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了匕首的行动路线,本能用最后的大部分咒力支撑起一个保护灰原的空间屏障,连滚带爬撑到七海身前,尽力榨用自己的咒力去抵挡这个漏网之鱼。
绝对,不可以在我眼前死掉。
可七海没有生机的样子让我恐慌,恐慌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的脑子只有一片空白,直到——
“好痛啊,学长。”
隐藏海面下的汹涌漩涡冲破了平静,劫后余生的痛哭七海才发觉自己真的很想活下去。他笑着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刷过凝固的血痂,融起来像是血泪。七海看着我,眼睛好像因为确认活着开始折射出一点点光。他笑得很开心地说这比你打起来还痛一万倍。
他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除却外伤的血红,他的手臂双腿和脚踝被固定。微微扭曲的弧度,血肉包裹下的骨已经畸形。他被咒灵虐待了——他会在想什么,当时。忍着拖延时间吗。
难言的情绪翻上胸口,我意识到他几乎就要屈服了。
“没事了。”我认真地看着七海的眼睛,“没事了。”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很快就不疼了。”
“见到硝子就不疼了。”
“你救了灰原。”
“你做到了。”
我重复着鼓励他。他差一点点就要被毁掉了,他的品格,他不肯屈服的眼睛。
“是的,我做到了。”他在重复,眼角的泪水滑下来。
我发现我真是个奇怪的人,这不正是我想看到的吗,我现在又是在安慰什么呢。撑到现在我要承受不住了,头轻轻磕到七海身后的柱子上。好累啊。
但还好我不算晚到。
…………
“你好点了吗。”他好像恢复了一点理智。
“好点了。”我翻开躺在他身边回复了一下体力值,又爬过去探了一下灰原的呼吸。咒力量见底就像发高烧,肌肉无力。
“能不能帮我擦一下。”
“擦什么。”我明知故问。
“……眼泪。”
我忍不住笑了,“不擦。”
“敢哭怎么不敢认啊。”要不是手机早跑掉了我高低得拍个十多张,或者等杰回来借他的拍照。
“夏油学长说来的时候已经和夜蛾老师联系了。家入学姐在路上了。”他有点弱气地说。
“好吧。”照顾一下后辈的自尊心好了,我提出底线要求,“你先答应我后面要给我补上照片。”
“……行。”
我坐到他身边,想了想还是用指腹吧,袖子已经很脏了。
不过七海的脸也是脏兮兮的,全是血迹,把泪痕擦过去就晕开深红。越擦越红,不如画一朵花算了。
他的手指一直在笔画什么,七海能看出诚在恶作剧,可他的神经已经松弛,一天下来紧绷了太久,安全的感觉终于包裹住了他。
睫毛向下扫去,他盯着眼前的人,想要汲取一点营养。
画好了。一朵小红花。
我抬眼却对上了他在日光下偏绿的眼睛,忽然发现靠得有点近了。
“前辈,”他叫住了我,呼吸晕染了过来,
“我好像,不想反抗你了。”他有点迷茫地说。
“什么意思。”我又用拇指擦去了刚刚用血画出的花朵,他在示弱吗。
“字面意思。”
“怎么恩将仇报呢。”我说,“不反抗我怎么兴奋得起来。”
“嗤,”七海把脸偏开我的掌心,“人渣。”
就是这个眼神,我心情好了点。我知道他但凡动一下都会阵痛很久,我恶劣地掰回他的脸,“乱动什么。”
我擦掉了剩下的泪痕,说,
“最好的回报就是,狠狠地打败我。”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笑开,
“我会让你,感同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