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魏先生，我没有说我要和你走一路吧？”杜文促指了指魏哐啷那钳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不屑地勾起了嘴角道：“还有，这算什么意思？”
听见杜文促的声音，魏哐啷停下了脚步，但是他依然没有松开杜文促的手。
片刻后，魏哐啷转过身，道：“这里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撞上什么。况且我的能力有限，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小心！离我近一些。”
魏哐啷似乎看到了什么，猛地将杜文促一拉。
杜文促被这样猝不及防地一拉，瞬间重心不稳，然后直直倒向了魏哐啷的胸口。
杜文促的手按在了魏哐啷的胸肌上，很厚实的感觉，伴随着温热的呼吸声在耳边，他能够明显感受到那胸腔在一阵一阵的起伏。
当指尖触及到那团炽热的生命之时，杜文促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不过魏哐啷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周围，并没有在意杜文促的异常。
环顾四周后，魏哐啷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调侃似地说道：“怎么越来越多了，看来杜所长你还真是个香饽饽啊。”
“是吗。”
杜文促默不作声地退开即便，从魏哐啷的怀里走了出来。
他照着魏哐啷的视线看了一圈，只是觉得周围阴森森的，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将目光落在魏哐啷的身上。
杜文促撇着头，心不在焉地问道：“我记得你们的枪可以直接攻击这种灵体吧，还能束缚鬼族，怎么没带着？”
“呵，那枪……谁知道那枪上装了什么。”
魏哐啷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着。
言语之间充满了不屑。
他余光瞟到了杜文促，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才连忙换了一个口气道：“不方便，我的秘术可以短暂的化身无形，那些高科技虽然好用，但是会影响我的秘术。”
杜文又问道：“是没记错的话，进入两界局的人必须得是不会秘术的纯血统普通人类，你是怎么进入两界局的？”
“我进入两界局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情，但是进入两界局之后我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需要一些新的角度和特别的手段……走吧，路上说。”
魏哐啷拉着杜文促迈过了几块碎石，又从扭曲的门框里穿过。
他还在寻找往下的道路，他的目的地似乎还在往下。
这倒是不错。
因为小卫平时活动的地方也还在下面，这和杜文促原本的方向基本一致，而且还能多一个保镖。想到这里，杜文促也不在挣扎反抗了。
稍稍冷静一下的杜文促开始对魏哐啷的事情感兴趣，“然后呢？”
“我这一行虽是专门处理鬼族和鬼族引发的事情的，但是秘术师也见得不少。三家秘术师和两界局有合作，因此他们对我的态度也算友善，可是那些只知道修炼的笨蛋们酒量不好。
只需要一个契机，我就能问出他们的秘术心法和修炼的要点。随后，我自己一点点尝试。
这么多年，我零零散散地学了几十种秘术，虽然都算不上会，使用起来容易出差池，但也算得上都懂一些了……”
“啊，你无师自通啊！”
杜文促有些意外。他虽然不了解秘术师，但他知道秘术师非常看重血统和天赋，甚至还需要极大的努力和机缘。
一项秘术若是有任何一点问题就会导致整个秘术失效。
那些窃取三家秘术的人也都是奔着秘术书去的，甚至有些人得到了书因为没有人引导也无法学习。
谁能向魏哐啷这样离谱，看着看着就学会了呢。
杜文促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人，“你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经历，究竟是想调查什么呢？”
“我的父母死于鬼族之手。”
“……节哀。但是，这和你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和鬼族有关，那么这件事情应该由两界局负责，并且全程处理记录在案。可是，奇怪的事情……两界局内并没有相关记录。”
“可能只是……是你的权限不够？这也是你进入两界局之后才发现事情啊，最初呢？你不是说你是抱着目的进入两界局的吗？”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通：恶鬼杀人，会只杀两人吗？当时大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遇害的只有我的父母。”
“虽然我不迷信，但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不公平。人总是想着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是自己遭受劫难为什么不是别人，越是这样想就越会陷入无法逃脱的自我之中。”
“杜所长有些太容易感同身受了，父母的事情我已经释怀了。我说这些只是展示我的疑惑，并在寻求一个答案。
杜所长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没有见过一个滥杀无辜的鬼族，也没有见过一个杀戮时会自己收手的鬼族。
鬼界来的家伙，本就不是人，因此也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去思考。他们很极端，很嗜血，很性情，但是绝不莽撞，绝不愚蠢。鬼族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只在大街上带走两个人的性命。”
“确实有些奇怪。”杜文促思索了片刻，但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照理来说哪里出现了杀戮的鬼族，那么直到两界局赶到那鬼族都会在附近徘徊，并且伺机而动。
按你所说，这鬼族的行事有些理智地不像鬼族了。但……这有什么呢，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就是一个恶趣味的家伙呢？”
