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看着正在弹琴的母亲，安静地欣赏起了她的表演。
管家托着托盘安静站在旁边，似乎等着女人停下来。
蒂娜走过去，拿起来慢慢品尝起来，“鲁道夫，好久不见了。”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即使有着已经发白的头发，但是犀利的眼神，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好惹。
他笑起来，脸上像橘子被扒开了皮，里面的褶皱脉络很清晰。
“是的，蒂娜小姐，没想到我们也有五年未见了吧？”
蒂娜举起酒杯看了看，最后还是向他服输：“您当时说得对，我的确不合适走这条路。”
“我本来以为是条平坦的路，没想到还没有到终点，脚下就被人拿钉子给钉在了原地，让我动弹不得。”
原本美妙的歌曲，被弹琴的人硬生生弹错了一个音，女人停下手，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脸。
“现在才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是不是晚了一点？”
蒂娜将杯子递给鲁道夫，上前亲密地挽着她的手，“母亲，是我错了。我当时就应该听从您的安排。”
女人甩开她的手：“蒂娜，你要明白，撒娇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你已不是稚童，也不是少女，没有人会为你的错误选择进行买单。”
“不聪明，是可以学的，再笨的人，都懂得怎么将命给护住，而不在意自己命的人，是你自己。”
蒂娜看着面前冷酷无情的女人，抱着臂嘲讽道：“既然如此，何必要把我救回来？”
女人走到落地窗前，天空基本已经暗下来、现在外面在淅淅沥沥下雨。
“因为你是筹码。”
“什么意思？”
女人走到沙发上坐下，管家弯腰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她倒酒。
浅尝了一口，女人扯了扯管家黑色的领带，“感觉这个味道才够劲。”
管家笑了一下，“是客人送来的酒，她就知道您会喜欢，还有几瓶我已经放在您珍藏的酒窖里面了。”
“投其所好，不错的客人，我们的礼物呢？送了吗？”
“回主人，还没有，您说的小羊还没有烤熟，所以我们还没有将大餐给她送去。”
女人松开扯他领带的手，拍了拍他的头：“鲁道夫，你都做了那么久了！怎么能如此怠慢我们的客人？还不快点上菜！”
男人直起身来，拿下了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看着蒂娜还看向自己。
向眼镜哈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手帕随意地擦了擦，最后笑着问她：“蒂娜小姐，喜欢吃烤羊肉还是？”
蒂娜摇摇头，“我都不喜欢。”
“那还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着也给你弄一份的。那么再见了，我亲爱的蒂娜小姐。”
等男人的响指一打，本来好好站着的人，身上立马被炸成了一朵花。
女人看着男人将原本桌上的玫瑰花一瓣一瓣放在蒂娜刚刚站的地方上面，夸张地捂着嘴巴，感慨道：“哎呀呀，鲁道夫，你还真是浪漫呢。”
鲁道夫不语，将没有被血溅到的眼镜重新戴回脸上，又站在她身后，安静地做一尊雕塑。
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二楼，原本安静的二楼，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女人。
两人视线相撞，相视一笑之后，双方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我亲爱的执政官还要站多久？我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莉莉丝慢慢从二楼走下来，走到那滩东西附近，鼓起掌来。
“早就听说您身边有个叫“血手”的契约者，倒是不知道原来是您的管家。”
站女人在身后的管家，优雅向她鞠了一躬，“属下惭愧，也是蒂娜小姐对我不设防备、喝了那杯带了我的血的酒，才使得我的契约能力能够顺利。”
莉莉丝自顾坐下，伸手碰了碰她喝过的那个酒杯，往旁边推开了一点。
“毕竟也是熟人，尤其还在家中，放松警惕也很正常。谁能想到外面的人要杀自己就算了，连自己的母亲也这么想呢。”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皮笑肉不笑道：“你这话说的，不是为了回馈你的大礼吗？我也给送一份礼。”
“说来你们以前还是同学呢，当时人人都说你们两个是“双生姐妹花”。但谁知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呢，想当时你可是天天来找蒂娜玩……哎，今天这结局谁又能想到呢？”
莉莉丝扭头看向地上的“泥人”，又看向她，“是啊，当时人人都知我们学院里面的蒂娜.琼斯，不只是高官之女，还是个绝世美人。”
“性格好，家世好，成绩也是顶尖，那可真是羡煞旁人。”
女人点点头，回忆道：“是啊，当时虽然人高调点，但的确是有那个资本。只是人的年纪会长，脑子却不会长，真是可惜了。”
“家世？世界上最不缺家世好的人，成绩顶尖？天才比比皆是。脸蛋？美丽的脸蛋？真的脸蛋，后来人工做得漂亮脸蛋，这世界上也多。美人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稀缺……”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是脑袋才是只属于自己的，除非人头分离，不然里面的智慧，永远不会离自己而去。”
莉莉丝看着她，不赞同她的说法：“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同时拥有这些东西的。”
