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寺蜜璃的课程......与其说是刀术训练,不如说是体操课,超级加强版的那种。
“训练结束之后我已经感觉不到韧带的存在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队员如是说道。“但甘露寺前辈的脾气可以说是集训老师里最好的一位,某种程度上其实有些稍稍弥补我们身体上的痛苦呢。”
不会动手打人也不会厉声训斥,会一遍遍鼓励你暂时做不好没关系,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她所制定的训练的通关标准不会为了对某个队员的怜悯之心而降低。所以,晚上的柱级单独训练,她很少参与,因为不得不挤出大量的时间给小队员补课。
竹之内乔南脚尖落地,利落地一甩羽织。
“乔南,恭喜你成功过关,可以去下一位柱那里了!”蜜璃眨着星星眼,笑容灿烂。与此同时,善逸的哀嚎声也在隔壁响起。
“我还要在这里熬到什么时候......”
竹之内乔南不由得朝着隔壁的训练场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你别急着可怜他,你应该知道你需要找的下一位柱是谁吧。”北斗悄无声息地落到乔南的肩上。“那可是伊黑小芭内啊。”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忙着谈恋爱呢。”少女轻松地摆摆手。“人在心情不错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极好的。”
但具体的训练内容,却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是,哥们?”乔南瞪大眼睛抓了抓头皮。“单人密室逃脱?他精神状态这么超前的吗?”
眼前是被绑起来的真人队员,嘴上被统一地贴着封带,被麻绳捆起来,或是吊在房顶,或是定在墙上。
伊黑小芭内稍稍抬眼,身旁的小桌子上放着织了一半的袜子。
“一有空就织,他送的袜子堆起来够蜜璃穿到明年了吧。”乔南哭笑不得。“我说,你就没考虑一下送点别的。”
“什么别的?”伊黑小芭内有些意外。
“樱饼你肯定没时间亲手做了,什么玫瑰花啊,耳环项链之类的小饰品啊,你总可以弄一点吧。”少女悄悄支招。“男孩子有时候还是要懂一点浪漫嘛。”
“玫瑰花吗.....”黑发青年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但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你快去训练。”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竹之内乔南叹了口气,走进了那个装满了“挂科队员”的密室。
夜晚,乔南仍旧在自己的书屋翻阅资料,誊写笔记。
“天罡北斗阵,又称北斗七星阵,按照北斗星座七颗星的具体方位演变而来,力量强大,变幻莫测。”
“其中的四颗星星组成‘斗’,三颗为‘柄’。北斗星在不同的季节会出现不同的方位。”
“正所谓,‘斗柄向东,天下皆春;斗柄向南,天下皆夏;斗柄向西,天下皆秋;斗柄向北,天下皆冬’。”
“因此,所谓的固定位置只是相对的,而非绝对。在实战过程中,可以根据对手的具体情况,调整七位剑士的站位,在关键时刻,将七星灯的力量用在最重要的‘天权’星位上,则能将星之呼吸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少女合上笔记本,开始思索。
“我们当中最有潜力的猎鬼人,毫无疑问是炭治郎,这个位置非他莫属。但其他几人的具体站位......”想到此处,乔南不禁有些头疼。“歇一晚歇一晚,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办吧。”
毕竟,在通过时透无一郎训练考核的那天,七星灯阵就已经在主公的厢房前摆下,微弱的灯光在黑夜中闪烁,如同人类跳动的心脏。
明天晚上将是最后一天,如果一切顺利,主公的寿命将会延长至少五年左右,并且能短暂地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
“乔南姐姐......”
竹之内乔南愣了半晌,放下笔去开门。雏衣正呆呆地站在门口,似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是雏衣啊,七星灯出什么问题了吗?”由于紧张,乔南的声线有着明显的颤抖。
“没有问题,日香和母亲在看着那些灯。我......”雏衣低下头,不自觉地搓着手。“乔南姐姐,我有些,有些害怕。”
“屋里闷,院子里说吧。”乔南自然地牵过雏衣的手,在院子的台阶前坐下。
“你说,只要今晚灯火不灭。到了明天早上,父亲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对吗?”
