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晚都没有进入睡眠,因为我知道去往前线的日子不远了。
我并不担心在睡眠时间受到攻击或者是别的,在这里做这件事会很显眼,禁止内斗是规矩。上星期数独和另外一个干了起来,因为他口头挑衅,而对面的人也不想做个软蛋。
扫描仪器首先识别是谁出拳数量比较多,然后对着数独开了大概五枪左右,这个筛选机制让我头皮发麻,所有人只见到他庞大的身躯,轰的一下倒了下去,威慑性就是这么来的,此后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有矛盾到外面去解决。
军需仍然是需要后头配备的,但我也能看见有些人藏了一些东西。这无法避免。
基本上没有人会举报。事实上,举报者在这里极为不齿,甚至可恨。我能够理解。军队管这些其实并不是特别严重。只要你不带那些易燃爆炸的东西,出现一些小摩擦是常有的事情,触动这一小块蛋糕,就像触动了众人的城墙,我只能尽量避开这些。但我仍然记得他们每个人有什么东西。可能是避免了社交让我有足够的精力去关注别人。我开始掌握他们大部分人的社交轨迹。
我并不是里面唯一一个被欺负的。
所以在我感受到这里面的氛围之后,我就立刻开始去主动探寻一些别的。
掠夺即使藏得再好,在后期大家都熟悉的情况之下,也已经有了一些小圈子。甚至他们一开始就存在,只不过后面笼络关系的更加明显。谁也不知道在战场上谁能够帮助你,但。有些人比起活下去,考虑的是如何更好的得到一些青睐。这个逻辑很奇怪,就好像生死他们早就已经放之眼后一样,但我看得出来,有些人不是这样。掠夺的气质开始变得压抑。
自从我回去之后,我在路上有看到他被其他人推搡的场景,但我快步走了过去,没有和他对上眼神,我只不过在路过的时候丢了几块小石子给他制造了逃跑的机会,剩下的就看他自己。
我是说过我不喜欢给人提供庇护,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可以庇护他人的存在。我很清楚,我在这里面是什么样的角色。但我也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死掉。我也不喜欢自己在事情里面做个看戏的。
我行事匆匆。藏了几颗炸弹在自己的胸腔里。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有些些许的不适。
我尽量不去想有谁知道这件事,万一被知道了我要如何运作,万一被发现了,我该怎么样?但我当然不是想和那些可能会对我造成威胁的,军队里的人同归于尽,那太蠢了。
可那些关于战场上的事儿早在探长告诉我那条之前就在我的脑海里,我在疑惑自己究竟该不该卖出一些消息,最终我还是那么做了。这为我换来了一定的资本。
至于我怎么有炸弹?当然不是我做的。我对武器一窍不通,但对枪支还算了解,这得多谢杯子,我不至于一事无成。在军校里头也有一种秘密的交易线。军火仍然严加看管,有一种队列可供接触,不限量,就是指要是平时他们的库存少了一两个,没人会在意,因为他们还会受到补给。
战略行动部队,即使他们不这么称呼自己。我得想办法把自己搞进去,在这里,我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我迟早会因为精力不够而犯错,但我并不急是什么时候。我把自己一周攒下来的能量块和他们进行了交换,这让他们乐开颜,觉得占到了便宜。
但我其实还有感知器之前交给我的那些浓缩能量。我把它们从背包里面拿了出来,之前是一直放在我装甲的后背的一条缝的凹槽里的。感知器可能是知道浓缩能量是荧光的,用的材料像是一个试管。但外面是黑黢黢的,吸光能力不错。于是我就这么撑了下去。我不后悔。
我这里的教官显然对我看不上眼,所以我得去其他区域展露一下头角。我有什么可特别的?我当然有特别之处,我参与过护送任务,我更知晓敌人是如何进入那条船的,在我已经面对过那些章鱼怪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要继续退缩,如果不改变我自己的地位,那么弱小者这个词就会很快的彻底的定死在我的身上。战略行动部队是队伍之中比较好的区域,不需要埋头送死,要求队员都有自己的想法,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人在外面,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但有很多人试图给我身份,然后把我踩在脚底下。不管熟不熟悉。更像是天然的利害纠葛。在我进入塞伯坦军队的同时,就已经攀附在我的背上了。
我当然希望能屏蔽那些可能会到来的意外,可是在自己的身上贴那些不聪明的标签只能让自己离开可控的意外,而落于那些暗流之中。
我为什么如此着急的想要给军队里的人留下印象?首先我已经结了仇,其次,数独后面不知通过什么法子让那个受扫描机智而没有当场死掉的塞伯坦人沦为一级残废。塞伯坦的一级残废是指——除了火种仍然在运作和废铁没什么区别。他对我的口型是(下一个是你。)这些事情当然不只是出现在我们的区域。探长,那区域也是一样的,不过次数都不是特别多。第二天,被数独袭击的人站了起来。听说是由军方的人操控,转移到其他地方,变成了活体战斗机器人。
自乱阵脚是一个蠢事,但这仍然让我的行为变得谨慎了起来,我对数独起了疑心,他对我仇视的态度有点奇怪。他表现的行为有点不符合他的描述。他自称是个功能主义者,认为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别人看得过眼,否则就该死。可是他的行为却不是杀死队伍中的那一个,而且,探长提过的那些话,让我格外在意。
杯子告诉我,有些时候就要出其不意,而我进军队就没有想过要循规蹈矩。我并没有在上课,而是经受训练。
