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昀低着头,小步上去,掩住了面上复杂的情绪。李舒叫侍从在旁边放了个垫子,苏昀很乖巧地跪坐在上头,李舒招人倒了杯果酒,逆给了苏昀。
苏昀接过,抿了几口,清甜甘冽,绵软悠长,一双水润的睁子亮几分。
李舒似是想了许久,才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这些年,你怪我么?”
苏昀垂下头,涩然开口,“见到你,我就不怪了,这些年我很想你,一直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舒到底是心疼地厉害,他虽嫁予苏志,情分却说不上深,直到阿昀出生,他才算在那仓促的婚事中品出了些甜头,阿昀自小就很乖巧,十分喜欢粘着他,一幅娇娇弱弱的模样,那时,他就担心,以阿昀柔软的性子,被人欺负了都不会还口,教他好生担扰,没想到,当时所忧,到底是没躲过。
好在,他嫁的郎婿靠的住,往后也不会受人欺辱。
李舒握住苏昀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柔柔地捏捏,“走吧,跟小父来。”
李舒不管那些个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带着人走了,连理由都没有留下。
群臣只得干巴巴地道:“恭送太后。”
钟离淮郁闷地看了眼苏昀,百无聊赖地喝酒。
也不知道上彻什么时候移到钟离淮座旁,贼头贼脑的,贱兮兮地发问:“他俩什么关系?给我说说呗?”
回管他的,只有脑门上的一巴掌。
上彻委委屈屈地收回脑袋,可怜巴巴地凑近月琅,想着让他心疼心疼,谁知竟只得了几个白眼,恍恍惚惚地坐回原位,喝闷酒。
好不容易酒过三巡,钟离淮想着得去找阿昀。
便支了个侍从,托他回内宫去问问。
那侍从急急地去了静安宫安,通报了声,便被领进了宫中。小侍从匆匆瞄了一眼,再不敢多看,只见当今太后坐在榻上,腿上却枕着个脑袋,整个人趴在他怀中,看起来是睡熟了。
李舒声音放得很轻,“给大将军通一声,就说他夫郎歇下了,他自个几回去吧。”
待从行礼,忙回去回禀了。
钟离淮一听,这怎么得了,“哗”地站起来,想要亲自去瞧瞧,却被一句外男不可入内宫给挡了回去,只能负气回家。
回家一看小崽子哭得撕心裂肺,更加闹心了。抱着他哄了半宿,才堪堪入睡。
这并不算完,过了两三日,苏昀还是没有出宫,钟离淮只好往宫里递话,说诺儿想他小父了,结果傍晚,连孩子也给接走了,诺大的家宅只剩了钟离淮一人。
李舒完全不想放人,钟离淮也不好明抢,只得忙于公务。
倒让他发现了一件怪事儿,便是苏志一家四口连同柳家两口都不见了,钟离淮略微思忖,猜测是不是李舒干的,以他的性子,毒死他们才算正常,但除了李舒,也没人会绑了他们才是。
钟离淮还未想出个结果,便听人来报,发现了新晋进士柳文定一家岳家的尸骨,被虐杀而亡。因这事,钟离淮被允了进宫。
据李舒所言,的确不是他所为。但照钟离淮看,他也许知道些内情。
不过,他并未多问,而是去接阿昀和诺儿。
进去时,苏昀正哄着诺儿吃东西,诺儿有些调皮,别着嘴不愿意吃。
钟离淮接过瓷勺,一囫囵全喂给他。
拜别李舒后,钟离淮携着苏昀钟离诺坐上马车,往家里赶。
新的匾额挂了上去,“靖安侯府”四个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钟离淮抱起小诺儿,拉着苏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