们的试炼是一起的,把符破坏了线索断了他们也出不去。”

云棠道:“有没有可能是已经获得线索后故意损坏?”

“可能很低。”

“怎么说?”

邢枫言简意赅:“时间。时间不够。”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动机也不足。”

云棠道:“就算是这样,周师弟也有一点说得不错,他们毕竟跟我们不是一个路子,玉挽师叔我也没见过几次,他们行事与人品如何,我不敢保证。”

邢枫不置可否,但他说:“既然如此,眼下与他们闹开也不是好事,倒不如假意附和,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倘若他们与……是一伙的,我们再为师门清理门户。”

“也好。”

邢枫抱着手臂,又凝神看了会那道平安符。

“怎么?这符有问题?”

邢枫摇摇头:“没有问题。”

还未等云棠松一口气,邢枫又道:“但是,这反而是最大的问题。”

“怎么说?”

“一个被指为厉鬼祸害人的东西,为人——或者说,为‘我们’留下一道鲜为人知的双符,其中还有一道是大范围的庇佑平安符,你觉得,这正常吗?”

门口周笑腾越凿正与青敛白瑕对峙着,云棠和邢枫出来了,两方目光纷纷移到两人身上。

邢枫直截了当地问白瑕:“还缺什么?”

周笑腾拦住他:“等等。”转头问云棠:“这什么意思?”

云棠下巴往邢枫的方向点点:“他说没有问题。”

周笑腾气极:“他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我才是队长!”

云棠冰冷地扔下一句话:“在符阵上,我觉得他比你可信几分。再者,这是你家,我也不能保证你不会徇私。所以接下来的行事,暂时听我的。”

周笑腾万万没想到,他一向佛系的三师姐竟然跟他抢队长,还抢得这么突然。但是她又说得很有道理,没法反驳。

“行,也好。若出事——”

“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你们。”

“啪啪”两声,青敛鼓起了掌。

白衣的俊美少年脸上浮着温和笑意:“云师姐真是女中豪杰,敢作敢当。师弟学习了。”

云棠礼貌颔首:“师弟谬赞。”

云棠和邢枫又看向白瑕。

白瑕道:“还缺一样与之有关的阴物,颜色的话……我觉得可能是红色。”

云棠和邢枫互视一眼,云棠道:“在你们来之前,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件相关的红色物品。”

“真的吗?在哪?”白瑕急问。

没有谁比他更想知道白夫人给他们留了什么信息了。

邢枫道:“就在刚刚那个屋子木门后面的石……”

说着,他忽然瞪大了双目。

“刚刚,你们谁看到那石雕了么?”

一行人又回到了那道簌簌掉屑的散架木门前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石雕不见了。

青敛冷静道:“首先排除自己长腿跑了的可能。”

这么多清源境修士在这里,要驱使一个物品跑得毫无动静,那对于邪祟来说也很有难度。若那邪祟真有这么大能耐试炼早就叫停了,这大邪祟他们一群小弟子对上了只能送人头。

“我同意。”邢枫也冷静地说,“刚刚我们都在书房,有机会动手的只有宋闻声和周家主了。”

青敛补充道:“范围放广一点,周家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帮凶。”

周笑腾道:“喂,别血口喷人。你师弟也算周家人。”

白瑕抱着手臂,跟青敛道:“别理他,不是亲的。”

周笑腾听了几乎要怒喷一口血:“我爹娘养育你之恩你怎么就不知道回报?你知道你有多白眼狼吗!”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没跟你一般见识。

白瑕冷脸道:“我只知道,我娘是白夫人。”

说完,他看了周笑腾一眼,忽而眯起眼睛:“你们说的红绳呢?你们应该拿下来了吧。”

周笑腾下意识地想骗他说没拿下来,面前就伸过来一只素手。

云棠面无表情:“周师弟。”

周笑腾僵着脸:“师姐。”

“拿来。”

周笑腾不情不愿地把手腕伸出来,衣袖往上拉了拉:“喏。我可是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正派人士,才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邢枫:“……。”

看到那红绳的一刹那,青敛白瑕均是一愣。

几人注意到他俩神色,云棠几乎与周笑腾同时问道:

“怎么?”