我的点数很快变得靠前。即使仍在前五十名开外,但我无变形形态的事显然已经传遍了整个军队,有些分数光靠经验也提不上去,即使大家都狠心,但我不是美国队长,我只能做到我极限中的最好。
再加上我的履历——探长的教官陨石告诉我的,他有这个权限。互送犯人的整个小队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的信息都是秘密的,我就更加决心要为自己多打算。这时候我在想,感知器为什么不帮我屏蔽,他不那么做有他的道理,但是为什么?是因为知道那艘船在群众眼皮底下进行运送人物,而其他人身份特殊,只有我不掺和那些是非,也没有那些能力掺和是非。也许是官方的要求,竞天择的要求,但他们一定不知道我是感知器的造物。
数独在队里越来越受欢迎,同样对我不暇于色的也越来越多。我通过自己改善的地位也终于无可避免的又开始下降。于是我开始减少出入公共场所的频次。探长,有时候来,那个时候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一走。
我不是第一次分辨观察。只是跟在数独后面,让危险系数变得更高。我被发现过几次,有几次没有跑掉,于是我频繁的出入医务室。跟那里的医疗金刚变得相熟。
“你这几天已经是第五次来了。但居然次次都是皮外伤,虽然没有变形模式,但你一定是用贵金属制造……真羡慕你。”
我初入医务室的事情,当然瞒不过任何人,有些时候,这反而能帮我打起掩护。探长找到我:“你得停止这么做了,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想活下来。”我看着他有些担忧的脸,心中有点暖和,但我没有解释。毕竟只是我的猜想,如果失败,也不要扯上探长,他把我当成朋友了。
我不说探长自然也没有办法知道,我嘴硬的很。
我跟踪数独已久,收获不大,但我知道一点,他曾经和那些被他打成残废的人,见过第二面。这就有些奇怪了。那次我刚好处于休息室外面,经过那么多次被发现,被围住,我已经不是很害怕了。但他掐着我的脖子,用臂膀把我狠狠的压在墙面之上,逼迫我把后背露出来,那是我的控制阀。有几个人进进出出,但我知道他们不会管我。于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挤进去。
有些痛苦,但能忍。我的零件嘎吱作响,但那只是轻微的疼痛,如果按照人类时期的疼痛排名的话,我觉得这是磕到大脚趾的程度。但显然是我并不宽厚的体型给数独一种,我可以被轻易碾碎的幻觉。他觉得他可以在我这里找回场子,因此越发得意,我看出来了,数独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一定是觉得稳了,才会在我的个人通讯频道里留下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那些人都怎么样了吗?变成了手底下的傀儡。我会很荣幸让你作为其中一个。”
我闷哼一声,感受到自己背后的一条螺栓还是什么被拔掉,这就有点疼了,像是我的背被扎了剪刀,盯着他的腹部看,那块地方好像充斥着一些液体,近距离的时候可以听到轻微晃动的声音。这不正常,因为一个塞伯坦人的机械运转声音显然不这样。我本来以为得靠我自己脱身了,但是数独被突然冲过来的掠夺给撞倒了。
我拉着掠夺冲进了里面。那些看戏的目光的方向啧了一声。掠夺好像要说什么,但我只是朝他道谢,然后就默不作声的走了回去活,像一个自闭儿,他看上去很想安慰我,但其实我不需要。
我脑海中只是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数独既然比想象中的知道的多,那就可以确定他有问题了。等到大家都睡下的时候,我特意没有睡着。这让我有些疲惫,但我仍然在等,直到数独起身。我仍然不能确定数独在这件事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我会自己去调查。
我找到了掠夺,还有探长的个人通讯频道,给他们发了消息。我并不确定他们有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但此时他们两个是我仅有的保证。
摩尔斯是只章鱼怪,而它拥有能够伪装成塞伯坦人的能力,前线的战斗又通过杯子他们产生了变化,章鱼怪竟然能想到伪装,那么为什么不会发生在军队里呢?特别是即将前去前线的军力,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断掉——但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然后我就确定我没有再多想。因为探长那区域倒下的飞镖,是取自由活动意识的飞镖,胸口的区域被打开,我看见——在层层叠叠的光线之中,是一只章鱼怪。通过数独胸口的传送带,滑腻的爬了进去。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曾经在杯子的家里看见过传送装置,所以我并没有很奇怪。我只是在奇怪塞伯坦的再利用技术居然无法识别一个外星人——可能是因为,章鱼怪并不属于机械生命体。而他们早做打算。在这里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前线的时候,就已经在最开始埋下了伏笔。诈骗……摩尔斯和诈骗达成了交易,而药师之前似乎也和摩尔斯合作过?我的思绪有点混乱,但他们三个人之中有了联系,而药师是一个医生,有一些科学水平。诈骗有高端的技术,还有骗人的技术。
在事情变得棘手之前,我必须得报告。在我后退的时候,我感受到有粘腻的东西,攀附住我的脚,顺着往上爬。能量炮不知何时在我转过头后,对着我的脑门,然后缓缓的带有威慑性的指着我的胸口。
“你很聪明。”
“但你没有任何可以逃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