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十点,小区楼下的人渐渐减少,宿曚与乔守玉兜完最后半圈上楼回家。
“你后面还会躲着我吗?”乔守玉问。
他靠在门框上,右脚轻点,拐杖随意地撑于地面,神态漫不经心。
“不会了。”宿曚的声音很轻柔,他微垂眼帘认真看着对方,落在乔守玉膝盖的视线隐约带着愧疚。
他们彼此都知说的是哪一件事。
乔守玉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宿曚不会再躲着他,他也终于不用担心一转眼就满世界找不到他的人,可现在的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数年的时间,不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带过去的。
“是吗?”乔守玉抬眼直直看向他,眼尾上扬,黔黑的眸色凝着化不开的凄怆,望向宿曚的目光却是决然浓烈的爱意。
宿曚没有说话,俯身亲吻住对方,动作温柔充满耐心。
“你不留下来吗?”一吻过后宿曚即将转身离开,乔守玉在他身后问道。
“不了,我需要冷静一下。”
宿曚还有着绝对的理智,他不愿他们间的关系变得更模糊混乱,虽然上.床是一种便捷有效的方法,可宿曚需要保持清醒。
乔守玉面露可惜,点了点拐杖,换了另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多陪我一下。”
他就那么站着,却有着独特出众的气场,如同一枝妍丽绽放的野生玫瑰,顽强漂亮。
宿曚沉默片刻,对上乔守玉的眼睛,知道他在回避问题。
可心中的刺若不彻底挖出,待到将来伤口愈合,留下的只会是长久的隐隐作痛。
“你猜我为什么要将林良晚调到身边。”乔守玉忽然转变话题,前言不搭后语。
他自说自话,毫不在乎宿曚的答案。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论坛吗?你应该是不知道的。论坛上的帖子至今都还有你的名字出现,宿曚,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少人在关注着你。
我讨厌这些人,他们明明知道你有男朋友却还是幻想着和你在一起,他们的的存在就如阴沟里的老鼠,痴心妄想着天上的月亮。”
乔守玉说到讨厌时眼底闪过厌恶,接着说:“虽然我现在对你恨之不得,但并不妨碍我依旧认为这群人碍眼。”
在宿曚出国消失的时间里,林良晚的名字多次出现在宿曚二字身旁,时刻关注这些信息的乔守玉自然留意到这么个人。
看着依旧固执的乔守玉,宿曚叹了口气,担心他走上之前的路,“宝宝,你要想清楚。”
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乔守玉有片刻晃神,而后扯出一抹笑,没了故作放松的神态。
他一步一晃来到宿曚面前,贴身说道:“宿曚,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当初宿曚一步一步纵容着他,在乔守玉极度迷恋对方的时候,他却狠心消失,说走就走。
“知道,所以我回来是为了赎罪的。”宿曚沾惹的因,自会接受相应的果。
即使1678不出现,宿曚也会在年后回国。
五年前宿曚选择及时抽身离开,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让乔守玉冷静下来。
若那时宿曚选择留在乔守玉身边,他很有可能会无底线纵容对方,只会加剧乔守玉心中的魔障。
而现在,无论是承担乔守玉的怒火,还是面对何相峤的诘难,宿曚都有了足够应对的能力。
回国前宿曚便在想,五年的时间里,如果乔守玉能够走出来并且有了喜欢的人,那么他就不会出现在对方面前,保持远离,在暗地里照顾对方周全便好。
若是乔守玉依旧忘不了,宿曚会选择承担所有的一切。
听见赎罪二字,乔守玉转头直接咬上宿曚颈侧,用力至极,过了许久才松开。
宿曚神色没有变化,任由他发泄完情绪后才说:“走吧,我陪你待一会。”
那一晚乔守玉躺在床上,宿曚带了本书过来坐在边上,他给他念了很久的故事,直到乔守玉昏昏欲睡。
“宿曚,我有很多报复你的方法,你知道的,只要你回到潽城,你就不会再有离开的机会。”乔守玉半睡半醒中呢喃,细碎的声音颇有一番虚张声势的意味。
“嗯,我期待你的报复,不会离开的。”宿曚给乔守玉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这是一本德国的童话书籍,是乔守玉送给宿曚的。
乔守玉知道宿曚在学习德语,就将他爷爷收藏已久的珍本偷出来送给宿曚,后来他嫌弃书面泛黄不美观,还扯了张硬纸跟视频学着制作书壳。
无意中这本书被宿曚带到了国外,于是他从读研开始就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的看,时时提醒着自己。
——
赵叮周末依旧居在亲戚家中,宿曚换了身风衣出门时不见楼下的黑车,估计人已经离开了。
潽城一到冬天温度就会极速下降,昨晚还只是刮着风,今早起来空气就变得阴冷无比,吹在人身上的风寒冷刺骨。
宿曚穿了件黑色修长大衣,高领毛衣打底,托乔守玉的福,出门前他又临时围上黑色的围巾,好在这时戴围巾并不显得突兀。
清晨路上的行人不多,雾气稀薄,人与人遥遥隔着很远的距离,恍惚间如同宿曚刚回国见到的场景一般。
来到约定好的地址,咖啡店尚未正式营业,穿着围裙的店员正在摆放桌椅。
宿曚寻了处角落坐下,不大熟练地扫码点单。
对于何相峤选择这样一个见面地址宿曚毫不意外。
五年前,乔守玉对宿曚的占有欲已经衍变到病态的程度,他切断了屋内的网络,严格限制宿曚的出行,同时也不让他接触其他人。
直到一个寻常下午,乔守玉的父亲何相峤支开乔守玉,约他出来谈话。
也是这样一家咖啡店,他们没能说上几句话就结束了话题,因为宿曚的态度出乎何相峤的意外。
那时的他们都没有料到,在宿曚仓促出国的时候乔守玉会突然追来以致发生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