女人大笑起来，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没有的东西就去创造，空有皮囊，顶什么用？”
“废物就是废物，给了她无数资源和人脉，结果也只是一只败犬。存留在她身上的大概也只有傲慢了……”
莉莉丝低下头，看了一下智脑，看着星网上面已经乱掉的信息。
最后伸了个懒腰，“不过传说“虎毒不食子”，今日倒是让我好好上了一课。”
女人摸了摸沙发上的扶手，“不，不，不，那不是子，只是一枚废掉的棋子。”
“在当时你们毕业之际，我问她：你要去哪里？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她那时候跟我说：妈妈，我要去我男友工作的地方。”
“那时候的她也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我跟自己说：她做不了人上人，能做一个不愁吃穿的富家千金也好。”
“但是她呢，只知道跟男人玩，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之后要怎么做。”
“最后被那个男人当踏板踹飞了，我给她出气，她说：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是我心爱的男人啊！”
“好，我不管她的事，结果呢，她不止脑子泡满了男女情爱，连脑子也跟木头一样硬。”
“最后你也看到了，好不容易醒悟了一点，又想要成为异能者。”
“我管她，她说我多管闲事，我不管她，她又说我冷血无情。人啊，都是喂不饱的动物，尤其自私的人更甚。”
莉莉丝看着在面前讲故事的人，脸上不动声色地问她：“以后可会后悔？”
女人站起来背对着她，乐得合不拢嘴：“后悔？我后悔的就是生下了她。给我脸上涂满了灰，让我丢尽了脸。”
管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气坏了身体。
莉莉丝看着她们两个人还是沉默不语，等女人转身过来，她才挂起了笑容。
“别的不说，您的这份礼物，我还算满意。”
“毕竟是专门为你提供的。”
“打通监狱的人，费了不少心思吧？”莉莉丝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女人摸了摸脖子，又继续坐下来，翘了个二郎腿，“也还好，你要知道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
“恰好，我只是看上了这点而已。”
“哦，就是不知道你喂的是蚂蚁还是猫头鹰了？”
“这两者不都一样吗？”
莉莉丝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你觉得一样吗？”
“哈哈哈哈，为什么不一样？蚂蚁跟猫头鹰是一伙的，只是猫头鹰吃的是别的东西罢了，不过蚂蚁倒是什么都不挑。”
“你喂猫头鹰吃了那么多东西，也不怕它吐出来？”
“猫头鹰夜晚才行动，我可是白天才喂食的，它怎么能认出我来呢。”
莉莉丝这次真心实意为她鼓掌：“不愧是您呢，跟条蚯蚓一样，四处灵活地钻洞。”
“夸奖了。”
莉莉丝慢慢起身，“那么希望您这条灵活的蚯蚓，继续下去了。”
女人看着她抬步走出去，拿起红酒喝了起来。
莉莉丝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向她。
女人冲她举了举酒杯，莉莉丝也做出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等她喝完，对方这回终于笑着走出去了，女人看着她消失，将酒杯狠狠砸向地毯。
然而厚厚的地毯，只是让它骨碌碌滚了一圈，又快速安静下来。
女人看向地上那明显被湿了一块的地毯，生气道：“鲁道夫？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找人清理干净！”
“是，主人，我立马找人清理干净。”
看着男人转身走开，女人嘱咐道：“地毯脏了，重新换一块。”
“好的，我尊敬的主人。”
女人不理会他的奉承，直接向二楼走去，看着二楼也有那个人坐过的痕迹。
“这里也给我收拾干净！”
管家听着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无奈摇摇头。
“喂，你们几个，去将里面打扫干净。”
“是，鲁道夫先生。”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他走远，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不好，兄弟们，我感觉要拉了，我先去一趟厕所。你们先去吧！”
几个人看着他跑远，然后挤眉弄眼起来：“这小子不会是被吓尿了吧？”
“注意你的嘴。”
男人开始嘀嘀咕咕起来：“切，那么重的血腥味，哪怕是鼻子坏掉的人都闻出来了。他就是胆小……”
另一个同伴扯了扯他的衣角，“好了，少说两句，不要命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不知道？”
“抱歉。”
等几个人进去，看到那滩东西，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后收拾完，他们都是处于那种要吐但都吐不出来东西的状态了。
等他们将垃圾丢掉，管家站在他们身后，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每个人十万金币，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是，是，我们今天被请去打扫卫生了，最后好心的主人家给了我们一百金币。”
管家扶了扶眼镜，“很好，我会让人给你们打过去。那么，各位请回吧！”
“是，是，是。”
等走到门口，看到那个管家还站在原地，冲他们扯了一个笑容。
看到远处那个提前出逃的叛徒，其中一个男人大力拍向他的肩膀：“你小子，倒是跑得飞快！”
男人给账号名为L的人发了一条信息：垃圾已经被清理，撤。
对方秒回：好
男人将账号注销，抬起头微笑起来：“所以要你们去干什么了？”
“就打扫卫生了而已。”
男人看着他白色的衣角沾了一点血迹，最后意味不明笑了笑。