“认识?”

“当然不认识。”青敛歪头看白瑕,似笑非笑,“怎么,师弟认识?”

白瑕摇头:“只是看到书上记载过,见却是第一次见。”

青敛想,那就好。

看到这红绳的那一刹那,青敛就想到了……

亦绯天。

准确地说,是亦绯天的断尘弦。

当日亦绯天生气,召出断尘弦割裂时间的画面和强大的灵力波动清晰浮现,当时的心惊一直被青敛深深压在心底。

漫天不祥花雨、一瞬间的杀意,两厢试探……那抹猩红血色还刺目地闪在回忆里,一切如在昨日。

在他走神之余,白瑕已经解释起来:“这种红绳由极强的煞气凝成。人世间诸多不公、不甘、欲念、痛苦皆可聚煞。而要凝成一根三寸长的红艳细绳,大概需要一万名枉死沙场的士兵的煞气。”

云棠愕然:“……多少?”

白瑕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三寸,一万名。”

越凿“嘶”了一声,几人都看向周笑腾手中那能围绕手腕四五圈的红绳,都不约而同地想着:这得什么仇什么怨才能凝结出这么长的绳?

周笑腾听完白瑕的解释,脸都青了:“那,那这绳怎么解下来?它一下子就缠到我手上了。”

白瑕无动于衷:“哦,那兄长心很大。你们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吧。”

话虽如此,白瑕还是伸手将红绳就那么轻松地取了下来,“直接拿下来就好了。”

青敛心道:是了。亦绯天带着这东西在身上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事,这东西应该不噬主才对。

……去他娘的,他要是信了他就是蠢!

哪有邪物不噬主的?!这东西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不祥,是魔修都不肯轻易动用的法器,亦绯天他怎么可能没事?!

青敛暗地攥紧了拳头,表面很是风轻云淡:“既然找到了,我们回去试试吧。”

云棠点点头,又问:“那石雕怎么办?”

青敛道:“这边的都跑了,那边的肯定也跑了啊,还是看看白夫人想说什么吧。”

邢枫至此方知,为何当初白瑕说他觉得不是法阵了。

话又说回来,难道他知道石雕一开始就会跑?

邢枫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了出来。

“啊?”白瑕无辜道,“我不知道啊,我很怕鬼的,师兄可以为我作证。”

这周笑腾倒是没有否认,点头道:“他确实从小胆子就小。”

“……”云棠欲言又止。

“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法阵?”邢枫郁闷道。

白瑕想了想,“这个……凭感觉?”

邢枫:“……”

云棠:“……邢师弟,灵感也是实力的一种。”

邢枫多少有点子无语:“你说得对。”

几人回到书房,值得庆幸的是两道符没有长翅膀飞了。

将红绳放在盆里,黑色的水中浮现出了金色的纹。

“成功了?这又是什么?”

青敛道:“是咒语。等会把白纸放进去念就好。”

周笑腾不想说他看不懂,于是保持沉默。

实际上也不需要他来念,白瑕默念两遍,将白纸放入盆中,顺口飞速地念了一遍。

白瑕擦了擦额头:“唉,记性不好,希望没有念错。”

“没有念错。”邢枫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真没想到,你居然认得这个。”

白瑕乖巧道:“师兄也认得这个?”

邢枫笑了。

“别叫我师兄了,我入门比你晚。不如,以后我们就以姓名相称?”

“好啊。”

青敛默默让了点空隙,转头看旁边的书架。

周笑腾看两人突然就“兄弟情深”了,心里纳罕。

这邢枫一向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长老说话都爱搭不理,居然独独看上了他这便宜弟弟。

奇了怪了。

这啥劳什子咒语,很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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