魏哐啷没有解释也没有和杜文促争论什么，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渐渐沉了下来。
在片刻的宁静之后，他轻轻抿了一下嘴唇，道：“我做过一个统计，在两界局中每有五十个人就有将近二十五个人身边的亲朋好友遭到鬼族杀害或是曾经遇见过鬼族杀戮的事件。
可是据我这么多年在两界局混迹的亲眼所见来说，鬼族伤人甚至是出现在人面前的频率根本没有那么高。”
杜文促皱了皱眉头，不解道：“这是何意？”
魏哐啷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前不久听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杜所长博闻多识，帮我看看这是不是真的：人的记忆是可以被修改的，是吗？”
是吗？
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疑问，但是魏哐啷那双锐利的眼睛中好似有千把刀刃审视这杜文促。
杜文促瞬间感受到了浑身上下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究竟是在求证还是在质问？又或者魏哐啷的心中其实根本就已经有了答案，现如今不过是在判断杜文促的态度。
杜文促看着魏哐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修改记忆？呵，从未听说过这样荒诞无理的事情。我看魏先生是看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听见这番话，魏哐啷的目光之中出现了几分幽邃的寒意。
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杜文促继续往前走着。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令人喘不过气。
杜文促也不再言语，一路低着头跟着魏哐啷的鞋子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魏哐啷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我调查过杜奢延，也因此调查过你。”
杜文促抬起了头，“哦，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你经常和杜奢延、渡天诚那两个家伙在同一家孤儿院。
那两个家伙喜欢惹是生非，但是你的性格敏感而内向并没有和他们玩在一起。你有一个叫做赵卫的好朋友。
在你被领养走的第二年，孤儿院发生了一场火灾。孤儿院的绝大部分人都被火死，上百号人连同整个孤儿院一同将那夜的小镇燃烧地犹如白昼。
可是那样惨绝人寰的事件大家似乎都知之甚少啊。”
杜文促低下头，目光渐渐凝固起来，他做出并不在乎的模样，解释道：“正是因为事件太过惨烈，才会被压制。”
魏哐啷似乎看出来杜文促的心思，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道：“可是，凶手和火灾的原因至今没有公布，对吧？”
不关注那场火灾的人自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魏哐啷显然是至今都在认真地打探关于那场孤儿院火灾的消息。
同时，这虽不过一句话，但是杜文促从言语之中听到了煽动和无比自信的味道。
杜文促在一刻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眼前这个人是带着目的和万全的准备而来的。
“是吧？我怎么知道呢？”杜文促挑动了眉头，神情突然变得急切起来：“那起火灾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啊，我当时又不在孤儿院，我根本不关心这个……不过话说，你为什么这样关心那场火灾？”
魏哐啷眨了眨眼睛，随后一本正经解释道：“我只是好奇，是什么的大火能烧出一个两界局的局长能一个摆渡人侦探社的社长？
究竟是什么，促成了这两个和鬼族密不可分又彼此水火不容的人？”
“……”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意的人，杜文促突然发现自己先前对他的所有判断都是错的。他比杜奢延更喜欢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比渡天诚更加果断而疯狂。
几番言语过后，两人走到了一道巨大的闸门前。
周围并没有什么出路，因此魏哐啷试着想打开这道闸门，从里面寻找道路。
“这地方随时会塌，熟悉研究所内部的杜所长真的不打算指明一条道路吗？”
杜文促看了看周围，随后摊开了双手，道：“一路上乌黑麻漆的，你是带路的那个，我可是全程跟着你走连我们现在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再说，研究所这么大，我也不是对每个地方都熟悉。你不能指望着我照着这些废墟画个地图出来吧？”
“唉唉？这是个好东西啊。”魏哐啷看到了闸门旁边的电脑。
电脑依旧有电，可以正常使用，不过需要操作的权限。
“杜所长？”
魏哐啷指了指电脑，然后向杜文促伸出了手。
虽然有些不愿意，但眼下也没别的选择。杜文促上前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我没有这个权限。”
“啊？你可是所长啊。”
“我是副的，头上还有正的。你调查了个什么？”杜文促在解释的同时也不忘记吐槽一下魏哐啷。
魏哐啷并不气恼，像是没有听到杜文促的话一样，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随后插入了电脑的接口。
做完这些，魏哐啷靠在一边，揣起了手道：“不得不佩服高科技啊。”
“我看是黑科技。”
杜文促撇了撇嘴角，虽是有些不屑，但他还是并没有这样相信魏哐啷。他沉下眼睛暗暗思索这一路走来的大致路程，分析着如今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地下六层……
或者更加下面。
突然，杜文促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抬头看向魏哐啷，道：
“等一下，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