“当然。”乔南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以示安慰,视线却是望向天边的银河。“别担心,会没事的。”
雏衣不敢看乔南的眼睛,她低下头,不停地搅弄着手帕。
“你也曾对母亲说过,这个办法有成功的案例,是不是,也有失败的。”
“是的。”竹之内乔南没有否认。“并且,失败的案例不在少数。”
雏衣沉默,她咬着嘴唇。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出自己的心声。
“乔南姐姐。”
“我很小的时候,就从母亲那里得知了诅咒的事情。当然,不只是我,我的兄弟姐妹都知道。”
“父亲总是很忙,作为鬼杀队的主公,要了解队员的招录,训练的情况,充分了解他们的战斗能力。还要每月抽出时间与柱们开会讨论各种大事小事。产屋敷家在外经商的产业,也有一些东西需要他过目。”
“我知道,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自小到大,父亲从未对我发过什么脾气。不过偶尔会凶一下弟弟,毕竟他是早已定好的新任主公,对他的要求会更加严格一些。”
“父亲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刻,便是偶尔处理事情累了,站起身看一会我和日香拍皮球。”
“再后来,我和日香慢慢长大,协助他承接了鬼杀队员的选拔任务,母亲也可以稍稍将重心放在后勤和经商的事宜上。这才让他身上的担子轻了一些。”
“我很想,很想再努力为他分担一点什么。这样的话,他或许就不会那么累,或许就能多一些时间陪陪我们。”
“诅咒这个词,在漫长而单调的生活里渐渐变成了一个符号。而当我不自觉地发现到父亲的脸已经遍布疤痕的时候,它才真正活生生地跳进了我的脑海里。”
“所以,后来每一次选拔队员的时候,我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私心。我希望他们能够帮助大家尽快解决掉鬼舞辻无惨,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尽快地恢复到平静之中,最好......在父亲的病更加严重之前。”
“你等到了。”乔南轻声安慰道。“你应该知道,这是前所未有的机会。”
“但若七星灯不起作用,我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对吗?”
“主公会撑过去的。”乔南无法,也不能向她解释竹之内降宇的存在。“你要相信他。”
“他能以一己之力,将那么多优秀的猎鬼人集结起来。解开他们的心结。你瞧,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六个上弦,已经折损一半了。”
“希望就在眼前,如果有的选,他一定是不愿意倒下的。”
“你刚刚说,主公不是忙于工作,就是训练准备继承主公之位的弟弟。这些都是形势所迫,等到决战之后,鬼舞辻无惨的阴影不再笼罩在每个人头上的时候。”
“你们可以一起去逛灯会,去郊游踏青放风筝,去享受本应属于你们的生活。”
“真的吗?”雏衣吸了吸鼻子,与乔南一齐望着天上的繁星。“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的。”少女回房间,将厚外套披到雏衣的身上。“夜深露重,如果累了的话,就早些休息吧。”
“我睡不着。”雏衣摇摇头。
“那就抱着这个枕头。”乔南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只圆柱形的抱枕。“犯困的话就靠一会儿,熬夜摸鱼必备神器。”
雏衣似懂非懂地接过抱枕,靠在院子的梁柱旁,呆呆地望着天。
直到深色的夜幕一点点变得透亮,太阳冲破了云层,将鬼杀队并不显眼的小建筑群映照得熠熠生辉,她才缓缓被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得睁开了眼。
随后,熟悉的容颜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一同出现在了少女的面前。
“抱歉,雏衣。这么多年,我太忽略你的感受了。”
日香和天音夫人一左一右,站在产屋敷耀哉的身边。
而昔日还躺在床上,浑身缠满绷带,无法行动的主公,再一次恢复了乔南刚来时候所见到的模样。面容温和而慈祥,仅有额角上那一小块瘢痕,似是在提醒众人,诅咒仍旧存在。
雏衣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和难过,扑到产屋敷耀哉怀里大哭起来。
“这一切,还要谢谢竹之内小姐。”天音夫人转向站在另一侧的乔南,弯下腰准备行礼。
“别别别。”乔南连忙扶过天音。“这是晚辈分内应尽之事,何谈谢字呢。”
“何况您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些繁复的礼节,若不是怕师兄叨叨我,柱合会议我都想躺在藤椅上听。”
“最好再找个书记员帮你把会议纪要写好,事后送你桌上翻阅。”北斗适时帮腔。
“就你话多。”乔南又好气又好笑地弹了一下北斗的脑门,内心却也长舒了一口气。她没有迟疑,直接将目光转向了产屋敷耀哉。
“主公大人,我有一个新的发现,可能需要您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